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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理想中的生活

舟车劳累,周莲瘦弱的身体早已经感觉到疲惫,可是她的精神还是很清醒,异常的清醒。于是她木木的躺在床上,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兴奋之后,周莲又有了新的烦恼。她来了之后,之前吃的药全部都停止了,她的身体还没有好。临走前又被太太打了一顿,还好脸上的伤已经好了,见人不至于尴尬,可是呼吸间身体还是有些疼痛。看起来外面现在既不是丰收也不是播种的季节,那么自己这段时间吃什么呢?自己身上还有一点点老爷给的金银,省下来顶多可以撑过今年,等到了明年,就该将身体养好出门劳作了。她曾经也学过一点织布,进府今年还没有忘光,也许可以靠着这个生活。

不管怎么样,周莲还是在这个庄子里活了下来。趁着天好的时候,她央着村子里赶集的大叔一起进了城。同时进城的当然不只是周莲一个,还有一些别的人一同坐在牛车上。周莲因着身子不好的缘故,鲜少出门,大家只是听说有她这么一个人,却没有见过她的样子。如今见了,看着她的模样可爱,说话也不傲气,倒是温温柔柔的样子,便也热心的同她攀谈起来。

周莲被她们都得发笑,哎呦哎呦的捂着肚子疼。

大家问她府里的生活怎么样,周莲把这里狠狠的夸了一番,只把府里描绘成了一个深不可见的黑洞,每个人见面都不发笑,个个都是琢磨人的恶魔。将这个庄子描绘成了一个世外桃源。她这么说,大家都很开心,面对着她更亲近了。

别人来这里,都是来卖菜,赚了钱再去买一点别的东西。周莲没有什么东西好卖,便一个人逛了逛。她如今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心情舒畅,步履轻快。她先是去了布店,这才发现店里卖的都已经是洋货,心里有些挫败。洋货价钱便宜又好看,谁还去买土布呢。她又去了成衣店,买了两身便宜的土布衣服,这都是些老早淘汰下来的款式,专门卖给乡下人的。掌柜看着周莲的身样气度,怎么都不觉得她会买这两件衣服。周莲又将自己随身带来的绸缎衣服全部都卖掉。庄子里穷,大家还是都穿土布做的衣服,自己也不好和别人一样。周莲从店铺出来,又去了当铺。将自己所有的簪子首饰都给当掉了,又换了一些银钱。周莲更加觉得周府的可恶,给她唯一的一件金首饰竟然只是在上面刷了一层金漆,就这样太太也有脸经常念叨着府里对她有多好。

周莲记得去太太请安的时候,常常会发生这样一段对话。

太太:“你觉得陈府对你好吗?”

周莲惶恐的低头,恭敬的说道:“很好。”

太太:“陈府对你当然好。如今这外面的世道这么乱,如果不是我们你早就饿死了。你进了我们府,每天也不用干活,舒舒服服的当着姨太太。我们还给了你金戒指银手镯,你要不是进了我们家,一辈子都带不上金货。”

结果这个金戒指竟然是假的。周莲还以为戒指上沾了什么别的东西,原来是掉漆了。银手镯倒是真的,能值一点钱。

周莲回去的时候,大家听说她将以前的衣服都卖掉了,全部是一阵惋惜。那样好的衣服,卖掉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穿了。周莲倒不觉得可惜,那些衣服看起来好看,做起活儿来却很不方便,再说从那里带出来的东西,她是一点也不想留了。周莲将那些钱分成五份,分别藏了起来。趁着一次有机会她给了周管事一点钱算是饭钱。

周管事连忙推拒,说:“你是府里的姨太太,送到我们这里养病。哪里有跟你要钱的道理呢?我们每年收到的租子,都要送上一部分上去给府里,你来了之后我们已经少交了一些,你不用觉得亏心。”

周莲听到自己和那个府里又一次的联系了一起,觉得恶心。如今她已经晓得周管事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他对她有色心,可是又始终下不了决心做坏事。除此之外,他也不是一个太坏的人,没干过什么偷鸡摸狗鸡鸣狗盗的事情。但是自己长久的住在这里,时间长了,还是会出现一些问题。周莲可不敢保证太太看了账本能够明年还能给她粮食吃,还是执着的给了一点点钱。这点钱比原先打算要给的足足少了一半,周莲寻思着不能让别人以为她有钱,等到明年太太不许人给她留粮食了,她再多给一些。

现在正是清闲的时候,周莲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习惯了搬着小马扎,跑到树荫下和别的女人一起说话。大家说的都是村子里的事情,只有周莲是城里的,还在大户人家待过,说出的事情也别的人不一样。周莲说了府里太太对她的残暴,还有仆役对她的轻视,还有自己被卖的那一天家中发生的事情。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说是如果自己有了闺女,绝对不把闺女给卖出去。大家都安慰她。周莲看着另外一个女人脸色不对,突然想起这个女人的丈夫是个赌鬼,闺女十多岁的时候就卖了出去。周莲又捂着脸接着说,“其实也是自己命苦,没有碰上好人家。天底下没有像陈家太太那么善妒的女人,全是因为陈太太自己家里也有钱。有些府里得宠的太太,生活的还是不错。”

于是大家都一起骂起陈太太来,同时也在心里羡慕起陈太太来,自己家里有钱真是一件大好事。

谁不想生活成陈太太的模样呢?可是她们长得不好看,家里也穷,听到周莲哭诉抱怨的话全部都一股脑的咒骂陈太太的善妒。她们其实现在就在妒忌,妒忌自己活得不如陈太太,她们的生活相差越大这些人就越讨厌陈太太。尽管她们从来没有相见过,可是她们就是讨厌她。这一切的原因就是在嫉妒陈太太过得好。只有周莲真心实意在恨陈太太。因为周莲是真真切切的受够了陈太太给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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