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
“我时常在想,哪怕只有一点,都拜托让我代替你承受吧。”
林窗……
林窗?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描述一下你的症状。”
“晚上失眠,白天嗜睡。”
“还有呢?”
“长时间情绪不稳定。”
“还有吗?”
“我想到了死亡。”
“为什么?”
“没什么,就是单纯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而已。”
谢尘回过神来,看到张君雅安静的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
“君雅……”谢尘虚弱地坐了起来:“我们可不可以让过去的事都彻底的过去了,别再折磨彼此了。林窗是肺癌晚期,即使她不结束自己……人生或许就是这样呢?”
“你就是‘诚’,”张君雅呆呆的看着谢尘:“那你一定知道……”
那你一定知道,她的过去……
究竟是怎么过去的。
“蒋如初女士,您之前提到了《花》这本书深受另一本书的影响,是什么书呢?”新书发表会上,记者们争先把话筒递到蒋如初面前。
“啊……我想讲一个故事。”蒋如初收起了笑脸,看向了不远处的张君雅,后者点了点头。
“她的过去……”谢尘避开张君雅的目光,半响才开了口:“她的过去,不过是你们最不屑、最无奈的那种。”
“一个女孩子,在她最小最幼稚的时候,学会了所谓的“成熟”。她会在受欺负时选择责怪自己不够强大,每天编故事告诉父母自己交了很多朋友;会在生病时默默忍受,因为害怕别人因自己而争吵;她回因为母亲的一句‘写的不错’去开启自己写作的生涯;会因为朋友的一句‘好想吃草莓味的糖葫芦’而坐三个小时的公交寻找……她活的像个舔狗,舔的是整个世界……如果你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一定想要狠狠的骂她,甚至是打她。可她在你眼里,总是文艺的、优雅的,还有一点点的高冷和幽默,她在你的眼里,是泰戈尔、徐志摩,是纪伯伦、钱钟书……她在你眼里,是微笑的且可爱的。”蒋如初看向观众席,嘈嘈杂杂。
你要怪她什么才好呢?
怪她是个骗子么?
可是,如果没有欺骗……
“如果没有欺骗,她又该怎么活下去呢?”谢尘看向张君雅:“我们自小相识,她七岁时的眼神,就如同她十七岁一样,如果她还活着,大概三十七岁都不会变。没有办法,她看起来什么也不缺,却在每次刚好需要某些东西的时候缺少了一切。”
“七岁的时候她需要的鼓励,十岁时她需要的朋友,十五岁时需要的理解……刚好的错过了;我知道,你们一定觉得她矫情又懦弱,但你如果知道她要在七岁时通过读书去理解父亲十天只能见她一次面是为了她更好的生活、她要在十几岁的时候因为不善言辞而被孤立误会长达八年之久、她要在知道自己抑郁症缠身之时仍然说出‘都怪我不努力,成绩才这么一落千丈’……那些怪怨她的人、奚落她的人、攻击她的人,又要怎么想?”蒋如初停了下来,场内安静的只剩下呼吸。
她顿了顿才说:“这就是《往伤》的故事,我写《花》是为了纪念《往伤》的作者‘凛’和‘诚’,‘凛’是我的朋友,她永远留在了十五年前的秋天;而‘诚’,几天前,他选择在‘凛’离开的城市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所以说啊,”谢尘朝着张君雅露出了一个微笑,眼神朦朦胧胧:“大姐,请放过自己吧,林窗已经尽力了,我们这样的人啊……”
总是筋疲力尽呢。
“你知道吗,我做了一个梦,”活动结束后,张君雅和蒋如初一起喝着咖啡,张君雅笑了笑:“我梦到林窗了,她叫我放下。”
“毕竟这么多年了……”
“是啊,可是你知道吗……”张君雅突然啜泣了起来:“我最后一次看到她,是在合唱比赛的舞台上,她冲我笑了……”
蒋如初轻轻地拍着她,想到自己刚得知《往伤》作者时的惊讶,就在前一天,她看到谢尘挽着张君雅的手走入婚纱店……
本来,他们就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