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碧珠满脸的担忧,叶盛雪不由得感动,拉住她的手,微笑着安慰道:“傻丫头,放心!你家小姐我难道是傻子么,我还看不出温大夫是好是坏?你放心,我吃不了亏!”
碧珠还想要劝,却被叶盛雪抬手捂住了嘴,只听她动情道:“碧珠,我知道你担心我。可咱们现在是什么境况?我要是不想点儿法子出去赚钱,咱们几个连饭都吃不上了。我怎么会不知道这番举动太过冒险,可是我没有退路可走了,我不能不拼啊,你懂不懂?”
碧珠听她这么一说,立刻就红了眼眶,抱着她哽咽难言,眼泪不觉流了满脸。
叶盛雪急忙掏出手帕来替她擦泪,笑着安慰道:“傻丫头,哭什么呢,这是好事儿呀,等咱们赚了钱,我给你们买最好看的衣服,吃最好吃的东西,可好?”
碧珠听她这么一说,更是哽咽难言,抱着叶盛雪哭道:“我……我……只是……只是担心小姐……有危险……”
叶盛雪听她这么说,便从袖筒内掏出短短一把匕首,从刀鞘中拔出,亮给碧珠看:“傻丫头,你看,我可是早就有准备的,不会叫人欺负了呢。”
碧珠见她这样,知道自己怎么劝也不管用,心疼得搂着她连哭带抱怨:“小姐,您说,好好的怎么就成了这样?太子他究竟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怎么就被废了呢,把小姐您也连累成这样……”
叶盛雪听了,忙又捂住了她的嘴,低声道:“傻子,可不敢乱说。太子能犯什么罪,无非是有人觊觎他的位子,背后下黑手罢了。太子现在可比咱们更辛苦万倍呢。实话跟你说,我也不敢再奢望能做什么太子妃,我心里只盼望着大家都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叶盛雪话音未落,就听外面喀喇一声响,似乎是树枝断裂的声音,倒把两人吓了一跳。
两人急忙起身推开窗户一看:只见窗外天色微亮,一轮残月尚挂在天空,眼前寒树默默,一根枯枝斜挂,将断未断,被冷风吹得乱晃。
她们才打开窗子,一阵冷风直吹进来,冻得两人瑟瑟发抖。
碧珠先就忙叫道:“小姐,快关上窗户吧,好冷的。”
叶盛雪也不疑有它,急忙关上了窗户,拍了碧珠一把,笑问:“怎么样,你现在可放心了吧,快帮我梳个利落些的发式。改天我非把这头发一剪子铰了不可……”
京城郊外,西井。
晟曦晨房内的灯一夜未熄,他弯腰伏在桌前,手臂不停抬起又落下,似乎是在缝补什么东西。
女红???
太子殿下在做女红?
他真的是在做女红!!!
他的动作极笨拙,一双握惯了刀剑的手,竟然捏不稳一枚小小的绣花针。
他的神情很专注,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熬得有些红。
他抿着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挂在唇边。
手起、手落,长长的丝线密密着落。
针脚虽然细密,但是针法拙劣,不堪入目。
层层叠叠,不知有多少丝线错落满布。
他面前的桌子上,平铺着他唯一的一件棉袍。袖子剪去了一截,下摆也剪去了一截。
棉袍里雪白的棉花不怎么听话,飞了他一头一脸。
太子殿下,大晟王朝的废太子殿下,晟曦晨,做了一夜的女红。把他唯一的一件棉袍拆拆补补,不知道是为了谁。
夜色缓缓滑过天际,东方出现一丝微光,残月无声。
门外传来脚步声,细不可闻。
太子的耳朵动了动。
“谁?”
他直起腰,冷声喝问。
“殿下,属下是太子妃处的暗卫。”
门外有人低声回答。
“怎么了,太子妃出了什么事,快说!”
晟曦晨语气惶急,捏着绣花针的手微微颤抖。
“殿下,没有事,太子妃一切平安。”
暗卫被晟曦晨惶急的语气吓了一跳,急忙回禀。
“那你过来做什么,不好好护着太子妃,不想要脑袋了么?”
晟曦晨语气更冷,吓得暗卫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急忙回道:“殿下,属下有话回禀。”
“说!”
“是,属下今早听太子妃说她也不敢再奢望能做太子妃,她只盼大家都能平平安安、高高兴兴地过日子。太子妃还说太子现在比她还辛苦万倍……”
“什么,真的?这真的是太子妃说的?”
晟曦晨心中一暖,急忙问道。
“是,是属下亲耳听到的。”
“好,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暗卫:“……”
“说!”
“是,太子妃说只盼望太子能平平安安、高高兴兴地过日子……”
暗卫话还未说完,一声轻响后,太子颀长俊秀的身材突然出现在眼前。
暗卫慌乱一瞥,只见太子一头细细的棉絮,双眼通红,目光却是神采奕奕,眸子亮得惊人。
“太子殿下。”
暗卫急忙俯身趴在地上,恭恭敬敬接驾。
太子,即便是废太子,也是他们心目中的神。
“起来,把这个给温侯送去,让他交给太子妃,要她务必穿上,天越发冷了。”
太子语气越来越温柔,伸手递过来一个黄色的包袱。
“是,属下即刻就去!”
暗卫慌忙接过包袱,躬身倒退许远,这才敢转身远去。
晟曦晨站在晨曦中,嘴角笑意越来越浓,他眯眼看着东方缓缓升起的一轮红日,低声道:“很好,太子妃,你没辜负我辛苦一夜为你做寒衣。”
红日终于还是喷薄而出,万道光芒把天下照耀得一片绚烂。
太子背负着双手,眯眼看朝阳,久久不动。
他的太子妃却屋里屋外不知转了不知多少遍,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不是说好了今天一早就过来么,怎么还不来?”
叶盛雪急得团团转,嘴里不住念叨。
她这样子,看得两位妈妈并丫鬟笑个不停。几人忙安抚她道:“好小姐,这且还早呢,人家温大夫估摸着才起床,您不用这么着急,快进屋子里来稳稳坐着喝口热滚滚的茶,今日外头且是冷呢。”
叶盛雪无奈,看看太阳刚刚升起,估摸着也就是将将七点钟的样子,原来还是自己太心急了。
她不急能行么?眼看米缸里都要空了,她再不赶紧想办法出去赚钱就要饿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