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娘的那些事儿楚绎心就当是听了话本子,只是觉得离盼小小年纪闲在家里听那些干活的婆子们东家长李家短的碎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并且她也实在厌烦秦二娘母女隔三差五的生事挤兑。
思来想去觉得只有搬出白府最为妥帖,于是对离老太太道:“祖母,白府毕竟不是我们的家,等我绘出一部分《佰草录》,就让白修逸把银子结了,咱们就自己买处院子,祖母的针线活好,我会画花样子,供小盼读书不成问题的。”
离老太太闻言望向楚绎心,慈爱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暖声道:“好孩子,是我们祖孙拖累你了……”
楚绎心佯怒道:“您这样说莫不是还将我当成外人!”
离老太太忙解释道:“不,不,祖母并不是这个意思,祖母是觉得你太辛苦了……”
楚绎心揽过离老太太,将头挨在离老太太的肩膀上缓缓道:“祖母,我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本不知要如何活在这世上,是你和小盼让我有了归宿,我是真心将你们当做我的亲人,亲人之间互相依靠,何来辛苦一说呢。”
离老太太忍泪用有些褶皱的手抚摸着楚绎心的脸颊,哽咽道:“好,咱们互相依靠,一定把这个家撑起来!”
楚绎心朝离老太太灿烂一笑,道:“不过,过几日我怕是要跟白修逸出趟门,他要去鹤州送些药材,我顺便也要去看几株药草,毕竟很多草药只听描述太笼统了。出府的事儿还得等我回来再商量吧。”
离老太太有些担忧地道:“那是不是要去很久,要不别去了,天下药材何止百种,也不能所有都亲眼见到再画出来……你一个姑娘家,出这么远的门,我实在不放心。”
楚绎心摇头道:“《佰草录》若能普世,不知能救多少百姓,我虽然不能阅尽天下草药,也要尽自己所能,认真对待,绝不能出任何纰漏,若是因为我画错了,误导了大夫,耽误了病人,那我岂不是罪孽深重!”
离老太太点头,叹气低声道道:“那……这本《佰草录》你怕是要画上些时日了。”
离盼眨大眼睛听离老太太和楚绎心说完,才凑到楚绎心身边,说道:“姐姐,上次那个孙膑装疯的故事不错,嗯……你能不能……”
未等离盼说完,离老太太便皱眉看着离盼说道:“盼儿,你姐姐还有事要忙,你怎么能一天到晚缠着姐姐给你讲故事。”
“没事,什么事儿也不及咱们小盼重要!”楚绎心笑着看着离盼渴望的小脸,终于在他身上看到了他这个年龄该有的稚气,也很享受他这份依赖,于是拉着离盼的手说道:“今天就给你讲一个艺术鬼才唐寅的故事……”
……
次日白府花园里,两个丫头提着食盒朝凉亭里走去,穿着青色衣的对另一个穿着姜色衣裳的丫头道:“你见了没有?”
姜色衣裳狐疑道:“什么?”
“三少爷身边的那位!”
姜色衣裳掩唇笑道:“哦,你说那个呀。”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个圆形,“咱们三少爷的眼光这是独特,怪道一直没把你收进房呢。”
桃色的捏了一把姜色的腰,扁嘴道:“混说什么呢,那是咱们少爷规矩,还没成亲,所以房里没收人。”
姜色的用手指点了一下桃色的脑袋,笑道:“是三少爷规矩还是你规矩?小少爷都有四五岁了吧。”
桃色的怒道:“谁说那是小少爷,八竿子打不着,要是小少爷还不接进院子!”
“你刚刚还道,三少爷可还没成亲呢,老夫人相中的可是她的表孙女,顾家那位名满京城的主儿,我想呀,怎么也得成了亲才能认回来。不过有了这么个小少爷,三少爷在岳家怕难抬起头喽“
她下巴指了下凉亭的方向接着道:”若真娶了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儿,你想要进房可就难喽。”
桃色的苦着一张脸啐道:“也不知那姓离的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真真是个不要脸的。”
两人小声说着,见已经来到了花园里的凉亭附近,便低下头,规矩地进了凉亭,将茶点一一摆放妥当。
凉亭中白墨羽与一位姑娘正在作画,那姑娘生得如含苞梨花,淡雅中难掩清傲,肌肤胜雪,体态窈窕,一副冰清玉洁让人望而生怜的模样。
这女子脖颈修长,婷婷地站在白墨羽身边,看着她笔落墨走,微微蹙眉道:“表姐这画技似有些不同了。”
白墨羽笑道:“受了高人指点,不过跟淑彤表妹比起来就相形见绌了。”
顾淑彤抿唇道:“表姐没这般天赋罢了。”说罢不再去看白墨羽,优雅地坐到一旁,她身边的丫头见她坐下忙站到她前面为她遮挡阳光。
顾淑彤对丫头的做法习以为常,只开口对白墨羽道:“姑奶奶何时归来?”
“祖母并未来信,不过走了这么久,也该归了。”
“我听闻都信侯立了世子,表姑姑也算有了依托。”顾淑彤口中的表姑姑自然指的是都信侯夫人白氏。
顾淑彤看了一眼身前的丫头,那丫头忙道:“这么说我家小姐也该叫这位世子一声表哥呢,不知表姑姑什么时候带这位少爷来白府认亲呢。”
白墨羽微微蹙眉,将手里的笔放下,看了一眼那丫鬟道:“这事想必姑姑自有安排。”
丫头笑道:“小姐,到时您要不要准备份礼物送给表姑姑。”
顾淑彤纤长如玉的手轻轻端起案上的一碗茶水,抿了一口茶水后又用帕子拭了拭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说道:“我自会出一份心。”
至于什么心,只有顾淑彤自己清楚,她们顾家说好听些也是官宦人家,可她的爷爷乃是都礼王的家奴,后来虽除了奴籍还建了功立了业,但始终摆脱不了家奴出身的名声。
虽然现在人人都称她为京城第一才女,可又有几个真心瞧得上她的勋贵人家,只有让自己成为真正的勋爵贵族,才再也没有人敢提她们顾家家奴出身的这段耻辱!
她今年已经及笄了,求亲的人虽多,却不是大户人家的庶子,便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寒门。
她本看好赫连家大房嫡长赫连晟,那草包虽无才德,却对她百依百顺,并且很有可能会继承都信侯世子之位。
可没料到半路杀出个赫连乐,得知消息的时候,她本烦躁得很,带着丫头清莲到环琅楼选饰品,竟无意中遇见了那人。
他身穿着一身金吾卫镶金制服,腰里别着长刀,骑着高头骏马之上,如深秋红叶,瞬间掩盖了万物的方华。
她后来知道,他便是赫连乐,她可以叫他一声表哥,他尚未谈婚。
看来,她注定是都信侯夫人,现在只肖与他相识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