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方婷婷收到了欧阳由美邀请赴约的电话。在对方表明身份后,她很意外,“难道是要质问自己对欧阳睿拒绝的事情,要给自己难堪?不过,毕竟自己有错在先,人家怎么责难自己都不为过,只能坦然接受。”抱着这样的想法,她还是准时赴约了。
“方婷婷,到这边了!”由美招呼着方婷婷进入餐厅卡座。这是一个富家子弟比较喜欢的法国餐厅,环境非常优雅,装修高档别致。一般普通家庭的人,估计都没有勇气进入这家餐厅。在一个僻静的角落,由美应等在那里。
“恩,不错,长相气质比电视上要好多了。老欧还是比较有眼光的。”方婷婷还没坐稳,就听到了由美这样小声嘀咕着。不由得脸红了起来,但因为不知道对方的真正来意,她并没多言,只是静静地坐下来,友好地打了声招呼。
“再次认识一下,我叫欧阳由美,是欧阳睿的女儿。而对你的称呼,我觉得叫姐姐和阿姨都不合适,就直接称呼你的名字了。”由美很率性地对方婷婷说道。
“好,我觉得怎么称呼都可以。”方婷婷看着眼前的由美,觉得她是一个性子活波、很直爽的年轻女孩,从心底里开始喜欢上她,也觉得这次见面似乎不像是鸿门宴。
“这次约你,主要还是因为上次老欧上节目的事情,很让我操心,那么大岁数了,追个女人都不会。哎!让我说他什么好!”由美似乎是一个被宠溺惯了的孩子,对欧阳睿尽是嫌弃和不满。但方婷婷感受到的却是,一个在充满爱、温暖环境下成长的孩子身上特有的幸福和自信,话语间流露出父女无比亲近的感情。
“由美,那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识抬举,欧阳董事长帮了我很多的忙,我敬重他、崇拜他,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他会谈情说爱。我在现场给了他难堪,我最近也感到很内疚,但是,我们不应该把其他情感和爱情混为一谈,对吗?我觉得那是不负责任,更是不道德的事情,我不想隐瞒我的真实情感,不想欺骗他,欺骗我自己。”方婷婷很诚恳地解释道。
“婷婷,你别误会,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不是来指责你的。这次,我就是出于好奇,父亲喜欢的女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能让他下了节目后,就闷闷不乐,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出来,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这个没出息的老头,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看得我这个揪心。你见过我父亲这个样子吗?我该怎么开导他?”由美故意添油加醋地描述了欧阳睿的惨状。
“不会吧,欧阳董事长不应该是你说的那个样子啊!虽然我们接触不多,但是,在我的印象中,他一直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那种人,应该是性情很坚毅不拔,很少有困难能让他屈服的人啊!”方婷婷对由美的描述感到很吃惊。
“婷婷,老欧在你们面前都什么样?反正,我看到的就是一个颓废不已的老男人。哎!其实母亲去世后,他消沉了一年多,曾经我也以为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但是,没想到,他的情感和内心是那么的脆弱。你给我说说,他在你面前的样子呗!我真的觉得自己很不了解他,不知道该如何开解他!”由美小眼珠转着,在不断地套词,想要知道欧阳睿和方婷婷之间到底有怎样的过去。
“欧阳董事长,恩……应该说是一个很和善的人,没有什么架子。就好比,我们一起去小满村实地踏查,他会把自己当做普通农民一样,毫无顾忌地直奔水稻田,弄了一身泥巴,你都不知道当时多么可笑。在村民家里,和每个人都那么熟络,粗茶淡饭吃起来也是那么香,一点没有大老板的架子。”随着方婷婷翻开一幕幕往事,那曾经的美丽画面再次浮现出来,听得欧阳由美津津有味,而方婷婷更是回味无限。
“婷婷,听着你的描述,我怎么觉得你对老欧是有意思的呢?要不怎么你能把当时的情景记得那么深刻,描述的那么美好,简直都让我陶醉其中了。我们老师曾经在课堂上给我们讲过,要富有情感地对待你所热爱的一切,只有赋予情感,它才能打动人,才能拥有生命力。而你的讲述中,老欧就是那种充满活力和魅力的人!”为了让方婷婷跟着自己的思路走,由美即兴发挥,编出一段老师的名人名言。
“是吗?”听着由美的话,方婷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然后,有点尴尬地回答道,“应该是一种崇拜吧,最多也就是一种爱慕吧!但应该不是你说的那种男女之间的爱恋。”
“哎,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成年人,一个爱还分那么多种,喜欢就是喜欢,在一起开心快乐就是开心快乐,非得要分清楚是哪种感情,带来的哪种快乐,累不累啊!婷婷,我求你一件事情,你可以答应我吗?”由美的表情变得很快,刚刚还是一脸不屑,然后,马上变换了一副可怜兮兮哀求的模样。
“什么事情你说,我能帮到的,一定帮你。”
“求你可怜可怜我,帮我劝劝我老爹吧,天天面对他那副愁眉苦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我都要崩溃了。我现在正值青春叛逆期,天天在这样压抑的环境成长,对我的心理发育是很不健康的,外一哪天,我情绪爆发离家出走,再有个什么意外发生,那我这个家就彻底悲剧了。”由美声色俱厉的说道,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好像悲剧已经发生了一样。
显然,方婷婷也知道她是在夸大其词,但是,想想欧阳睿现在的状态,确实和自己也脱离不了关系,再说也是朋友一场,她决定帮助由美开导开导他,“好吧,我答应你,不过,我能不能做好,我就不敢保证了。我只能说,我尽量开导他,帮助他摆脱烦恼。”
方婷婷怎么能知道,一席间的所有对话,都是欧阳由美设计好的,在一步步给她设下圈套,要的就是最后的结果,让她找欧阳睿,给他们创造再次见面的机会。
接到了方婷婷的电话相约,欧阳睿显然既兴奋又觉得见面后会尴尬,他带着这种忐忑的心理,早早来到了相约的地点。
这个事业成功的男人显然在情感方面,还是很青涩的。因为,大学里他只和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妻子谈过恋爱,一切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那种恋爱,是一场没有波折和坎坷的恋爱,因此,他在感情方面显得相对纯情很多。
到了预定的地方,方婷婷看到欧阳睿已经到了,她尽量表现得很从容淡定的样子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主动伸出手笑着对欧阳睿说,“欧阳董事长你好,我们再次见面了。”
欧阳睿脸色很是不自然,这种表情如果是被他的员工或者合作伙伴看到了,一定会相当意外,相当惊讶。然后,他不好意思的看着方婷婷说,“是啊,又见面了。”
尴尬的气氛很快也传染给方婷婷,本来她是要劝说欧阳睿的,但是,联想到上次的经历,她居然不知道从哪里开口为好了。
还是欧阳睿首先打破了这个局面,因为他深知自己有机会再次见到方婷婷,已经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了。如果不是她约自己,自己肯定不会有勇气再次面对她,而他还有很多话,要对方婷婷说。于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决定在这个私下见面的场合,再努力尝试一次,“上次的事情很遗憾没能打动你,或许是我不够好,或许还配不上你。”欧阳睿自嘲道。
“欧阳董事长,你千万别这么说,事实上,是我自身的一些原因,觉得咱们在一起可能不是特别的适合。这次来见你,主要是向您道歉的,让您在现场那么尴尬的离开,我后来想想也很后悔。其实,如果可以再重新来一次,我宁愿在台上答应你,然后,咱们选择在台下,再把情况说清楚,这样可能您就不会那样的难堪,心里不会那么难以接受了。”方婷婷赶忙解释道,把一切原因归咎于自己的处理不当。
“婷婷,你这话就不对了,拒绝就是拒绝,不分台上或者台下,你拒绝我的难堪,对于我来说,和让我决定登台相比,那根本算不了什么,既然我能为你登上舞台,那就说明我根本不在乎你所说的那种难堪或者尴尬,我在乎的只是我没法赢得你的心,我没有资格走进你的世界。”欧阳睿来之前并不知道自己应该和方婷婷说些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方婷婷,一些话就不由自主的说出口,当这些发自肺腑的话全部倒了出来,欧阳睿也显得轻松了许多。
刚刚还是一脸尴尬、表情有点儿落寞的欧阳睿,像是很快找到了自信,眼含深情地看着方婷婷,此时此刻,欧阳睿所说的话是那么坦诚和坦荡,似乎比在那天舞台上所说的话,更加动人,更加动情。
不得不说,在录制当天,方婷婷的情绪有点混乱,很多欧阳睿所说的话,让当时脑袋一片空白的她无法感应,而此时心情平复了以后,加之此前,和欧阳由美回顾了很多她和欧阳睿之间的经历,唤醒了很多记忆,再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开始扑通扑通的乱跳起来,脸绯红起来。
这一切没有逃过欧阳睿的眼睛,方婷婷有点绯红的脸,呼吸不再是平平稳稳,变得有些急促,再迟钝的他,终究也是过来人,当然能感受这是对方有所动心的一种表现。于是,他克制着内心的激动,再接再厉,打算用自己的真情打动她,“婷婷,我是真的把你放在心里已经很久了,可能在很久很久以前,我自己并没有感觉到对你是一种深沉的爱,而且,当时我也没有资格去感受、去享受爱你带给我的美好,但是,回味过去的点点滴滴,我知道,曾经的自己是把你深藏在心底的一个角落里,很隐蔽的隐藏起来,直到现在,我有机会,有资格表达这份感情,它才爆发出来。我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快要奔向知天命的年纪,现在口口声声的说爱情,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所有的心神不宁、萎靡不振都是因为对你的感情让我放不下,每次都是不知不觉说出爱你的字眼,只有面对你说这样的话,我不觉得难堪,因为这是我心里最想发出的声音,最想表达的心思。我就想让你知道,我爱你,我很爱很爱你,我想让你知道如果能拥有你,我将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用实际行动,让你体会到我最深沉的爱?”欧阳睿说的太动情了,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干哑了。
这不是甜言蜜语,方婷婷清楚这是发自肺腑的独白,一种能让她心潮澎湃,身体里偶尔会被一丝丝电流冲击,心里满满的甜蜜、满满的幸福。不得不承认,听着欧阳睿的话,看着他深情凝视的眼睛,她沉沦其中,似乎有种恋爱的感觉了。
方婷婷被他的爱感染了,内心不断地梳理自己的心绪,“自己真的从来没有爱过这个人?或许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然后,在他浓烈的情感中苏醒了?然后,就以星星燎原之势,熊熊燃烧起来了?”她不确定,但是,要说对他毫无感觉,那是骗人的话。
“欧阳,你不要说了,我能感受到你的深情,我不知道自己对你是否也一样满怀深情,我想我还没有到达那个程度吧,但是,此时此刻,我不能否认对你有好感,比崇拜多一点点,比爱慕多一点点,你再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不要这么快地让我给你一个答案,可以吗?”
方婷婷没有一口拒绝欧阳睿,已经让他内心激动不已了,这说明方婷婷心里是有自己的,自己还是有机会,于是,这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居然高兴地一个拳头砸在桌子上,然后从拳头传回的那阵痛告诉他,他没有在做梦,他有机会和方婷婷进一步交往了。
不久前的失意、沉沦一下子烟消云散了。欧阳睿激动地握住了方婷婷的手,“好的,我等你,婷婷,只要你不拒绝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此刻,我高兴地已经恨不得告诉全餐厅的人,方婷婷没有拒绝我,她给我机会了!婷婷,你放心,以后,我要用实际行动去拥有你的心,我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一切都给你。”
两个人随着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说话的方式和语气也不同了。开始有些亲昵的感觉了,“婷婷,你可能不知道,前一阵子,你电话打不通,我心里突然感觉空落落的,真怕以后咱俩就再没机会见到彼此,我还特意约了你们陈主编吃饭,打听你的下落。要不是,我家里突然出现了意外情况,估计你可能还会好好地在那里上班。不过,现在看来,我倒是要感谢我那个妻弟,要不是他停止了对你们报社的赞助,后来的一切就都不能发生了,你也成为不了单身,显然,也就没有我俩的今天了。”
“你怎么回事?不带这么唠嗑的,好像是盼着我离婚,盼着我不幸的样子!”方婷婷嗔怒道,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自从三四个月前,远赴异地体验背包客的经历,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了,应该说,没有李潇然在身边,很久没有人能让她这样开怀大笑了。
晚上回到家,欧阳睿一副合不拢嘴的样子。欧阳由美用一脸探究的眼神盯他,“老欧,行啊,看到今年战果不错啊!快说,你们俩怎么样了?细节经过都给我细细说来。”
“一边去,大人的事儿,小孩少掺和。”欧阳睿显然不想对女儿说,只想自己静静地一个人回味下午的好时光。
“老欧,你别过河拆桥,要不是我提前给你做足了功课了,方婷婷才不会主动约你呢!”由美一脸的不高兴,难道老爹不知道自己是大功臣吗?
“什么?你怎么给我做工作了?没听婷婷说起过啊!”欧阳睿一脸疑惑,不知道女儿说的是真是假。
“要不是我,把你的可怜状添油加醋的告诉方婷婷,就没有你今天的美滋滋了。哼!”由美趾高气昂地掐着腰,居然,自己差点白白做了好人。
“是吗!我的大乖女儿,你怎么做的?跟老爹说说,我看看到时候应该怎么感谢你。”欧阳睿非常想知道,再此之前,由美都替自己做了哪些铺垫。
“不行,你先说今天发生的事情。”这么狡猾的由美怎么能不好好利用手里的底牌,摸清老爹的底细?于是,她提出了交换意见。
“成交!”爷俩的交易达成,把自己和方婷婷见面的经过一五一十都交代了。
“老欧,我挺喜欢方婷婷的。你要努力啊!不过,你知道怎么追求女人吗?”由美揶揄着欧阳睿。
“不知道又怎么样?难道还要你教我嘛?你连男朋友都没有一个,我还能指望你啊!”欧阳睿也不甘示弱,顺便恶搞一下女儿。
“切,没男朋友就不知道谈恋爱的秘籍了?你太out了,我们女生之间经常讨论这个话题,比如,男生哪些追求的举动最能打动女生,女生喜欢男朋友做什么,送什么礼物,我都门清,你要是肯谦虚的向我求教,或许我可以指点你一二。”由美可不是自夸,确实,在这方面她的理论基础非常扎实。
“你说来,我听听。”欧阳睿有点动心了。
“切,没有好处,我才不那么傻告诉你呢!”由美说道。
“你要什么好处?”欧阳睿倒是想听听小丫头到底有什么鬼主意。
“你答应我,明天陪我逛商店,我相中的东西都买给我,陪我吃大餐,然后,明天慢慢告诉你。”由美将了他一车,吊起他的胃口,一溜烟的跑了。
“这丫头,一天疯疯癫癫的。”看着女儿离开的身影,欧阳睿笑了笑,好在,目前看来,她喜欢婷婷,而且,对自己也能提出建设性意见,这样很好,由美不愧是欧阳家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