一气贯日月,平地起风雷。天空中雷鸣阵阵,四野狂风大起,是天威加促元能。眼见这等威势,黄天星不惊反笑:“好,如此方是值得一会之武学。”
龙象合击、一气混元俱是金丹真人所行法决,两人未入金丹便能掌握,实是非凡至极。显然两人都有金丹法作为压箱底,今朝却是要以此招决胜负了。
四位真人一时担心,一时又抱有侥幸,各张了几次口,都没有出声阻止。
其实现在想阻止也来不及了,随着各自长喝,两道金丹法同时递出。
一时只见有一气贯日月,有云兽吞天地,双招将触,却见中心忽地出现一人,手掌轻摆,混元一气化消无形,衣袖轻动,吞天巨兽泯灭无踪。
众人齐齐抬头望去,只见半空中一人着道袍,戴道冠,纳布鞋,手持拂尘从天而降,三尺白须随风而动。见众人望来,那人转头回看,林清源一碰那人眼睛,不由心头狂震,双瞳,重瞳者。
重瞳,圣人之象也。
远在三里外的众乡邻,齐在高呼“武林圣人”,声音整齐划一,穿耸入云,这边想不听到都难。
武林圣人?林清源心头一恍,是了,在数十年前,仙门未曾步入凡尘前,尘世武艺中,有一人练至绝巅,于凡尘凭自身成就金丹,守一方太平,开万世先河。
有巨兽侵扰乡邻,是他遣弟子去除。
有巨妖摧城拔寨,是他前去平妖。
当今之世流传的“庄嫁把式”,亦多有他的影子。
这样的一位真人,本可卫万世太平。但天下多扰,妖孽愈多,魔障愈强,一个真人哪里忙得过来?
也是在那时,仙门大开,广布施教。有仙人踏入武林圣人居所,双方论道三日,自凡至仙,后传来消息,圣人允许仙门布道,但圣人所处之地,自成一界——纵是仙长到此,也只平辈论交。
圣人是武林圣人,所划之界是张家界,因为圣人姓张。
张四目。
常听人称他为四目真人、或者张四目,今天一见,方知缘由,重瞳者。
怪不得能于凡世之中,成就真人,屹立尘世顶峰。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实力,又不知该精进到什么地步,这才是真正的圣人在世。
早有林家寨、黄天堡众人齐齐见礼。
场中四位真人一见来人,各自心中打了个突,各向四目真人礼毕方道:“未知是四目真人法驾光临,我等晚辈何幸如之。”
林清源闻言心下一动,早就听闻张家界张四目能与古方教、一剑宗的长老、宗主等平辈论交,不想今日一见,非止如此,只不知这张四目心性如何。
却见四目真人回礼道:“四位道友有礼了。惊闻一剑宗与古方教两教贤徒在此一较高下,以老道观之,两位贤徒俱是人中龙凤、非凡人物,足可凭一身业艺护一方百姓,岂能因一事而大起干戈?且同为道门弟子,一较高下即可,岂可一并生死?”
四位真人闻言齐道:“四目真人之言是也。”
那四目真人接着道:“黄、连、树、张四家齐为河阻,建桥之事四家各出份力便可,我等修道之人也休辞劳苦,桥成之后布法阵正需我等通力合作。造桥之事,原不必以此二人胜负为赌,今即各位真人出言,眼下两子又胜负未分,我便判他二人平手,诸位道友以为如何?”
四位真人面面相觑,各自心道:“平局收场最好。”方才战斗,四位真人实是提心吊胆到极致,如今即有如四目真人这般强力之人说项,理该同意,不过此事重大,却非眼前四位真人所能决定。
此刻林清源储物戒中纯钧剑飞出,自剑中飘出一道人影,正是恩师何长老。原来是何长老担心有金丹以上妖怪或邪修暗算徒弟,徒弟无以防身,故寄灵一丝于此剑中。此刻见到四目真人,自当出来一见。
当下何长老便道:“真人即开金口,一剑宗岂有不依之理?平局最好。”
那四目真人颔首示意,却望向黄天星方向问道:“未知一眉道友意下如何?”
黄天星手上灵戒光毫一闪,现出一柄长枪,长枪轻震,飘出一个黑袍身影,纵然只是灵身,众人依旧感到周身一紧,显是本人强大至极,方应真、方应看两位真人齐齐向他行礼,显然此人便是在古方教极有威名的一眉道人了。
那道人目光轻扫一眼林清源,林清源但觉周身如坠泥潭,正在惊惶间,何长老灵身一闪,压迫顿消,何长老目光灼灼:“怎么一眉,你徒弟非我徒敌手,你便想考校我的能耐吗?”
那道人冷哼一声道:“未分胜败之局,你偏要说胜。放着四目真人在此,哪有你胡言的份。与你一较?哼,若是以前还有兴趣,现在免了。”
何长老闻言大怒,灵身一动,化入剑内震震有声道:“刚好借灵器一较高下。”
一眉道人呵呵一笑,灵身化入枪中,长枪立空道:“只怕你折不下面皮。”
眼见两位长老级人物,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四目真人拂尘轻摆道:“两位道友且莫动手,此次走蛟事件大非寻常,恐有无穷祸端,两位真身何时能来,我等一探祸源。”
这边何长老其实也知道有四目真人在,根本打不起来,他自负伤之后,战力有损,若是短时尚可支撑,若是与一眉这等高手以灵器较量,多半要吃亏。此刻听到四目真人相邀,不由踌躇道:“此事我需问过师兄意思。”
一旁一眉道人大笑道:“何应龙就不畅快,老道一眉便可去得。”
何长老怒目过去:“一眉你得意什么?老道这里师兄答应下来了,如何,请事比你古方教爽利罢。”
旁边一眉道人只呵呵笑个不停,此次虽说四目真人判定黄天星与那林清源平手,但那林清源就像何应龙一样,贯会装神弄鬼,搞得神气活现,场面比黄天星好看。他自要口头上占占便宜。
眼见何长老又驸身纯钧剑,显是想要砍过来,不由哈哈大笑中冲回乌日枪内,枪影一闪,没入黄天星指间灵戒内。这边何长老再怒,也不好驱剑去砍一个小辈,只得愤愤一阵之后,剑光一闪,也没入林清源指间储物戒内。
四目真人待何长老离去之后再道:“此次比斗缘起为林家寨一乡勇折损于黄天堡,便令黄天堡负担孤儿寡母以后生活起居,一次付清还是按月供给,由两寨主自行决定,你等以为如何?”
林铁龙、黄浩猛二人互望一眼,齐声道:“就依真人所言。”
四目真人见黄浩猛几度欲言又止,便道:“黄堡主,贵堡中重伤之人,老道已遣人医治。只盼此次过后,两家可化干戈为玉帛,勿轻启争端。”
黄浩猛一听此言,大喜道:“果如此,一切都依真人之言。”
这边林清源、黄浩猛二人已经查好师长所赐剑、枪,一无异状后来向四目真人问好。四目真人呵呵笑道:“少年英雄,这等成就了不起。后继诛妖除魔重任,也要多仰赖你们了。”
两人齐称不敢,互望对方一眼,不由同起惺惺相惜之感。
其实两人若是为敌,自觉对手可恶、讨厌、难缠,但若知对方为友,那将后背交予如对方那般心性、修为之人,自是百般放心了。
四目真人见状,向在场诸人轻施一礼道:“妖邪猖狂,正需诸位齐心。老道去也。”
众人连忙回礼,抬头望去,眼前道人已经杳杳无踪。
师无方、师无法二人向对面真人道:“两位真人,此事即了,我等便各镇村寨了。”
方应真、方应看二人回礼道:“如此收场,当是圆满正该回去。”
林清源趁着师无方向林铁龙交待事宜时向黄天得拱手道:“天星儿武艺非比寻常,这一番交手,获益良多,只盼有后见之期。”
黄天星闻言咧嘴笑道:“好说,好说,其实我的龙象合击也是今天逼出来得,现学现卖,你的武艺很了不起,跟你交手收获很大,以后要多交流,先说好,不要打生打死。”
那边方应真真人听到黄天星这般说,不由眉头一皱,生怕他再说弱了古方教气势,忙道:“天星儿,你父亲已经走远了,还不跟上?”
黄天星闻言哦了一声,匆匆对林清源道:“你是叫林铁蛋是吧。以后我会来找你,你跟林家寨人说一声。”说完匆匆而去。
林清源正要说话,却感右臂一沉,却是林清月那丫头到了,抓着林清源喊:“哥,你身上的龙呢?都不见了。”
方才有真人在旁,她不敢上前,现在真人走了,马上故态萌发,惹得周遭众人哈哈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