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无所作为,只好先做赚钱的事。
这些日子皇后也查清了内十二库的情况,各库物料不计,银子还有二百万上下,其中近八十万是魏忠贤搞来的。
除此之外,外面还有历年各地拖欠金花银百万左右。
实际上,明朝皇帝的内库银子一直保持在某一个数额之上,每当有意外开支导致数额下降太多时,皇帝就会向国库伸手,限于家天下的制度,大臣们很难打掉伸过来的爪子。
历史上也只有崇祯这个太实心眼的皇帝,才会混到卖库藏人参穿补丁衣服的份上。
这些银子乍一看挺多,实际上不够军队这个吞金兽吃几口的,一万军队每年饷银就是15万,10万军队一年就给吃干净了。
幸好,明朝皇室不用支付军饷。
不过,朱由检的计划里,有些事不想与朝廷搭上关系,有些事不能与朝廷搭上关系,那就需要很多钱了。
比如,提高三营军士待遇,这个就没法伸手向朝廷要钱。如果由朝廷出钱,别的军镇都会要求效仿,这就要命了。
军器厂也不能让朝廷插手,可不让人插手就不能让人出钱,这道理很简单。
水师一时半会也不能指望朝廷出银子,还是得垫付。
——
将一干心腹太监、武将召集到一起。
“西山煤井就与民间一样按份子筹集本钱,朕也不多要,就占一半份子。
其余的你们各自凑足,如果有得力的手下,你们愿意给朕也不管。
有朕护着,你们也能安心的将份子传给亲近之人。”
众人大喜,先后跪下谢恩:“臣谢陛下赏赐。”
这是细水长流的收入,即使每日给一两,对以后也是个保障。
虽然皇帝占一半,可有了皇帝入股,以后就不用担心会被人巧取豪夺了。
“朕再说一次,想赚钱,机会多的是。
朕又不方便出面做这些事,不给得力的属下赚钱机会,还能给谁?
还有,朕听闻京师里聚集了不少无名白,招募工人的时候,问问他们干不干,也算个活路。”
几人再次磕头谢恩。
无名白,私自阉割又没能进宫的人,聚集在京师,日子惨的很。
“在商言商,买地开井都按规矩来,如果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让魏忠贤派几个番子教教他们做人。”
朱由检喊人名字的时候是表示亲近,如果喊职务之类的反倒是疏远,这些时日大伙也知道了。
——
想了想,顺便把棉纺织的事交代下去。
北方棉纺织需要建窖房,通常小家小户是没这个本钱的,做这生意也不算与民争利。
这事他同样不方便出面:“王之俊,朕再给你们一个赚钱的机会。”
诸人眼前一亮。
“你们也知道,现在棉布大都是江南来的。
北方种棉,采收后卖给江南,江南纺织后又卖回北方,这其中银子都被江南赚去了。
其实直隶肃宁县挖掘地窖在地下纺织,出产的布不比江南布差,价格却只有江南布的六七成。
既然可以本地织布,为什么让江南把这钱赚走?
何况来回运费巨大,徒然增加百姓负担。
你派人去肃宁查看一番,搞清楚后再调查直隶山东棉区产量情况,作坊设在哪里合适。
每年江南布匹北运数量何止千万匹,能抢下多少生意就看你们的了。
雇佣人工时先问问宫里底层太监,愿意去的你们就收下。
还是老规矩,朕要一半份子。
朕再告诫你们,在商言商,谁也不许仗势欺人。”
“不用调查了,臣就是肃宁人,臣派人回去请些工匠技师即可。”魏忠贤插话说,又有些狐疑的问道:“臣是肃宁人所以知道,陛下从何而知的?”
朱由检伸手指着魏忠贤笑道:“没文化太可怕,这些在农政全书里都有记载。
朕近日正责成经厂制版,准备将《农政全书》《奇器图说》之类的书籍印刷一些发行天下,到时候你们可以买几本看看。
老魏,不是我说你,赶紧学着识字读点书,书中自有黄金屋啊!”
魏忠贤释然,这些时日他一直有些怀疑,这位皇帝怎么什么都知道,感情是在书里读到的。
看来需要再努力点识字读书了。
其实他也非一字不识,以前就算了,进宫这么多年又主持司礼监数年,熏也熏会一些了。
“你们也是,多读书,总没有坏处。
不过朕告诉你们,少听那帮子文官忽悠抱着四书五经不放。
圣人之言对于修身养性是极好的,可对经济之事却是没有一丝用处。”
朱由检停顿一下,板起脸继续道:“各作坊同样用新账房制度,雇佣人手一律按照市价给付薪俸。
你们这些人,俸禄之外也算是有了个营生,以后朕若是查到有谁在银钱上出篓子,或是各作坊、军队还有什么陋规,一律从重惩处。”
“臣不敢。”
“末将不敢。”
“王之俊,再派人去长芦盐场寻找合适的地方,沿海岸边三四里内都可以,要连成一片。”
王之俊有些纳闷,怎么忽然说到盐场了?
也知道这位皇帝发财妙计挺多,照做就是了:“臣遵旨。”
“魏忠贤,派人查查西山煤井都是谁家的,朕以后收税时方便些。”朱由检打算先摸摸底再说。
“陛下,这税怕是收不得。”
“收不得?
一些勋贵而已,朕还怕了他们吗?”
“陛下,您自然不怕他们,可...
臣给您讲讲万历爷时的事您就知道了。
万历爷派内官收契税,那些人除了不交就是拖,万历爷火了后派出人手强硬执行,结果就有人撺掇了数千煤井工人进京师闹事。
此间的事也不必细说,虽有波折,可最后万历爷还是取消了契税。
陛下您想,即使您不怕闹事,可京师百万人十天没煤烧会怎么样?”
魏忠贤一番话,让朱由检熄了收税解渴的念头,至少现在不敢收了。
这有点坑了,如果百万人没了燃料,可真说不好会出什么事。
又想叹气,说到底还是手里的刀把子不硬。
否则将挑事的权贵给一网打尽,没了头领再给点好处,矿工自然会老老实实了。
何况,契税本来就与矿工无关,收的是老板的税,你说你一个打工仔替老板操什么心啊!
当年万历派人去苏杭收税也是如此,明明是收老板的税,‘民’众愣是聚集起来把东厂番子打死。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叹了口气。
对于矿税,他本来就是又怕戳了马蜂窝,又觉得有些得不偿失。
按照记载,万历时矿税每年也就几十万两,这些银子他费点心搞些铜铁银煤矿什么的,再弄几个产业就有了,何苦折腾的鸡犬不宁。
这下,彻底死了短时间内启动矿税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