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卿不知是做了什么梦,微笑着紧紧的攥着手里的那块月牙形状的玉佩,那是册立大婚那日,南夜送给她的礼物。却被钟声惊醒了,月卿坐起身子,走到窗户边,听着寺院里的钟声,内心竟然有种莫名的宁静感,慢慢的由心底散发出来,似乎,宁静的可以让人暂且忘记呼吸。
外面有人敲了敲门,那人说道:“女施主,您醒了吗,我要进去给您送些粥食。”等了一小会儿,就听见有人开门锁的声音。进来的是一个小和尚,年纪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见月卿已经醒了,就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对她说:“女施主,您染了风寒,身体较弱,墨阴师弟让我嘱咐您,尽快吃饭。”说完转身就出去了,又重新锁了门。月卿生平第一次这么的百无聊赖,被锁在房间里,出不去,连南夜是好是坏都不知道,她哪里有心思吃饭。约么能有一炷香的时间,墨阴就来了,他看了看桌子上一口没动的食物,眉头拧成一团,说道:“跟我来吧,我师傅想见你。”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经过南夜的禅房时,月卿站在门口,顺着门缝向里张望,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墨阴赌气的看了一眼月卿,双手环抱着说道:“别看了,他昨晚就不在这里了,他在方丈那里。”
月卿点点头,小心翼翼的问墨阴:“他不会有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方丈就是想自行看管他,觉得妥帖一点,顺便给他讲讲经。”
月卿点点头,抿着嘴没在说话,跟在墨阴的后面,穿过后院的大门,月卿一边走一边看着玄法寺美丽庄严的各个佛堂。
若了的讲经禅房在寺院的西侧,北侧是方丈若明,东侧是若静。中间正殿供奉着大日如来佛祖,两旁成椭圆形的分布排列着其他的佛陀尊者,罗汉,还有各路的菩萨的佛殿。
月卿看着墨阴的背影问他:“先生,不弹琴了吗?”
墨阴听到月卿这么问,明显的愣了一下,有些酸的说:“曲悦,无人舞,曲愁,无人懂,不弹也罢。”
月卿看着落在屋顶自由自在的鸟儿,没在意墨阴说的意思,淡淡的回应了一下“哦。”
若了正在禅房里翘着二郎腿,给几个小和尚讲经,看到他二人来了,就撵几个小和尚出去了。
摆摆手示意月卿坐下,月卿看着若了,他身材偏胖,年龄看上去也就五十几岁的样子,皮肤偏黑,稀疏的眉毛下,一双笑眼,好像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乐呵呵的样子,和若明一样,穿着淡黄色的僧服,黑色的长靴。知道师傅要跟月卿说正事,墨阴识趣的站在门口的边上,不做打搅。
若了和尚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吧唧吧唧嘴,说道:“这喝的虽然是水,但心里想的,确实那西湖龙井,于是乎,也变得格外的有滋味。”
月卿似懂非懂的看着他,说道:“大师,您找我来是要给我指点迷津吗?”
“啊,什么大师小师的,既入空门,便万象皆空了,虽然我,既厉害又很特别,不过叫贫僧法号便可了。”
墨阴在门口咳嗽了一下,有点尴尬的看着自己的师傅。
若了,领会的看了一眼墨阴,转过头笑着对月卿说:“你别见怪,咱们还是说正经事儿吧”
说着,若明站起身,冲着外面说道:“阿弥陀佛啊,今天弟子要说您以前的事了,那怎么办呢,我那俩师兄就会装好人,这种事每回都落到我头上,您啊,别见怪,别生气。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说完转身,又大咧咧的坐在木凳上,“月卿施主,今天贫僧要给你讲一个千年前上古的事情,相信听了以后,你不明白的那些,就会明白很多了。你且仔细听来,可莫要中途打断我,如果有疑问讲完再问,可好?”
月卿点点头,紧接着,若了和尚双手合十,盘坐在地生,闭着眼睛,好似回忆一般,娓娓道来:
混沌初来之时,万物滋生,百兽以麒麟为帝,凤,凰为王。凤,凰交后诞下九子。其中孔雀最为美丽不凡。深得佛祖欣赏。想与之交往讲经,却不料,孔雀天生性情高傲,不愿意理会佛祖。佛祖发怒,便与其斗法,孔雀张嘴将佛祖整个吞下,佛祖在孔雀腹中更是恼火,开其腹背而出,立即浮于空中,佛光大现,欲杀孔雀,却被闻讯而来的诸佛劝阻,念其为凤凰最宠爱的孩子,不要得罪于凤凰,便作为惩罚将孔雀流放到无望深渊,也就是魔界中。
无望深渊中,遍地熔浆,群魔乱串,魔鸟翻飞,仰天哀嚎,痛苦不堪。孔雀见状,浮于空中,展开雀屏,瞬间,整个魔界流光溢彩,美丽夺目,引得群魔大楞,随即屈膝跪拜。孔雀悠然踱步,欣赏自己的羽毛。问道:“这里便是无望深渊?”群魔大叫,一片答声。奈何孔雀听不懂,便叫一个人形的女人来回话。人形女人小心的避开熔浆,上前五体叩拜,回答道:“这里正是无望深渊,也是最外荒的魔界。孔雀低头,俯视着答话的女人,又问到:“这里为何如此景象?”那人又答话到:“这里原与内荒并无太大不同,可共享日月,共赏山水,奈何佛祖嫌我们体貌畸形丑陋不堪,遂将我族全部驱逐于此,并以佛法金刚为封印,此后,人世百年,这里一日,残阳如血,却也只能见得半面。就算有能冲出封印的大魔,也会被群佛以滋扰人界为名,魂飞魄散。”
群魔如泣般哀嚎。孔雀大怒,为群魔的境地感到同情,拔下羽毛,幻化于地面,熔浆尽退,枯木抽枝。致此,孔雀于魔界潜心修行,受群魔叩拜,食残日之火。吞吐间滋养群魔。
千百年后,孔雀带领群魔彻底冲出封印,众佛赶到,佛法布阵,孔雀皆一一破敌。
天地摇晃,转眼间,大战已持续百年之久。群魔不支,节节败退,唯孔雀立于不败之地。奈何已无法扭转乾坤。地藏王菩萨前来劝孔雀,魔界之悲,有因有果,从神魔大战开始,地动天阴,已与无望深渊没有分别,放下执念,又何尝不是为三界谋出路呢。孔雀顿悟,低头不语。忽而摇头大笑,一声长叹,消失无踪.
那个当年服侍孔雀,与孔雀谈话的人,便是女歧了。孔雀消失后,女歧带着受了重创的群魔逃回无望山,躲进山脉里,百年来一直都在努力的寻找孔雀。直到不久前,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说孔雀消失后,独自在天外天坐禅百年,却未能参详尽天地间所谓苦痛,爱乐,是何种滋味。为了体会感触,为了坐禅圆满,孔雀独自封印了其本身的魔力和神力,堕为常人,不受大彻大悟,大悲大喜,四中念力加持,封印永不受解。
月卿一脸迷茫的样子,看了看若了,又看了看墨阴。若了真开眼,叹了口气,起身活动了一下腿,接着说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想问,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跟南夜又有什么关系。你且不要着急,听我与你仔细说来。”
“南夜,本是佛祖的法器,一颗受了佛祖加持念力菩提而已,佛魔大战后被女歧捡了回去,利用九子魔血日夜修炼,成的肉身,可他根本不算是个人啊,他虽有血有肉,可他是没有心脏的。而你,就是那孔雀冥王的转世真身,女歧让南夜接近你,得到你的真心,从而用这世上执念最强的两种血液,祝你开启第一层封印,尔后一层一层慢慢的抽丝剥茧,直到你恢复真身,在祝她一臂之力,得以让魔界众子可以问鼎苍穹之巅。”
月卿的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她不可置信的站起身,摇着头,对若了说道:“我不信,不信你说的,阿夜不是利用我的,他对我是真心的。”说着月卿忍不住眼泪,难过的哭起来。
若了滑稽的挠了挠头,不知所措的回头寻求墨阴的帮助,墨阴瞪了他一眼,就走向月卿,路过若了的时候,若了阴着脸,踢了墨阴的屁股一下,墨阴回头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自己的师傅。
他蹲在月卿的身边,拍着月卿的肩膀说道:“师傅说的都是真的,我听女歧告诉过我,上古时候,孔雀冥王在无望深渊的时候,带过去一面镜子,叫云镜,也是冥王的法器,我在山上这十年,就是为了帮女歧修复这个镜子,用它来找你的。南夜之所以会有动心的感觉,是因为最初他寿辰那日,他将云镜封印进了自己的心口。所以,爱你的不是南夜,是你的云镜。”
月卿突然推到了墨阴,大喊道:“我不信!我不信你们说的这些天方夜谭!什么佛魔大战,无心菩提,你们编出来的这种故事,骗骗小孩子还差不多!”月卿将那块月牙行的玉佩按在自己的心口,跪在地上,眼泪一颗接一颗的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