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菻没事打我们干什么?”众人听完洪千秋一番话更加不解了。古代的神州大地经常跟蛮夷打仗,这在他们眼里并不是什么值得吃惊的大事。
洪千秋收刀入鞘,抱着肩膀冷笑道:“我就奇了怪了。拜占庭帝国的贵族千方百计派出刺客组织深入大亥疆土,为的就是在所谓的【圣战】被当今圣上知晓前刺杀唯一的知情者:在拂菻做海外生意的三殿下杨君英,可是他们为何不留在在汴京行刺,偏偏要杀光小月屯的绿林豪杰们只为蹲守我们的镖车?”
说罢,他不顾阻拦一步跨上镖车,一掀篷布往那些木桶一看,顿时笑骂道:“好一个暗度陈仓的暗镖!为了这些破东西,我们差点在东临关把命搭上!”他一脚踢翻几个木桶,木桶咕噜噜的从镖车上掉下来,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这下子大伙全都傻眼了,在沉甸甸的镖车上,那些满满当当的木桶里滚出来的哪是金银财宝,而是一块块随处可见的大石头,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些石头不过是用来充数的!
“暗镖不是【镖】,镖非钱财,这镖车不过是个障眼法。真正要保的,可是要比钱财还珍贵百倍呢。”
说罢,洪千秋转身面向小个子,恭恭敬敬的向她行礼:“我说的没错吧,三殿下?”
随着小个子轻轻的叹息,摘去了头顶的斗笠,斗笠下露出的是尤如天仙般庄严而美丽的容颜,“殿下!”众人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纷纷向小个子下跪行礼,只有张若英揪着年轻刺客不敢撒手。
“你的眼力劲儿未免也太好了些。”三皇女杨君英苦笑着摇了摇头,“诸位平身吧。没错,我确实是为了逃避西夷刺客才雇佣了永安镖局。”
“早在拜占庭帝国发动圣战之前,我就料到自己淌这浑水是个极其错误的选择。拂菻为了灭口,派出了五六艘无敌战舰追击我的商队,我手底下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侥幸活了下来。”
洪千秋打断了她:“你本以为自己逃回大亥边境就能彻底摆脱他们,恐怕你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执着吧。”
“诶。”三殿下只是唉声叹气,“此处不是聊天处。这样吧。”她从行囊里掏出几锭银子,给诸位镖师纷纷:“这是你们的报酬,今日之事切不可对外透露。去和东临关守将说一声,替小月屯那些绿林好汉们收尸吧。”几位江湖侠客一抱拳,转身便离开了,张若英也揪着刺客回去提审了。三皇女一转身对洪千秋道:“你跟我走。”
“加钱吗?”“报酬少不了你的。”
洪千秋收回宝刀:“行吧,殿下,我就随您去汉阳——”
“我们不去汉阳。”三皇女脸色沉了下来,“我们的行踪一定是被拂菻的刺客知晓,汉阳绝对不能去。出了月屯关我们去码头改走水路,做船直接去惠州。最后从惠州走陆路到汴京。”
洪千秋看看她:“冒昧问一句,您银子够吗?”
三皇女白了他一眼:“做商人的身上能不带钱?”
于是两人便出发了。来到月屯关,洪千秋跟守关卫兵打听一二。卫兵告诉他,月屯关走出二里路,就是一个水旱码头,汉阳不靠水域,通常是在那里卸货,码头上还有船家开的小食馆,饿了去吃些也未尝不可。
弄了两匹马速速赶到水旱码头。正是中午十分,卸货的工人们吃了午饭都睡午觉去了,码头上少有人卸货。洪千秋和三皇女商量了一下,便找了加食馆,打算吃点东西,下午再乘船去惠州。
“诶呦,两位客爷。”店伙计满脸堆笑的迎出来,脸上是掩饰不住地疲惫,“好家伙,您二位来的可真是时候,忙了一中午了,还有些剩饭剩菜,您看看要些什么?”
洪千秋打量了一下店伙计,心里头翻腾了一下:不像城里那些客店的伙计,这里的伙计们长得五大三粗,手臂上能起金线,完全不能用精干来形容。虽说是在卸货码头这儿,但是这个头....
三皇女也不担心,问了一句:“还有什么?”
“还剩些没切完的牛肉,一些白米饭,还有些冷的炒菜,您要现炒炝锅怕是没那功夫了。”
“那就有什么来什么吧。”
“诶,好嘞。”
店伙计刚转过身,就听三皇女「诶」了一声,怀里那银子包不小心被碰到了地上,包袱皮儿也松开了,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洪千秋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心说殿下呀殿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在外面行走最忌讳钱财露白呀,就见那店伙计回头瞥了一眼,表情一瞬间发生了变化,见洪千秋在盯着他,又立马陪笑着走开。
“等会儿!”三皇女忙收起银子包,洪千秋又把店伙计喊了回来。
“诶,这位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洪千秋看看他:“你们这儿,有酒吗?”
“这个嘛....”店伙计犹豫了一下,“哎呦,看您要的什么酒吧,您看这饭点刚过,酒也被卸货的喝去好多,要说米酒的话还有小半坛,您看?”
“好。”洪千秋点点头,“那就来米酒吧。”
“好嘞!”店伙计细笑颜开,转身招呼其它伙计:“给二位客观半坛米酒!哈哈的糜子!!”
三皇女轻笑道:“嘿,民间的方言还真是有趣。”
可再看洪千秋,他脸上顿时变颜变色。
“殿下。”他严肃的看着三皇女,“听我一句劝。酒别喝了,饭也别吃了!赶紧走!!”
三皇女自然不明白:“走什么,菜都还没上来呢。”
洪千秋也不理她,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诶诶!你这是!”洪千秋一路把三皇女拽到码头外面,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这才松了口气。
“不是。”三皇女甩开他的手,“你有病啊?好端端把我从食馆里头拽出来,你想干嘛?”
洪千秋叹了口气:“殿下,恕我冒犯。但是刚刚店伙计说的那句话——「哈哈的糜子」,你可知是什么意思?”
三皇女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不是方言吗?”
“殿下呀,那哪是什么方言啊,那明明就是江湖黑话!意思是:「酒里多放蒙汗药」!”其实洪千秋并不知道,是他以前听说书的说过。
三皇女一听脸也沉下来了:“那是家黑店。”
“本来不是,但你一露白就是了。我看那群船家,平常给卸货工做菜做饭,真碰上油水肥的酒给咔嚓了。怎么办,现在回去等于羊入虎口。”
三皇女沉吟半晌:“不。我们还是得回去。”
洪千秋惊道:“您是不是不打算活着了?”
“你废话,听我说:要安全去往蕙州,水路只有走这一条,现在我们别打草惊蛇,还有可能上船,要是现在就把他们惊动了,我们哪也走不了。”
洪千秋心说这也有道理,但迟早是要开打的节奏呀。他叹口气说行吧,就依你,于是便跟着三皇女回去了。
刚回到食馆,伙计迎出来了:“二位,别找了,在这儿呢!”
两人一听都傻了,什么别找了在这儿呢,就听伙计说:“店里那位客爷都跟我说啦,你俩是出去找他的吧!现在他人已经坐在里头啦!”
走进食馆,洪千秋定睛一看,乐了:“嘿,老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