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斯特洛城外石墙高筑,环山且依山而建的巨大城堡将矗立在城中心高耸入云的石峰团团围住,城名维斯特洛,山因城得名。城墙之上相隔不远便有灰褐色的巨狼和一个持枪抚弓的士兵组合,灰狼们相隔很远便看见了缓缓而来的两只白虎,顿刻龇牙咧嘴,狼性尽露。
似乎感受到了狼群的叫嚣,元缺与李耳宁胯下的白虎忽地加快了速度,并发出令人胆寒的低吟声。
在魔族还未踏入这片大陆之时,狼群与虎群才是其间的主人,一山不容二虎,除非有狼扰睦。它们打了千万年,却最终因为魔人的到来双双沦为了奴隶。即便早已表面上相安无事,但这可是世仇,见面自然两相厌。
不能打,吵吵还不行吗?就像人一样,吵累了——那还是要继续吵,要将所有的忿闷都发泄出来,要用如洪水般喷泻而出的脏话将对方活活淹死。
这种事最后也没能发生,经乌油铁门进入城内后,人群的嘈杂足以盖过城墙上的那些咆哮声。他们一路向东,沿途所过之处所听所见皆与人类无异。有舌灿他莲花的卖商,有讨价还价的买客,有花枝招展的青楼,有分闹嘈杂的酒楼……除了狼人与人类所不同的那双红色的眼睛。
其实狼人的眼睛也都并非红色,仔细看来只有眼球泛红,连眉毛也都是黑色的,狼人与人类的差别似乎就只是一双眼睛而已——听着耳中传来的那些污言碎语,元缺心里想道。
维斯特洛城傍山而建,城内建筑依山势而起,自城下望去,好像半山腰都有不少房屋高楼,他二人此时虽是往东,但却依旧有一不大的坡度。
和元缺想象中的不一样,李耳宁并不会打铁,书上也没有教他如何成为一个打铁匠,所以改造一日剑剑鞘的事便交与了别人——维斯特洛城东的一位红胡子铁匠,一并将他依照那块黑石所绘制的图纸交与了铁匠,一些地方也都加以说明。
铁匠铺所在的地方已然与城墙高度齐平,位于一条环城上街的街道里旁。
铁匠铺不是“一家”,而是“一片”。元缺进门时,露天的风炉正在匠人的手上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快速地燃烧着煤炭的生命。
负责改造剑鞘的师父日日经受烈火的熏陶,两眼却比别的狼人颜色要浅上不少,只是淡红色。
在他二人准备离开之时,从门外走进了一个男子,正是昨日所见的侯归尘。元缺看见他手中拿着一个枪头和枪纂,不就是白棠的无悔枪,枪杆已经被元缺一剑毁去,只剩下从枪尖处空了一个细洞的枪头与枪纂。
侯归尘显然是没想到他们两人竟然也在这里,一脸惊讶过后迅速将双手藏于身后,不过迅速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的举动的尴尬,只得用微笑掩饰刚才的掩饰,“李先生,使者。”
“你叫我元缺就好。”
二人也没有多说什么,走出了铁匠铺。对于暗恋这种事,元缺一直持着敬佩的态度,他自己也很讨厌别人的指指点点,没有遮遮掩掩那还算暗恋吗!
“看来不需要我认识这里的人,他们都已经先认识我了。”
李耳宁与元缺这几日相处下来,觉得对方并非那种说话带弯的人,也知道现在元缺也没有不快的意思,他笑道:“那陨石降临的时候,我便与五方狼王还有狼主进行了一次交谈,如果东陆来人,便将黑石与你们带回去,消除误会,再延续两岸数百年的和平。”“是以各狼族的人都知道你的到来。”
元缺笑着摇了摇头,“那他们不知道吧?”他眼神扫过了从他们周围走过的路人,几乎都是男的壮硕高大,女的身高腿长,人人英气勃发……元缺看到了他们的气穴窍府,心想果然人人神启,好不神奇。
“哦!他们自然不知道你,倒是有可能将你当成了狼主一族。”
“嗯?”元缺皱眉道:“狼主一族也是人类?”心想难道狼人都对李耳宁毕恭毕敬,原来如此。
李耳宁接下来的一番话否定了他的结论,又是如此令他震惊与……难过!
“这里的人类,只剩我一个了。”
……
……
返回歧庸城的官道上,一辆孤零零的马车停在路旁,南国世子李执百无聊赖地靠在马车上,左手不时地顺抚一下马脖子上的棕色长毛。这时候无聊的他突然想自己以前怎么就不尝试着喝点酒,据说喝酒之后的人色胆都会变大……唉,还是算了吧,遇到公主这种女子,色胆还没变大就已经被一剑刺破了。
就在这时公主文佳从竹林中走了出来,披肩的秀发上的水渍还没有完全干透,因湿润的缘故而紧紧贴在身上的衣物将他玲珑有致的身材一览无余地展示在了早已成年多年的世子眼前。
面对世子那掩藏不住的眼神,公主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有意无意地甩甩头、摇摇肩。
世子脑中一个“她还是个孩子”的警钟将他一锤敲醒,嗅了嗅鼻子,笑着道:“公主沐浴完了?”
文佳只是点头,接着走出竹林的阴影,来到了一处阳光里,微微仰头,进行了二次沐浴。
李执不由得有些痴了,他突然有一种文佳已不是个小姑娘,而是个倾国倾城的女人,一个似乎饱经世事又独善其身的美丽女人的感觉。看着阳光里的那张俏脸,李执突然有种冲动,一种想要了解她、想要更多地了解这个世界,所以不想死的冲动。
头发湿气已去的文佳回头见李执一副微笑的脸中夹杂着无奈与不甘,不禁心生愧疚,“你是世子,以后总会找到喜欢你的女子。”
李执一听,笑了,没有消除她的误会,而是问道:“难道我不是世子就不会有喜欢我的女子?”
文佳冷哼一声,呛道:“你再长大些,就知道有没有了。”
李执心里有苦难言,想反驳但看到文佳俏脸上的怒意,只得生生憋了回去,果然和女人是不能够讲道理的。
歇够了的马拉车格外的轻松,距离京城越近,路面就越平坦,车上的两人也就越舒适。
“你要休了我,那也不能口头说说,好歹写张休书不是。”
“没有纸。”
“我有,”说着李执将衣下的一角一把扯了下来,递给文佳公主。
文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心想难道你比我还希望毁掉这桩婚约?但她还是毫不迟疑地接过了白布,“咻”的一声剑光一闪,出鞘的剑在空中翕动不久,一封休书也就成了。文佳咬破了小指,按了个手印,而李执则是拿出自己的世子印章盖了上去。
李执两手提起这张千古难得一见的“休书”,光线从字中透进了他的眼中,一个个字打在他的脸上,这一刻,他的脸犹然就是一封书信。
在此刻,他决定要给这天下写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