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昌城,都护府内,正堂。
花敬定与李贤左右分坐于上首主位,花木兰、铠、李信、百里守约、裴擒虎等人坐于下首。
花敬定看完狄仁杰的密信,交给李贤览阅。李贤看完之后,默然不语。
花敬定欣慰地看着花木兰,送花木兰加入长城守卫军才短短一段时间,虽然花木兰比以前晒黑了一点,但更显健美靓丽,更难得的是气度更加凝炼,比之以前可沉稳多了。
待李贤看完密信,花敬定向众人道:“这段时间,承蒙诸位照顾小女。花某以茶代酒,先谢过大家了。”
铠、李信、百里守约、裴擒虎连忙端起茶杯站起,连称不敢当。
一番客气叨扰之后,花敬定问李贤,道:“狄大人此信,太子怎么看?”
李贤思考一下,道:“可惜我身处江湖,远离庙堂,久不闻朝政,不明内情。以愚之见,狄仁杰一向自信傲岸,这次居然向外求助,可见确实棘手之极。很可能牵涉到皇亲国戚,而且应该与外部各国势力有关。”
花敬定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对花木兰殷殷嘱道:“此去长安,形势必将云谲波诡,变幻莫测,汝等务必小心。切记要以狄大人的意见为主,不可擅作主张。”
看着花敬定的两鬓白发,花木兰点头应了,心里却一阵心酸。去玉门关之前,父亲还是满头黑发、精神百倍,距今才多久啊,父亲居然已经添了白发,看起来苍老了好多。自当年花敬定在乱军之中,猝不及防受那刺客雷霆一击,一股恶毒的冰寒之气打入体内。那股身体深处的冰寒之气就如附骨之疽,一直纠缠着花敬定,没有办法排出,只是被高深内力压下,平时无法发作而已。但每当下雨或冷天之时,就会猛烈发作出来,痛入骨髓,所以才衰老得那么快。否则,以花敬定高绝精湛的内力,正常情况下,应绝无半点衰老之相才对。再则,大唐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替换人员,所以花敬定一边要强压内伤,一边仍然身肩大都护重任,守护着这极为重要的西域重镇。
当初,花敬定之所以送花木兰去玉门关,远离自己身边,一方面是为了磨砺这娇纵的宝贝女儿,另外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备受折磨的痛苦模样,徒增心里负担。
花木兰自然知道父亲的心思,当年才忍痛离开高昌城。也正因为如此,花木兰才对刺客团那么深恶痛绝。所以,当兰陵王巧舌如簧、辩口利辞的时候,国仇家恨之下,于公于私,花木兰都完全有理由将之斩于刀下。事实上,花木兰确实有那么片刻冲动,想不顾一切,下令围攻兰陵王和夏侯惇,除去二人,只是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放过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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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李贤、李信父子在密室相对而坐。
李信将近年来的情况一一做了报告,主次分明,简明扼要,绝无一语半字废话。
李贤欣慰地看着自己苦心栽培、已经长大的儿子。十多年来,李贤蛰伏高昌城,保持低调,但无时无刻不想着重返长安,一直在暗中布局。当年,李贤兵变失败,以武则天一向的狠辣手段,李贤自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母后居然放过了他,确实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当然,武则天可以放过自己的亲生儿子,其他党羽可一个没放过,全部铲除得干干净净,王勃、李敬业、张大安、刘讷言、高政等近臣更是被诛了三族,以警天下。当然,朝廷仍然还有不少人怀念当年才华出众、英武过人的章怀太子,亦在暗中秘密保持着联系。
事实上,李贤被流放高昌城就很值得玩味。要知道,安西大都护花敬定是当年先帝一手提拔起来的,对李唐王朝可谓忠心耿耿。当然,武则天对花敬定亦有知遇之恩。因此,虽然明眼人都知道这安西大都护必定奉了武则天密旨,负责监视着李贤的一举一动。但到底是为了防范李贤造反呢?还是为了翼护李贤、以免为人所害,抑或是有其它原因呢?那还真无人知晓女帝的真实用意,至少李贤自己都还没有琢磨明白来。
李贤沉思良久,方嘱咐道:“信儿,长安之行,对你而言,是一个极大的机遇,当然亦潜伏着极大的风险。事可为则为之,若不可为则避之。切记留得有用之身,以图长远之计。你去到长安,首要之务,就是要暗中联系上你皇叔李旦,摸清长安的形势。”
李贤踌躇一会,看着李信的眼睛,又继续道:“信儿,我知道你打小就喜欢小兰,为父亦非常喜欢她。如若你能有福气娶她进门,为父自然求之不得。但你心里务必要清楚,切记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而误了大事。关键时候,一定要以大局为重啊!”
李信想起今日花木兰才刚刚说过的话,心里苦笑,但当然不会当面忤逆自己父亲的意思,只得应了。
知子莫若父,李贤自然看出李信的言不由衷,心里暗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