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疾步,横在胥安面前。
“青……”河川张口惊呼,即刻噤声。他怕这一喊,会给刑天带来危险。
纹虎众兵如临大敌,在姬焕、胥安周围形成一道人墙。
胥安生来一双豹眼,浓重的团眉倒竖,就象堆积在眉间的虎毛。给人不怒而威之感。
刑天的突然出现,他稍感意外。
“哼”当看清对手只是纤弱少年,血液里沸腾的好战,慢慢冷却。他轻抬眼皮,隆鼻发出轻蔑的冷哼。
胥安从后背抽出一把蛇形短矛。
他紧握木柄,身子象螳螂一样跳起,猛刺向刑天。这招螳螂矛的形身合一,是胥安较为劲厉的招术。他想用一招制敌,来显示自己的威风。
刑天初涉江湖,哪见到如此招术。他的眼前,全是胥安的螳螂幻影。一不留神,肩胛被短矛刺穿。剧烈的胀痛后,鲜血浸透布衣。
“这般身手,如何应战!”胥安高叫一声,同时短矛狠狠刺向刑天心窝。
“刑天小心!”陆吾放开姬焕,抽身驰援。
“哪里去!”姬焕飞身上前,拦住他。
“陆吾,你不在有熊为将,却甘愿跑到北黎。情愿来这种蛮荒之地,意欲何为。”姬焕横刀轻问。
“为陆风家族的荣耀!”陆吾自知难以脱身,弯刀一转,身子灵猴般窜到姬焕面前,拼命刺杀。
胥安的短矛直刺而来。
刑天深吸口气,跳将离地。他尝试红菱传授的吐纳方法,一股真气由内而生,浑身轻飘飘。这种情形从未遇到。他轻盈旋转,越过胥安头顶,在他后背猛击一掌,打得胥安前倾,差点扑倒在地。
胥安不愧久经沙场。他顺即只手撑地,来个侧空翻,稳稳站定。巧妙化解零落的狼狈。
“好!这招游隼归巢,有如姜澉之风。”胥安赞叹之余,不免有些惋惜:“只是功力尚欠火侯。让本将帮你一把。”
胥安抄起短矛,舞得呼呼声响。矛影围绕着全身,如同刺猬,飞滚向刑天。
刑天避而不及,看刺球滚上身,只得连连后退。他踉跄数步,踩在一块砾石上,仰天倒地。
胥安已占上风,岂能错过大好机会。嗷,他逼近刑天,口中大叫,左手擎举,右手挺矛,飞身而下,直刺刑天。
这是一招流星陨落,是难以应对的死招,其倾注胥安的全部心力。
锋利的石矛直插心窝。刑天四肢朝天,直蹬胥安的小腹,胥安象一片飘零的枯叶,飞落十步开外。
哇哦,,,观战的纹虎兵看得精彩,忍不住齐声叫好。
胥安黄脸躁得通红,羞愤地爬起身。
“哈哈哈,好厉害的雪狼仰天!”陆吾大受鼓舞,他去掉弯刀的握柄,里面现出黄色的鹿筋绳。
他指头套住绳环,弯刀嗖地飞向姬焕。
姬焕始料未及,弯刀掠过他的尖嘴,划破唇边。等他反应过来,弯刀接踵而至,险象环生。
“陆吾!住手!”姬焕见势不妙,顺手逮住一名女孩,石刀架在颈脖,威胁道:“不要逼我!”
“姬焕,放了她?”陆吾住手,断喝:“你身为辅王,竟然以弱相挟!”
“陆吾,这里不是有熊,轮不到你来说教!”姬焕对着众兵,凶恶地说:“杀!”
纹虎兵听令一拥而上,手上的兵器一顿乱戳。
“住手!”河川眼看刑天身处险境,使出浑身气力大喊。
“停!”姬焕应声。他举起手,尖声道:“河川夷人有话要说。”
“我知道天石在哪?”河川闭着眼,稀须抖动。他不敢直视那群女孩。他万万没想到,隐藏天石的秘密,却祸及无辜。
“哦,天石在哪?”姬焕怀疑地问。
“你先放被抓的北黎人?”
“放掉她们不难!本辅随时依你!”姬焕和胥安交换眼神,两人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纹虎兵如得急令.。他们松开紧绑女孩的绳索,把她们全部释放。
“我送她们!”刑天自告奋勇。
河川睁开眼,目送女孩们走出矿洞。他扭头姬焕,神情肃穆:“辅王,你要想清楚,天石亦幻石,有极邪之能。”
“夷人?”陆吾害怕河川泄漏天石洞,轻声暗示。
河川明白陆吾的心事,他长眉下垂,以此回应陆吾。
姬焕怎会轻易被河川唬住。他的这番话,只不过是阻止寻找天石罢了。
“河川,你只管先行带路,其它的有辅王在……”
“好,请跟我来。”河川打定主意,领着姬焕等进入一座支洞。几人弓着身,猫腰前进。
首山石场,洞穴众多。河川把这座天然支穴,叫作忘魂洞。
穿过低矮的洞口,里面渐渐开阔。洞壁,绿色的晶石稀疏可见。
“天石,天石,真的有天石!”
姬焕扑到洞壁,手指狠狠刮着天石上的绿苔。晶亮的岩石闪烁出荧光。
“辅王,看这里!”河川走到一面呈月牙形的悬崖,站定身子。
姬焕等不知是计,纷纷走过去。
顺着河川的目光,姬焕抬头看见到处布满绿天石。
姬焕沉浸在幻梦中:虎王姬启一高兴,把水草肥美的平梁谷、姿色艳丽的占柔赏赐给他。
河川慢慢把手伸到背后,拉开支撑崖体的木拴。
两年前,河川与北黎人挖到这儿,触动了崖体的断层,随时面临崩塌。河川舍不得这里的丰富矿脉,便用横木支撑起来,还做了块木栓。万一危险,可以推倒重挖。
纹虎兵齐聚到危崖,兴奋地打量崖壁的天石。
姬焕的眼睛,扫视到一处裂缝。他警觉地望向河川,分明在他的眼里,看到一丝怪异。此时,河川飞速离开,转眼没了踪影。
隆隆隆,崖体猛然倾塌。姬焕苦呼不好,纵身跳入脚下的深谷。黑暗中,传出他的惨叫。其余的纹虎兵来不及反应,瞬间掩埋在乱石堆。
胥安的团眉下,两只晶圆的豹眼,直盯着支洞。姬焕进去有些时辰,为何仍不见踪影。
偷瞄陆吾,只见他表面平静,实则紧握刀柄。
凭身手,胥安若是跟他决斗,难分上下。何况自己身边,还有几十个骁勇的纹虎兵。
“不好,山崩了。”河川惊慌失措,从洞口跑来。他双手乱舞,狠狠抱住头。
胥安敏觉不妙,他抄起短矛,厉声喝道:“河川,辅王呢?”
“辅王他、他、他……”
“辅王死了,岂容你苟活!”胥安不等河川说完,心中明白了结果。他挺起短矛,刺向河川。同时霸道地命令众兵:“你等围攻陆吾。杀无赦!”
陆吾毫不畏惧,举起弯刀,杀向纹虎兵。
胥安的短矛,劲刺河川心窝。眼看矛尖抵达粗布衣,却被一道黑影挡住。
来人手拿练石大刀,青绿的刀背,嵌有两个圆环。
均乐意外赶到,他头戴藤冠,身着紫衣,深凹的眼睛直瞪胥安。他和刑天,带领几十名北黎兵,鱼贯而来。
“胥安,束手就擒吧!”均乐扭头洞外,大喊:“带上来!”
一群纹虎兵被北黎兵押解着。
为首的胸着黄色石甲,散乱的黑发垂在脸颊。他双目颓废,高鼻下的嘴角,被划开一道伤痕。
“貅王!”胥安惊唤一声,顿感大势已去。按姬启的谋略:轩辕六部中,由貅王公孙裴、胥安带队,领二千精兵突袭平梁谷。一路由貔王公孙严、曲凡领队,攻打太梁。
姬启亲自领兵,进入石场,妄图三路大军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北黎。谁曾想,智勇双全的貅王公孙裴,会成为均乐的阶下囚。
胥安哪敢作无谓抵抗。刑天的战力,尚且不说,均乐的身手,他领教过。此人面恶形异,战法更是刁钻古怪。看出招的路数,绝非中州人杰。
胥安慢慢放下短矛,面对捆绑他的北黎兵,团眉谒天而视,慰留最后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