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玉盘高高悬挂在繁星点天空之上。周慎书在同福客寨已经跪了许久,双眼战战,头时不时的抬一下,却是不敢睡着。
是夜,时已入秋,凉风习习,吹得周慎书平添了几分凉意,只觉得脊背发毛,头发竖立。两道身影隐藏在黑夜中,悄悄地往高楼玉宇上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屏住了气息,房顶上有只白猫懒散的换了个姿势继续沉入香甜的美梦。眼见两人快要到达兰庭玉房间窗户,一道银枪如电光板袭来,两个人就像是穿串一样连在了一起,穿胸而过。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两具尸体掉了下来,差点砸在周慎书身上。周慎书吓了一个激灵,此刻再无半分倦意,两条跪着的腿战战兢兢,身子如筛糠般抖动。他好想跑,但是想起刚才电光稍纵即逝,大皇子兰冲虚枪挑龙虎山的赫赫威名,不敢放肆,老老实实的趴在了地上五体投地。楼上如雪般白的猫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由房上下去,不见了身影。
寒山寺内,季芳华与大师姐周芝兰会师,周慎书准备了斋饭招待她们,无意间听到寒山寺打南边来了一群尼姑,带队的小尼姑更是相貌出众,温柔可人。季芳华无心用膳,连忙带着一众弟子去了姑苏城外的寒山寺。
寒山寺,初名“妙利普明塔院”。占地二三十亩,已有百年历史。而这寒山之名来由,却也有趣。
从前,有两个年轻人。一名“寒山”,一名“拾得”。他俩从小就是好兄弟。及冠后,寒山的家里为寒山说了门亲事,却不凑巧,拾得早就对这位被提亲的女子心生爱慕之意。拾得知晓之后五味杂陈。
而无意之间,寒山得知了好兄弟拾得的苦闷之由,左右为难。一边是兄弟,一边是老婆。经过几天的思想斗争,他决定成全拾得两人,而自己毅然离开了家乡,独自去苏州出家修行。
过了些天,拾得一直没见这位好友,感到十分奇怪,便去他家找他,却只寻得一封书信。拆开一看,原来是寒山劝他及早与姑娘成婚,并祝他幸福美满。拾得恍然大悟,痛彻心扉。便离开了姑娘,动身前去寻觅寒山。
传说寒山与拾得便是“和合二仙”为了点化世人便化身寒山,拾得来到人间。
真真假假也不是后人能评说的,守夜的僧人敲响了大钟。钟声阵阵,寺外河上几条船正准备出水,船长点了一根香给河神,希望此趟出行满载而归。
季芳华周芝兰等人在庙宇前打坐歇息。周芝兰本在姑苏附近,听说太子来到了姑苏城,急忙换转脚步朝姑苏走来,遇见了季芳华却也是意外之喜。
鸡鸣三声,太阳光渐渐地洒进室内。太子抱着姜婉睡得香甜。姜婉睫毛微动,醒了过来。看着太子殿下这幅模样,肚子却又有些痛。看着地上一张床单上的殷红,羞涩的合上了眼。
日上三竿,太子也终于醒来。门口站着两个女婢来伺候两人洗漱。兰冲虚和陈留诺在门口守着,秦鼓钟在门口,大街上已经驻足了好几拨人,看到了周慎书在这跪着,也不敢多留,窸窸窣窣几句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姜婉依旧抱着太子的胳膊,一步一停的往楼下走去。兰庭玉心里莫名自豪,刚才还看到陈留诺时不时揉揉腰,下楼的时候还差点滑倒,更是洋洋得意。兰冲虚趁姜婉不注意给兰庭玉竖了个大拇指。
周慎书一夜未寐,又一直保持跪姿,只觉得头晕眼花,面无血色。见得太子下楼,头更是恨不得在地上挖个坑。
兰庭玉看着他这副模样,只道好笑。
“起来吧。如此也是委屈你了。”
“太子,犬子有罪,冲动您的龙身,微臣只恨他有眼无珠,还请太子降罪!”周慎书动也不敢动,一夜劳苦话也说的吞吞吐吐,却也字字清晰。
“你倒是有心了,起来吧,本太子好话不说二遍。”
周慎书这才敢把头抬起来,后面跪着的几个州牧门人连忙起身扶着周大人。周慎书起身,只觉得混身酥麻,奇疼奇痒,眼冒金星,昏死过去。
秦鼓钟哈哈大笑:“这州牧的身子,倒是跟柔弱女子有的一比!”
兰庭玉朝着城外走去。
寒山寺内。
“太子信使来了,说太子等下便会到寒山寺一见。”李芳华跟宁静庵弟子汇报这个消息,众人皆喜笑颜开。
周芝兰展颜一笑:“寻得太子,便有机会能找到师傅了。”
寒山寺今日格外的热闹,香客络绎不绝。有不少是听说了百年老寺来了一群年轻可人儿的宁静庵道姑,都来长长见识。
香客之中,却有一小和尚,推推搡搡一番才进得寺来,大声嚷嚷要见方丈论道。香客们此刻都停下了脚步,看着这个出言不逊之人。
寒山寺方丈,名滴度,却是明震州府的得道高僧。院里监寺呼喊武僧,看着这名不速之客。
小僧侣开口说道:“贫道自东土三山寺而来,只因我师金蝉有一处疑问,前来叨扰滴度方丈,若有不爽,你奈我何?”
滴度方丈不仅是寒山寺的精神象征,还是监寺赵三参的师傅。赵三参阴沉着脸说道:“竟敢冒充三山寺之人,辱我恩师,挑拨离间,找打!”
赵三参不管小和尚是不是三山寺之人,都决定出手教训一番这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慢。”
一句真言飘过耳间,赵三参只觉得刚才自己蓄力的一拳现在却变得软绵绵的,打在小和尚身上就像水滴到了海面上一样。只见一黄衣和尚笑嘻嘻的说道:“三参不可,这位小师弟师父有请。”有转过头看着香客,说道:“还请太子殿下随我来吧。”
兰庭玉正躲在人群中,刚见这黄衣和尚竟然能言出法随,顿感诧异。便也昂首挺胸,牵着姜婉的手,跟着黄衣和尚而去。
战场四杀,最怕魁梧雄壮满身横肉,使用一口重兵器的人。而说到行走江湖,便要防着些和尚道士。有三山寺主持金蝉菩萨出九字箴言平定东莱大洪泛滥,也有武当山杨三菱一手一拂尘搬动十万大山之类的神仙传说,更有传闻老剑神李川穹一剑拨云见日引动惊雷,千万人不能敌的不世战神。剑神早三十年前销声匿迹,目前只有金蝉菩萨和杨三菱的故事有处查询。
寒山寺外堂可供香客出入,内堂人却不多。只见堂门上有一汉白玉牌,雕字“寒山别苑”,这四个字寻常人看上一眼便如沐春风,身上小伤痛全都好了,兰庭玉也盯了好一会儿,感觉心旷神怡,只道不知何人有如此好手段,若是遇见就是砸下钱财官爵也要拉拢到手。
进得门内却有一空地,地上有九块石头雕刻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说是刻上去的,却不似像是刻上去的,反而像是这石头本就长这班模样,姜婉啧啧称奇,只道好看,还问太子能不能搬到东宫去,可把黄衣和尚吓了一跳。进得院内,黄衣和尚先是向小和尚抱拳作揖,说道:“方丈闭关,金蝉菩萨有何疑问可以细细说与我听,方丈会告诉你答案的。”
小和尚闻言,说声“算了算了,看来师父没说错,滴度这是躲着不见呢!”躲着不见这几个字说的特别大声,话毕,却是转头就走。
黄衣和尚又朝着兰庭玉作揖,说道:“太子请于我来。”
横横竖竖绕了两圈,才走到内堂,只见庙堂上高坐五尊佛像,各有千秋:中央毗卢遮那佛即释迦牟尼法身大日如来佛祖,两旁依次为东方香积世界阿閦佛,南方欢喜世界宝生佛,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北方莲花世界成就佛。宝相庄严,怒目而视。
黄衣和尚却带着姜婉说门外等候,将兰庭玉留在了佛像之前。兰庭玉正迷糊,悠的一阵空灵的声音传来:“终于等到你。”
传音入室!
兰庭玉感到惊奇。佛像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黑色圆盘,兰庭玉疑惑不解。只听得那道声音又传来:“十载后,此物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自此,便没了动静。兰庭玉把玩着这个黑色的圆盘,若有所思。金蝉菩萨座下弟子亲自来问道,滴度却见都不见,可见金蝉菩萨在滴度这里一点排面都没有。这十年后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责任可大了些。兰庭玉可不会认为不给金蝉菩萨面子的人会有空来给他开这种低俗玩笑。走出屋门。姜婉问到:“你在里面这么快都出来了,滴度方丈都给你说了什么?”
兰庭玉却苦笑:“人都没见着”
姜婉有些低落。她还是很信佛的,路遇寺庙听说有得到高僧还想让他帮自己算一卦。
兰庭玉却拉着她,往宁静庵道姑居住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