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你好久好久都没有说那三个字了。”二十八岁的唐苏正在跟出差的陈家羡通电话,“以前你都说。”
“哪个字?”
“三个字!”
“吃饭没?”
“哼!”
“长胖没?”
“不喜欢你了!”唐苏气鼓鼓地说,还是很久以前那个温柔的体贴的陈家羡好,好喜欢以前的陈家羡。
“哦,好吧。”平淡如温水。
“哼!”
“老婆,咱们家的天花板没掉吧。”陈家羡煞有介事。
“哼!”
“嘴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哼!”
“想要给你带什么呢?有你喜欢吃的酥饼、花糕呢。”
“不喜欢吃,不喜欢陈家羡。”
“怎么办。”陈家羡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说:“可陈家羡想吃苏苏呢。”
“哼。”唐苏觉得自己脸皮已经练得够厚了,还是腾地一下脸红心跳的,“整天就想着那些,也不对人家好点,连那三个字都不说。”
“嗯。”陈家羡笑着:“老婆,羡羡一直好爱苏苏呢,这么明显的事情还用得着说嘛。”
“那,那,就原谅你下,回来要听你当面说。”唐苏一下子就喜笑颜开了。
“那…”
“都要,要塞满箱子。”
“我的衣服怎么办?”
“不要了。”唐苏故意道。
“阿?”陈家羡配合道。
“羡羡。”一位男生模仿陈家羡的语气戏谑道。原来是陈家羡的好搭档景林,他们这次是跟另一家公司谈合作的。
“老婆,晚上再说。”陈家羡挂断了电话,“进来不敲门的?”
“你这就冤枉我了,门都快被我砸坏了。”景林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陈先生,景先生,会议马上开始了。”一个干练的女人走了进来,通知他俩道。
“好的。”陈家羡拿起桌上的文件走向会议室。
二十岁的唐苏睡的香甜,二十岁的唐苏也盼望着白天的早些到来,好尽快去到她喜欢的人身边。
匆匆地扒拉了几口饭,唐苏准备出发,今天太阳露出了笑脸,与积雪友好地相处着,在冰冷的空气中包裹着一层薄薄的暖意。
“这么早出发?”妈妈觉得蛮奇怪的,以前不叫三遍以上都不带起床的。
“嗯,有个同学大老远跑来玩。”唐苏道,陈家羡这位“同学”确实是大老远的。
“男同学?”妈妈的声音中藏着些许开心。
“妈妈,是男同学你也不用担心。”唐苏以为爸妈还像以前那样担心跟男同学走得太近耽误学习。
“哪里。”妈妈不好意思道,“最好就是我们本地的同学就好了。”
唐苏明白妈妈的意思,但只想赶快出发,“好嘞,妈妈再见。”说完高高兴兴地消失了。
“妈,早。”唐烁蓬头垢面跑了出来。
“还不去洗脸,你姐都出去了。”唐妈妈说。
“蛤,她那个懒虫是变异了吗,这么早。”唐烁揉了揉眼睛。
“有这么说姐姐的吗。”
“肯定有事情。”唐烁眉头一皱。
…
“我在雪人旁边等你。”陈家羡发信息说。
昨天他们尝试着徒手做了一个雪人,中途有去问隔壁小孩借工具了,最终出来的作品还不赖。
“不要那么早出发,我估计还要四十分钟才到。”唐苏的家离那个地方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只是,等车耽误得有点久。
“好。”他说。
等到唐苏跑到那边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陈家羡等在那边了。
“是一幅画是一幅画阿,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生在等我阿。我唐苏这辈子到底是积累了多少的好运气阿。”唐苏痴痴地看着。男生均匀稍偏瘦的身材在长度及膝的大衣下显得修长挺拔,棱角分明的脸,她记得他的睫毛也是长长的,像小扇子一样。
陈家羡专注地等待着,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有雪落下的地方,等着他心中的那个女孩。
唐苏故意绕开陈家羡的视线,蹑手蹑脚地绕过去,想要吓对方一跳。
“嗨。”她拍了拍陈家羡的背。
“你来了。”陈家羡转过身搂住她的肩。“好美的女生,白里透红的脸蛋,亮晶晶的眸子,还有,小小的嘴唇,昨天我有盖章哎。”想到这,男生的喉结忍不住动了动。
“来很久了吗?”唐苏问,“是不是渴了?”
罪恶阿,陈家羡竟然想到“饥渴”这个词。“我怎么跟宿舍那群虎狼之徒一个样了,难道是近墨者黑吗。”陈家羡深吸了一口气:“空气好好。”他说,掩饰着自己的莫名其妙。
“吃包子,吃面?吃饭?”唐苏问。
“都可以。”
“那就尝尝这条街有名的三月包子吧。”
唐苏拉着他的手开始走街串巷,现在蛮早的,集市上的人不是很多,大多是卖菜买菜的。
“可不要嫌弃这个地方,真正的好吃的都藏在这里呢。”
“嗯,是的。”陈家羡笑了,就像美好的你也是生长在这个不惊不扰的小城市阿,他想着。
点好了包子豆浆加小吃。
“你不吃吗?”陈家羡问。
“我吃过了。”
“这么早?”
“在家里都这么早的。在学校没课的话都得到十一二点才吃呢。”
“和午饭一起?”
“嗯。”
“那你之前跟我说的吃早餐了什么的都是骗我喽。”陈家羡说,假装生气,一脸严肃的样子。
“哎呀。”唐苏眼珠子一转,撒娇道:“以后会吃的。”
“发照片给我看。早餐一定要吃,不然会造成血糖偏低,没有能量与力气开始一天的工作。而且胃里的胃酸也无法找到中和的物质,就会损伤胃黏膜,引发一系列疾病。”
“好的好的。”唐苏像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我想吃吃个。”
她欲脱下手套,陈家羡夹起一个放到了她嘴边。
唐苏轻轻地咬了一口。
“够了?”陈家羡怀疑的语气与眼神。
唐苏只好咬了一大口,接着陈家羡就把剩余地放入了自己嘴中。
“不嫌…”唐苏小小的惊讶。
“不嫌。”肯定的回答。
“你会嫌弃吗?”陈家羡问。
“不会。”唐苏回答,好像她并不排斥这样子,仅仅是他吧,唐苏连最好的朋友不小心拿过她买的水,她也会纠结地劝阻对方,即使对方根本不在意。
虽然唐苏算不上正在意义上的洁癖症,但是除了妈妈,也就陈家羡这么心甘情愿吃她吃过的东西了。
这就是爱吧。是的,当这个人爱你的时候,你连鼻涕都能吹出粉红的泡泡。
可二十三岁的陈家羡就没那么好脾气和好心情,他对她的冷漠,让她一度自卑沮丧到怀疑人生。怀疑人生这个词,是真正的崩溃的那种,不是调侃,对二十二岁的唐苏来说。
那时候进入到闹分手的阶段,可这个闹和想象的不一样。骤冷到心寒,就是两个人都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就开始淡漠,甚至“厌恶”。
因为陈家羡有一句没一句的,让刚开始工作不久的她感到心慌,她从来没去找过他,那次,她决定去找他,想看到眼前的他是否也是如聊天中的如此决绝。
唐苏在大雨中的站台等了半个小时,陈家羡才慢慢走出来。
唐苏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憔悴,可也感觉到对方眼神的冷寒。
“是我对你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吗?”唐苏不禁想着,但是,能看到他,对此时的她已经是一种奢侈了。她有那么多次为再也见不到他而埋头痛哭。
唐苏整理了情绪,她走上前,她的鞋子已经被水浸湿,以前的陈家羡第一时间会注意到的,而且他会背起她,轻声责怪她这么大雨还要出来。
可是,要分手的手就是不一样,你站在他面前就算可怜兮兮的,他看你,就如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陌生人一样。
陈家羡转头就走,唐苏只有忍着委屈跟了上去。走进一家餐馆。
“吃什么?”陈家羡的语气如外面的雨一样没有感情,像在施舍一个流浪汉。
现在的唐苏确实蛮像无处可归的流浪汉。
“气都气饱了。”唐苏想。“我吃过了。”她说。
然后,陈家羡真的很可恶,自己点了餐,自顾自地吃了起来,边划手机边吃的那种,完全忘记身边还有认识的唐苏存在。
唐苏气鼓鼓地看着狼吞虎咽的他,很明显他想早早吃完去上班,今天是周六,他告诉她要加班,唐苏不信,才找了过来。
见他真的如此冷漠,唐苏尽力强忍着泪水,可也阻挡不了她的夺眶而出。她悄悄地擦拭掉,她知道,现在不管她鞋子湿了、肚子饿了、哭了,或者是病了,眼前这个人都不会关心她的。
可是她还是想要挽留不是吗。“以前都是你退一步,现在我才知道放不下的是我。”唐苏想。
“我也想吃。”唐苏小声说,怕那苦涩的音调出卖了自己。
“什么?”陈家羡吐出两个字。
“吃这个。”她像一个乞讨的小孩似的。
“那你点呗。”
“我吃你碗里这个。”
“你不嫌脏吗?”他抬起头,不曾掩饰的嫌弃。
唐苏摇了摇头。
“我嫌弃。”陈家羡说,然后盯着他的手机。
唐苏感觉到鼻酸、腿酸,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头也开始发晕,然后化作不值钱的眼泪呆坐在一座无心的雕像旁边。周围的人们都开始侧目,老板也说:“帅哥,给女孩子盛碗汤吧。”
陈家羡扔下筷子,结账走了出去。
唐苏是一个骄傲的人,可也有低头的时候,她还是跑了出去,和以前陈家羡挽留她一样。可是,要分手的女孩子只要男生的一个拥抱或者一句不要分手就可破涕为笑,化干戈为玉帛。要分手的男孩子一定是铁了心的钛合金分手。
就像唐苏跟在陈家羡身后。
他突然停住:“回去吧。”
“不回。”她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是泪。
“我要上班。”他说。
“那不要分手。”
“分手是你说的。”
“我是随便说的。”
“这个能随便说吗!”
“可以前…”
“我很不喜欢你老是这样说。”
“以后不会了。”唐苏抱住了这个男子,泪如雨下,打湿了对方的衣衫。
陈家羡没有像以前一样抱住对方。
“回家吧。”他说,带着一丝心软。
“不要分手。”她头痛欲裂。
“你不要哭。”他的眼角湿润。
好久好久,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答应她不分手,然后把渐渐平复心情的她送上了车。
可打这之后,这个叫做陈家羡的男生就像梦醒后一样消失在了唐苏的生活中,也许只有一段时间,也许是一辈子。
“老公,你以前怎么会对我那么狠心。”唐苏有时候看着电视剧,触景生情就泪眼婆娑地看着身边人。
陈家羡只有搂住对方,轻轻吻过对方的额头,轻轻叹息,在心里说无数个对不起。
“老婆,我不喜欢你哭。”他疼惜道。
“我不哭。”唐苏忙揉了揉眼睛,她好担心他再次不见阿。
往温暖的怀抱挤了挤,安心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