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盯着与门框呈九十度角的竹门,咧嘴一笑,突然暴起一脚踢了过去。
咣当!
伴着一声巨响,门板狠狠摇了几下,最终坚强地挺了过来,没有坠落。但那门后却没有像首领料想的那样、传出惨叫声来。
怎么回事?这里能藏下两个人的地方只有门后,以及那里——
首领的头刚刚抬起,一直被他忽略的天花板上忽然落下一条敏捷如豹的身影。个头虽然不高,却是灵活之极。众人甚至来不及举起早就握在手里的匕首,便觉一阵劲风扑面而来,尚未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人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凶器也掉在了旁边,像一堆被拔去毒牙又抽走脊骨的毒蛇,不管再有多少狠毒手段,都施展不出来了。
不到一分钟,近十名壮汉便被统统放倒。唯一硕果仅存的首领在看到那名短发男孩落在自己面前时,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不假思索地掏出枪对准了男孩的胸膛:“别、别过来!把手放在头上!否则我就要开枪了!”
一般人被枪指着,大概马上就服软了。可小帝又怎是一般人,他不但不退反进,甚至还笑了一声,嘲弄意味十足:“想开枪就开吧,记得往我这里打。”说着,他的手指还往额头正中点了一下。
眼见面前这漂亮得像个洋娃娃似的美少年,竟毫不在乎地让他开枪,执枪的首领不禁心中剧震。他看得出,男孩不是装腔作势,而是真的不在意。而这份不在意让首领油然感到一种比自己受到威胁更可怕的危机感,不但心中开始动摇,就连持枪的手也不由自主晃了几下。
见首领开始犹豫,小帝现出几分不屑,说道:“没胆子就别舞刀弄枪。”
话音未落,小帝手指轻弹,数道常人难以察觉的法芒顿时像灵蛇一般,伴着劲风迅捷无比地向首领手腕与膝盖等要紧关节处袭去。刚才他正是用这一招击退了不自量力的打手们。唯一不同的是,为了一击即中,刚才他打中的是打手们的头部;现在却只想先将首领制服,再盘问出他是谁派出来的人马。
首领是手上沾过血的人,见小帝动了动手指,莫名其妙之余,却本能地生出更强烈的危机感。
不管怎样,先开枪再说!
心中闪电般地划过念头,他本能地扳动机扣,只听一声闷响,接着又是一记痛呼,手枪摔在了地上,首领不由自主跪倒在地,被突如其来的痛感弄得像条濒死的鱼一样只知大口喘气,脑中更是一团模糊。
挺过最初的痛苦,身体慢慢适应了痛感,首领感到一件冰凉的东西抵住了自己的脑门。那形状,再加上那浓烈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哨烟味,让他再度脸色剧变。
男孩慢条斯理的声音,也于此时响起:“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等了片刻,见这家伙紧紧闭着嘴,一言不发,一副要死扛到底的模样,小帝笑了一笑,说道:“听说每个帮会社团都有规矩,要是漏了不该漏的底就要严加处置,甚至处死。你是怕死才不肯说话,但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说话,会死得更惨。”
首领听罢,想起这男孩之前那神鬼莫测的身手,比自家老板手里手段最高明的杀手还要强,不禁动摇了一下,但依旧抱着侥幸的念头,嘴硬道:“你们该懂道上的规矩,不讲道义是无信,背叛老板是不忠,我绝不做不忠不信的人。”
见状,小帝正要说话,却听林紫苏说道:“时间紧迫,再啰嗦下去说不定会惊动到姓罗的,只有用非常手段了。恰好你教我的那一招,我只在丁风身上用过一次就再没试过。现在觉得有点手生了,刚好再拿他练练手。”
小帝眸光一闪,说道:“那招不错,既能让人痛苦不堪,又能吊着他不昏迷,只不过这人身子骨弱了点,要是用了,恐怕比丁风死得还快。”
“你放心,我有分寸,死前肯定会让他把该招的招完。”
“嗯,那你就上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起唱白脸,把首领听得额冒冷汗,为自己之前的轻敌冒进后悔不已。佟家是什么出身?老大佟君去金三角带专人来M国种植罂粟时,他们老板甘毒还只是个替人跑腿的马仔。这一男一女看着年纪轻轻,听那口气却是已经沾过人命的。再加上有佟君撑腰,要自己一个小喽罗的命还不是易如反掌。义气是什么?忠心是什么?在死亡面前,统统都是狗屁!
想到这里,他刚要说话,却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密集如雨的脚步声。杂乱中自有节奏,像是踩着某个节点,显得很有气势,颇有几分先声夺人的意思。
听这声音,是有人来救他了?
想到之前派出去搜寻周围有无异样的那几个手下,首领眼前一亮。但还没等他细思为何自己只派出去五个人,现在来的人听脚步声却有几十个,来人便已上到了三楼。
三名保镖开道,四名保镖殿后,团团簇拥着一位老者。那老者的样貌非常普通,头发花白,神情刻板,脸上堆着浓浓的皱纹。但举手投足间却有种强势气场,显得十分有威严,让人不敢轻视。
他们是被这伙打手分派出去查看的人惊动到,又听到枪声,所以才赶了过来。
老者站在狭窄的过道里,脚下是横七竖八的昏迷打手,但神情却威严得如同一头雄狮在巡视它的地盘。当这头雄狮的视线落在小帝身上时,突然从尊严的帝王,变成了慈爱的长辈:“你是华儿吧?”
心怀戒备的小帝本以为这人是那群打手的老大,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但听到华儿二字,联想到附身时看到的某些记忆,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是佟君?”
他大大咧咧的直呼其名,立即引来那几个保镖怒目相向。但老者却根本不在意,目光反而越发热切:“不错!华儿,我就是你的爷爷。”
“我不是你的孙子。”从得到这具身体的那一刻起,小帝就决定与原主的旧事划清界限。他知道佟君势力极大,如果陪对方演出一出久别重逢,爷孙俩天伦之乐的戏码,一定能得到很多使得,但小帝觉得这是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