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受过孤独么?
走到悬崖,身后的路已被赌死;夜幕降临,世界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你感受过无助么?
暴雨倾盆,冰凉的衣服贴着身体;饥肠辘辘,再也找不到一块粮食。
你感受过绝望么?
山野荒凉,猩红眼睛的狼群慢慢逼近;伤口滴血,流着涎液的饿尸出没在丛林。
实验失败,大厦倾塌,病毒蔓延。
未来人计划被迫终止,新纪元开启。
气候恶劣,凶兽出没,僵尸横行。
人类最后的一方土地,平城大门缓缓关闭。
契机,希望,可能再次复兴的文明……
———————————————————
夜色浓重,月光透不过云层。雨线斜落,打在林寒破烂不堪的衣服上,他双腿没在齐膝深的泥泞里,脸上还沾着淤泥。
雨声唰唰作响,林寒喘着粗气,他身上背着一个满身血污的女子,女子胳膊上的伤口还随着雨的节奏滴着血,头发被打湿,拧成一缕一缕的,贴在脏兮兮的面颊上,紧闭着眼,嘴唇毫无血色。
“秦锐,秦锐!”林寒叫道。
“嗯……”秦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不能睡,不能睡……”林寒急切的拉拉她没有受伤的胳膊,试图唤醒她的神智。
“哼……”又是一声有气无力的哼声。秦锐身上披着林寒的外套,可外套已经被雨浇透,湿哒哒地糊着背上的伤口。
忽然一道闪电,把半边森林都照亮,林寒拖着腿走了两步,一声惊雷吓得他脚下不稳,差点摔进淤泥里。随着雷声而到的是不知名动物的怪叫,声音很是凄厉。
“是什么在叫?”秦锐还趴在林寒背上,但已经睁大了眼睛,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很干净。秦锐警觉的四处扫视,丝毫不像一个重伤伤患。
“别怕,别怕,秦锐,别怕,我保护你。”林寒既像安慰她,又像安慰自己。秦锐的眼睛转了一周,又缓缓闭上。
林寒的双腿已经酸痛沉重,只是凭着本能不停的抬起两个铅块麻木地向前移动。
清水没有了,粮食也没有了。激光枪在和变异熊战斗时被熊爪扇碎,传统步枪在刚刚冲出僵尸重围也射光了子弹,现在林寒和秦锐所有的武器只是一把小刀,如果遇上变异兽,哪怕只是普通野兽,他们必死无疑。
但是必须向前走,这样至少有一丝活到明天的希望。
又是一道闪电,远处亮起暖黄的光。林寒以为自己的眼睛被晃花了,闭着眼晃晃头,再睁眼,那暖黄的光没有随闪电消失,还在雨幕之后的不远处亮着。
“有光!那里应该有人,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林寒努力想更快的向那里走,可全身酸痛的只剩一丝力气,这一大步迈出脚一酸,直接跌在泥泞中。
湿泥沾到了他的下巴,林寒尽力把秦锐背稳,昂着头不让泥进入口中。泥土里会有寄生虫的,进入人体内很可能会让寄主变成怪物。
再次站起林寒的膝盖更加酸软,咬着牙蹚过粘稠的泥,一步步地向黄光的方向蹭。
秦锐见他这般吃力,说道:“放下我吧,你去那里求救,找到援手再回来救我。”她话语气若游丝,可面上丝毫没有痛苦之色。
林寒嚷道:“不!把你放在这里,你哪里还有命!”雨水打在林寒脸上,睫毛上挂了水花,但林寒的眼睛扔紧紧盯着那一团暖黄的光。
他背上的秦锐勾起嘴角,说不出是嘲讽还是感动。
林寒看到一幢建筑,这种建筑形状他从未见过,石头房子,尖顶,狭小的窗子。还有最后五十余步,林寒走了足足有五分钟。
到了那拱形石门前,门缝里透着光,林寒再也坚持不住,拉着秦锐一只手跪坐在地,拳头砸门,高声叫道:“有人吗!开门!救救我们!”
喊了几遍没人开门,林寒把身子靠在门上用力去压门也不开,没力气再喊,只是一直用拳头砸门。
秦锐闭着眼,头无力地垂在林寒脸侧。林寒一见她面无血色,拼出最后一丝力气喊道:“开门!开门!”声音近乎于哭泣。
石头摩擦的声音响起,巨门缓缓打开,暖黄的光撒出来,如同一条光明的路。
林寒本来身子靠着门,现在顺势躺倒,见门开了,慌手慌脚的把秦锐拉倒屋内,自己手脚并用的爬进去,靠着墙坐好,才抬头看开门的人。
那人淡金色头发,冰蓝色眼睛,白种人相貌,五官出众,气质清冷。
“我们是肃清小队的人。”说着林寒抬起手给那个人看他的手环,那人斜眼看了一下,也不关门,风呼呼地向屋里灌,雨斜扫进来。
“我们经历恶战负伤,想在这里借住几宿,”林寒知道在这末世,人类都想抱成一团,不会有人拒绝。
但那个人说出的话却让林寒惊讶:“你可以,她不行。”那人说的也是中文,而且很流利。
“她受伤了!”林寒嚷道,但声音不大,颤抖无力的手指向地毯上的一摊血迹:“她才最需要帮助!”
那个人还是不关门,看着昏迷在地的秦锐陷入思考,又看向林寒说:“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那个人不回话,把门关上,林寒松了一口气,处理秦锐的伤口更紧迫,林寒也没工夫去想那个人的话是什么意思。林寒没有负伤,休息这一会儿也有了些力气,他踉跄站起,去扶秦锐。
林寒四处看看屋内布置,和记忆中历史书上的图片比对一下,初步判断这应该是公元时期的建筑,但具体哪个时段他就看不出来了。
“谢谢这位兄弟,这里有绷带和伤药么?”林寒觉得这屋子很古旧,冰冻抢和恢复疫苗是不会有的。
那个人点点头,走上楼梯,没过多久从楼梯上下来时手中拿着一卷绷带,一罐棉签,和一瓶装着白色粉末的罐子和一瓶淡红色液体。
林寒麻利地为秦锐处理手臂伤口,用红色液体清理消毒再敷上白色粉末,用绷带紧紧缠好。到了后背伤口时他伸出的手忽然僵住,回头看了看那个人,那人走到沙发上坐下,不去看这两人。
背上的伤口更是吓人,白色肉翻了出来,狰狞可怖。情急之下也顾不上什么了,林寒小心撕开已经被污血凝固在伤口上的衣物,迅速处理好伤口,缠绷带时遇到了难题。
秦锐趴在地上,这绷带要绕过她的躯干,这……迟疑间林寒听到秦锐细微的声音:“扶我坐起来吧。”
林寒忙拉她起来,走到他背后坐下,秦锐脱了里面破烂的衬衫,林寒把绷带从腋下穿过去,再由秦锐从前胸绕过,从另一面腋下绕回去。
处理完伤口,林寒把目光转向那个人。那人的衣着很复古,似乎比林寒知道的西装还古老。
“谢谢这位兄弟,不知如何称呼你?”
“乔舒亚”
林寒挠挠头:“这位乔兄……不对是乔舒亚兄,我叫林寒,这是秦锐,谢谢你的帮助。”
乔舒亚站起身走向他们二人,嗯了一声。
林寒正纳闷嗯是什么意思,见乔舒亚蹲在秦锐身旁仔细打量。林寒见了立即不爽,把自己的脏衣服重新盖回去,遮住秦锐的腰和肩膀,道:“她伤得有点重。”
乔舒亚还在看,手伸向秦锐。林寒立刻扼住了他的手腕:“你这是要干什么?”
乔舒亚蓝色眼睛淡淡扫了他一眼,继续伸手,力气之大林寒这个有五年训练时长的人竟然按不住。
乔舒亚拨弄了秦锐的耳朵,仔细打量她的耳后,林寒怒道:“你别碰她!”
乔舒亚站起身,平静道:“你把她抬到沙发上吧。”
林寒惊讶,感觉这人很是奇怪,但立刻抱起秦锐,小心不去碰她的伤口,轻轻放到沙发上,又微微侧过她的脸,防止秦锐俯卧呼吸不畅。
林寒做完这一切再回头看乔舒亚,他看着壁炉若有所思,眼睛没再向秦锐身上转过一瞬。
林寒忽然感觉自己可能误会这个冷面人了,抱歉笑道:“嘿嘿,谢谢了。你这屋子,很,奇特。”
乔舒亚:“嗯。”
林寒眉毛一挑,想着怎么也不能冷落恩人,继续说:“这房子,叫别墅?”
“城堡。”
“哦,城堡,我历史学得不好,不知道这种建筑……那这团火焰……”
“壁炉。”
林寒凑到旁边,暖烘烘的火烤的他很舒服:“听起来很古老,你身上穿的衣服,不是西装吧?”
乔舒亚低头看了看自己用金线绣了繁复花纹的衣服,道:“礼服。”
林寒见他两个字两个字的向外蹦,可看着这些东西很新奇,还不停地追问:“看着像公元两千年左右的。”
乔舒亚:“公元一千五百年。”
林寒笑道:“那到现在可是七百多年了,你这件衣服……唉现在没人买古董了。”
乔舒亚看了林寒一眼,直觉告诉林寒乔舒亚是在嘲讽自己。
“我按十五世纪的样式做的。”
“你会做衣服?”
“定做。”
林寒惊叹:“那你一定很有钱!”
乔舒亚又看了林寒一眼,林寒再次感觉被嘲讽。
“楼上有热水。”扔下这句话乔舒亚转身走入一扇门。
林寒撇了撇嘴,站起身,闻了闻自己的胳膊,立刻扇扇鼻子,露出嫌弃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