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很好,又是一个艳阳天,阳光柔柔地洒在身上,很暖和,很舒服。
京城这一日罕见地没有风沙,天气就更觉暖和,一派风和日丽、江山大好。
日光普照下,天地间一片暖意,万丈红尘喧嚣而又平静。
抬起头,太子晟曦晨就能看见头顶的天空被金灿灿一片皇宫占据。铺天盖地,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
那是人间最奢华之地,他极度渴望入驻却又极度渴望逃离。
自从入主东宫,明枪暗箭他不知躲过了多少,为此受过的伤更是数不胜数。
全天下的男子恐怕都在羡慕他,全天下的女子恐怕都在奢望能嫁作太子妃。
可是身为太子的万分凶险谁又知道?
每一个白天他都是亿万人艳慕的东宫太子,而到了夜晚夜晚,他却变成了天下最孤独可怜的野兽,躲在凄冷空阔的东宫独自舔舐伤口。
除了母亲,他谁都不敢相信。天下每一个人都对他有所图,每一个接近他的人都有不能言说的、肮脏的目的。
不过,现在又出现了叶盛雪,叶府的二小姐。这个小女子值得他信任,值得他宠爱心疼。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无条件信任这个小小的女子。
可能是他太孤寂了?可能是她恰好出现在他生命中最黑暗、最无助的时刻?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会这样信任她。
或许是直觉。
自从第一眼看见叶盛雪,他就无端感觉到亲密,毫无原因地相信她不会背叛自己,不会伤害自己。
他认定了这个女子就是老天爷给他安排的另一半。
此生,或许只有和她在一起才会完整。只有和她在一起,他的生命才会有意义。
现在,他最宠爱的女子正在全力救治他此生最重要的人。
他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会做,只能静静在屋外等候。
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时间缓缓流逝。天空的太阳已经升至正中。
太子抬眼看了看湛蓝的天空:一多半天空都被金碧辉煌的皇宫霸占了。气势恢宏的飞檐斗拱傲然在天际蜿蜒,只留下一小片破碎的天空。
是不是终此一生都没办法逃开皇权之争?
是不是终此一生都要在阴谋算计中度过?
太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一次他中了暗算,深陷囹圄,前途无限凶险。
太子位被褫夺。他狼狈不堪地被逐出皇宫,甚至连多一件衣物、多一两银钱都不能带出来。
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放手一搏,或许还有生机。”
叶盛雪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是呵,放手一搏!
唯有放手一搏!
太子心胸豁然开朗,压抑心头许久的愁闷顿时烟消云散。
连我的太子妃都敢于放手一搏,我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我为什么不能?
即便是为了母亲,为了她,自己都不得不振作。
太子眯起眼睛,冷冷望着天空中皇宫一角,目光深邃,整座皇城都映入他的眼眸,金光闪烁。一抹冷笑浮现嘴角。
这一座皇城,这一片天下,迟早是我囊中之物!
太子睥睨江山,胸怀天下。为了所爱的人,他不得不打下一片江山,一片天下!
一抹黑影无声无息出现在阳光下,来得如此措不及防,万分诡异。
“太子殿下,属下有急事回禀。”
“说!”
“殿下,三皇子奉圣旨,带领一万御林军直扑西井,据宫里传来的确切消息,皇上被小人蛊惑,已经动了杀机,要把殿下就地正法……”
“什么?”
晟曦晨双拳紧握,星眸寒光四射。
“真的?”
“属下已经查证过,的确属实。”
“是么?”
太子双眸中寒意更浓,杀气瞬间弥漫,冰冷的杀意生生将温暖的日光逼退千里。
天色陡然一变,阳光依旧,却没有了丝毫的温度,天地间空盛一片惨白。
“殿下!”
墨黑色的身影变淡了许多,被太子浓郁的杀机笼罩,已变成淡灰色的身影再也站立不住,颤抖着匍匐在地上。
“殿下息怒。皇上已经下令,十万御林军集结皇宫,严阵以待。如今之计,咱们还是暂且退去,以谋后进。”
“退?退去哪里?”
太子语气愈发冰冷,一字一字杀气冲天。
“殿下不可妄动,十万御林军已经守备皇宫,殿下失了先机……”
“哼,十万,就为了我一个人,还真是大手笔。”
“殿下,速退。再晚了,恐怕要连累旁人。”
“我……”
“皇上圣瑜,只杀殿下一人,若有藏匿者,同罪论处。若有同党,株连九族。”
“我……”
“殿下,速退!”
“好!”
大晟王朝废太子,晟曦晨,转头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屋子里有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他不舍得走,却不能不走。他走,二人无虞;他不走,二人势必大受牵连,必死无疑。
“殿下放心,贵妃已经跳出红尘,太子妃尚未婚配,都不会受到牵连。属下已经派人严密保卫,绝无危险。殿下速退!”
“好!”
晟曦晨深深凝望了一眼毫无动静的房门,毅然转身离去。
不过是一瞬间,他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吱呀呀”
太子刚刚离去,房门就打开了,叶盛雪绝美的小脸蓦然出现。
“快点,快点,端热水过来!”
叶盛雪满脸焦急,连声催促。
“是,来了,来了。”
院子里正在等候的小丫鬟急忙送了热水过来。
“给我就好,你不能进来!”
叶盛雪皱眉挡住了想要闯进屋子的素心。
“叶小姐,我们主子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
素心带着哭腔问道。
“你乖乖待着别添乱就没有危险,你要是不听话,那可就不好说了……”
叶盛雪皱眉威胁了素心一句,顺手关上了房门。
素心心急如焚,恨不得要大声哭一通才好,却也不敢再问了,只得乖乖站在门外候命。
她这时才发现太子居然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这更叫她悬心。
叶盛雪却没有注意到这些。
屋子里,贵妃的情形很不妙:
温侯技术再好,也是第一次给人动手术。他一个不小心,锋利的手术刀划断了卵巢动脉。
细细的血流顿时激射而出,溅了他一身一脸。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温侯脸色顿时雪白,身子抖得差点儿瘫坐在地上。
“别慌,慌什么,不过是一条小血管,结扎起来就好!”
叶盛雪沉着脸吼道。
“什么结扎,怎么结扎,我不会,我不会啊……”
温侯急得都要哭了,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当地。
如果姨母当真出现什么意外,他就是杀人凶手,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姨母。
他现在悔不当初。早知道这个手术这么凶险,就是拿刀逼着他,他也不会做这个手术。
“别怕,别慌!你是大夫,你怕了慌了,病人怎么办?镇定,镇定!”
叶盛雪低吼着,伸手从药箱中取出止血钳和缝线,急忙去结扎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