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一路扬鞭催马,蹄声得得,不知不觉已走了近两个时辰,畔儿显然已饿了,有些开始闹人。凤天允安排车夫就近处找到一家路边的小餐馆。沈灵绣亲自到厨房给畔儿熬了一碗粥,其实畔儿此时已差不多可以断奶,一般比较软绵的食物,都可以吃了。凤天允、沈灵绣和那车夫随便吃了一些,便继续赶路。
又行了了近两个时辰,只听那车夫一声“吁!”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在外边说道:“客官,红罗镇到了。”
凤天允三人下得车来,付了车钱,车夫自行回了。凤天允和沈灵绣二人各牵着畔儿的一只小手,慢慢的走在街上。街道两边各色店铺一应俱全,虽不大气,却别具一番小巧的景象。街上行人倒是很多,凤天允边走边看,边看边说:“上次来的时候,只想着打听你的下落,浑没注意这小镇如此精致。”
沈灵绣笑道:“是啊!怎比得上你三公子大地方来的,我们这里也只能是精致喽!”
凤天允看着她,笑道:“看来这话还真不能乱说,要不然就会触动了沈大小姐的心思,一会儿再来一个什么“公子哥”呀,“登徒浪子”什么的,我可消受不起。”
沈灵绣笑道:“是了,三公子一身本领,义薄云天,又岂是那些公子哥,登徒浪子所能比的。”
凤天允道:“那是自然!凤三虽不是有多大的能耐,但还不屑于和那些人相提并论。”
沈灵绣笑道:“呦呦呦!这嘴上的能耐可也不小喔!”
凤天允刻意的把嘴一撇,道:“说和做两不误,能耐都不小。”
沈灵绣白了他一眼,道:“油嘴滑舌!油腔滑调!”
凤天允道:“而且油头滑脑!油头粉面!”
二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畔儿在中间不知所谓,也跟着“咯咯”的笑出声。
这时只见一个头发斑白的妇人急忙的走过来,还没到跟前,脸上已露出慈祥的笑容,边走边说道:“呦!思云姑娘,你可回来了!都走了快几个月了吧!我还真的挺惦记你的。”
沈灵绣急忙迎上去,笑道:“韩妈妈,我刚回来,劳你惦记,思云一切都好。”
那韩妈妈把沈灵绣的手握在手中,笑着说道:“你可不知道,你走的这几个月,有多少人来找你绣锦,又有多少人来求我保媒,我这老婆子都快被他们给供起来了。”韩妈妈说着,往沈灵绣身后一看,才注意到凤天允和畔儿,她看看凤天允,又看看畔儿,脸上满是诧色,慢慢的,脸上的诧异变成不可描述的笑意,又冲着沈灵绣一扬头,意味深长的笑道:“咦!怎么回事?难怪你总是谁都看不上,原来……”
沈灵绣脸上一红,嗔道:“韩妈妈又来胡说。”
韩妈妈满脸的笑意,说道:“韩妈妈都懂,咱们思云姑娘什么时候和别的男子走在一起过,不过……这孩子……”说完,忙用手一捂嘴,瞪大了眼睛看着沈灵绣,笑道:“这……太快了吧!什么时候的事?”
沈灵绣满脸通红,窘迫的道:“韩妈妈再胡说,那是他朋友家的孩子。眼下没人照看,才会带在一起,你再胡说,看思云以后都不帮你绣锦了。”
韩妈妈笑着道:“好啦!好啦!不胡说,不胡说。咦!“他朋友”,哪个他?这个他?”说着用手一指凤天允。又笑道:“都叫上他了,嗯,不错不错,咱们思云看上的果然一表人才!”
沈灵绣气得一跺脚,眼睛一翻,瞪大着眼睛看着韩妈妈。
韩妈妈却已笑得合不拢嘴,弯下了腰。
凤天允在一旁一直看着二人说话,见那韩妈妈一脸慈祥,满脸是善良的笑意,心底很是好感。见她提到了自己,上前一步,一躬身道:“韩妈妈好,凤天允见过韩妈妈。”
韩妈妈急忙去扶他,说道:“使不得!使不得!老婆子失礼了,只是老身高兴的过了头,你别见笑。”
凤天允忙道:“哪里哪里,灵绣有你这样的长者关照,我很是欣慰。”
韩妈妈道:“灵绣?这个名字在这里除了老婆子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看来你们认识了很多年了。”
凤天允道:“十三岁到现在。”
韩妈妈道:“等等,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凤天允道:“晚辈凤天允。”
韩妈妈疑惑的道:“凤天允?天允?思云?思允?”
沈灵绣一把抓起凤天允又一手牵起畔儿的手,道:“不理她了,快走!”
凤天允从二人口中已经知道沈灵绣在这里的化名是叫思云,再听韩妈妈这样逐字分析下来,心底一震,心道:“难道这思云便是思允,难道灵绣也一直在想着我?”他侧头看了一眼沈灵绣,只见沈灵绣脖子都红了,只顾朝前走着。
韩妈妈在后边喊道:“哎呀!怎走的这么急,晚上到我那里去,韩妈妈给你做好吃的。别忘了啊!”沈灵绣却不回头,径直走了。留下韩妈妈一个,独自呵呵笑着。
沈灵绣带着二人走进一条小巷子里,不一会儿,只见前面一所很小的宅子出现在眼前。大门的雨篷下面挂着一块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匾。说是匾,其实不过就是一块木板上面刻了几个字,挂在那里而已。凤天允只见上面刻着“思云绣坊”四个字,心底又是一动。
沈灵绣却假装没看见,凤天允道:“思云绣坊?灵绣,怎么回事?”
沈灵绣头也不抬,道:“什么?”
凤天允道:“名字!”
沈灵绣道:“我在这里叫思云,开了一家思云绣坊,一个名字而已。你别听韩妈妈胡说。”
凤天允笑了笑,道:“是吗?”
沈灵绣不再理他,蹲下身,在墙角最下面的墙壁上,慢慢掏出一块小小的石头,又从里面掏出一把钥匙。再把石头放回原处。打开了大门,走了进去。刚走进去,只见她伸了个懒腰,长出了一口气,笑道:“思云绣坊,我回来了!”
凤天允斜倚门边,抱着肩,边笑着,边看着她。
沈灵绣回身看了他一眼,小嘴儿一撇,道:“看什么看,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没个正形!”
凤天允把头举得老高,假装不看她。说道:“有人害羞喽!”
沈灵绣怪眼一翻,不再理他,转身走进屋里。
凤天允跟着沈灵绣进得屋内,见屋里摆设虽很是简单,但各色家具却一应俱全。再往里看去,里面应是沈灵绣的卧室。床幔收起,床头被褥叠放整齐。畔儿嘴里嗯嗯出声,蹒跚走到床边,坐了上去。欢快的玩耍起来。凤天允也赖皮的坐到床头,说道:“这床不够软嘛!”
沈灵绣脸一红,急忙一把去拉他,道:“这不是你坐的地方,快起来!”
凤天允向旁边一让,躲了过去,脸上笑着道:“确实不够软嘛!”
沈灵绣直窘迫得满脸通红,道:“堂堂的三公子,却闯人女子闺房,赖皮的坐人家床头,传出去,我看你的脸往哪搁?”
凤天允霍的起身,道:“没这么严重吧!不坐就不坐喽!看你羞的脖子都红了。”说完,走到她身边道:“不过,很是好看哩!”
沈灵绣真的生气了,一转身,道:“我只是一个没人疼的苦命女子,三公子若是以为我与那些攀高踩低的女子一样,那就找错人了。沈灵绣虽然没人疼惜,但还好有着自己的原则,这么多年也一直受人尊重,还没人敢到我的闺房里肆意妄为。”
凤天允听她如此一说,也不好意思起来,道:“灵绣,你别气,以后没你的允许,凤天允绝不越雷池一步。”却见沈灵绣站在那里,肩头微微耸动,忙站到她面前,只见沈灵绣眼圈泛红,看了一眼凤天允,一侧头,躲了过去。
这下凤天允倒是心疼的急了,忙道:“你看你,我不坐就是了,别哭,你若嫌我,我这就出去。”说着,就要往外走。
沈灵绣一把拉住他,眼圈含着泪,微微摇了摇头。
凤天允自见到沈灵绣开始,就憋着一肚子的话,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说与她听,此时见到沈灵绣面如春桃,梨花带雨,说不尽的娇羞,道不尽的柔美。心底又爱又怜,心头一热,突然抓住沈灵绣的双手,说道:“灵绣,你可知自那日分别,我就无时无刻不再想念你,你可知我从十五岁开始,就以游历江湖为名,满天下的再找你,你可知我找你找的有多苦,想你想的有多苦,你可知我有多恨自己当初没有问你的住处,你可知现在找到了你,只要你不嫌弃,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与你分开。”
沈灵绣听他一股脑的说出这些话,句句让她震惊,句句令她感动,本来含在眼中的泪水再难收住,扑簌簌掉落下来,哽咽着道:“天允,我……我也是……”
凤天允一把抱住她,激动着道:“灵绣,只要你愿意,我们这一生一世都不再分开,只要你不嫌弃,从今往后,凤天允就一直守护着你!”
沈灵绣没有说话,也没有挣脱,她伏在凤天允肩头上,微微的点了点头。
凤天允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兴奋的道:“这么说,你同意了!”
沈灵绣羞得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一眼,却又微微的点了点头。凤天允突然仰天长笑,说道:“天可怜见,我终于等到了你!”
畔儿在床头玩耍的正高兴,见到这一幕,突然“咯咯”的笑出声来,嘴里含糊不清的叫着:“爹爹!娘娘!”
沈灵绣转过身去一把抱起她,笑着说道:“小鬼头,你叫什么?”畔儿只是一味“咯咯”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