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藏?哈哈——我看你们寻宝故事听多了吧,都一大把年纪了,别那么天真好不好!”
我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彻底被眼前这个说话一本正经的蒙面头领给逗乐了。
最近几天以来,我已经听了太多诸如江口沉银、蜀王秘藏之类,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传闻。在我看来,这些不过只是些荒诞不经的传奇故事,压根儿就没太放在心上。
我们年轻学生闲得无聊找点乐趣,姑且当作真有那么一回事倒也罢了,没想到这世界上居然还会有人信以为真,这确实有些可笑。
蒙面头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打量着我,眼神中露出一丝困惑。
“闭嘴!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提刀蒙面人听出我话里的嘲讽,顿时勃然大怒。
“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把这个丫头带出去,无论使用何种手段,今晚必须问出宝藏的去向!”蒙面头领嘶哑的语调如同寒冰般彻骨,让人不寒而栗。
见蒙面头领发话,持刀蒙面人走向朱渲,二话不说抓住她的胳膊就往秘室外面拖去。
“不要,我哪也不去,你放开我!”朱渲一只手伸向身旁条桌的桌腿,死死抱住不敢松手。
“你们这些狗东西,快放开她!”我怒不可遏,用尽全身力气将铁栅门一阵狂摇,直恨不得冲过去一刀劈了这两个混账东西。
提刀蒙面人拉扯了几下,见朱渲死不松手,转头对蒙面头领说道:“大当家的,既然她死活不肯出去,依我看,不如就在这里拷问算了。反正这两个小子也活不过明天,即使被他们听见,也没有什么关系。而且,你看这满桌子的刑具,说不定还可以派上用场。”
“也好。”蒙面头领望向伏在地上直哆嗦,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朱渲,沉声应道。
“丫头,看你长得这么水灵灵的,我也不忍心为难你。只要你说出末代明蜀王最后藏宝之地的线索,我就放了你。”蒙面头领俯下身,语气温婉地劝说朱渲,说完又转头看向我和贾一鸣,补充说道:“并且,你的这两个朋友,我也可以放了他们。”
“你们认错人了,我真的不知道什么蜀王藏宝的地方,你放了我们吧,好不好?”朱渲的声音带着哭腔,可怜巴巴地向蒙面头领哀求道。
“你叫朱渲对吧,如果我们认错人了的话,你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这本家谱里面?”说完,蒙面头领拿出一本古旧的书籍,丢给蜷缩在条桌一旁的朱渲。
朱渲拾起这本书籍,打开翻看了几页,霎时间面色大变,吱吱唔唔地说道:“这——这不是我啊!”
“难道,族谱最后一页上面的那个朱渲不是你?”蒙面头领嘶哑的声音忽然变得焦燥了起来。
“也许这个朱渲刚好与我同名同姓,不过是巧合而已啊。再说了,我要是知道什么宝藏的下落,我们家就不会沦落到如今这种境地了!”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蒙面头领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说着朝我瞟了一眼,话中的威胁语气,让人猜不透他的用意。
突然间,我后背一凉,心下暗暗叫苦道:“他不会是想拿我或者贾一鸣开刀,杀鸡儆猴吧?”
“反正我真的不知道,信不信由你好了。”朱渲说完之后,蒙面头领不再问话,只是烦躁地踱来踱去,秘室里陷入一片沉默。
听到两人关于末代明蜀王宝藏的问答,让我大吃了一惊,整件事情的变化如此之大,远远超出了我所能理解的程度。
看着蒙面头领郑重其事地讯问着朱渲,再联想到这伙人千方百计地绑架了我们,现在看来,整件事情已不再是当初以为的索取钱财那么简单了。
他们口口声声想要从朱渲口中得知的答案,难不成真有其事?
吴闻老爷子先前口中讲到的,末代蜀王派遣心腹秘密转移的那宗秘藏,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江湖传说,此刻在我的心里,却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大当家的,我看不动点真格的,她是断然不会开口的。”
持刀蒙面人说着从条桌上选了一件刑具,举在朱渲面前晃了晃,狞笑一声威胁道:“丫头,我告诉你,这种刑具叫拶指,是专门用来拷问你这种死不开口的女子用的。只要用它夹住手指用力拉扯,最后指骨尽碎,双手俱废。十指连心,痛入骨髓,从来没有一个人挺得过去,你要不要试试?”
朱渲抬头看了一眼蒙面人手中的刑具,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倔强地回道:“就算是你们用尽全部的手段,我也无法告诉你那些我根本不知道的东西。你既然不信,不如杀了我好了。”
持刀蒙面人终于忍耐不住,一把揪住朱渲的衣领,将刀架在她细长的脖子上,恼羞成怒地叫道:“丫头,你别不知道好歹!你要是真不知道宝藏埋在哪里,留你也没什么用了,我这就送你去见你祖宗们去!”
“不要杀她,快住手,我告诉你!”情急之下,我不假思索地叫出声来。
“怎么,难不成你知道这笔宝藏的线索?”蒙面头领转身走近我,盯着我激动地说道:“你若是说出来,我就给她留一条活路,不然——”
持刀蒙面人狠狠瞪了我一眼,冷哼一声,把刀往朱渲脖子上作势一抹,朱渲脖子上立即出现了一道血痕。
我被持刀蒙面人的动作吓出一身冷汗,看着朱渲那张由于惊吓而显得无比苍白的脸,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知所措地怔在当场。
贾一鸣整个人吓得懵头懵脑的,颤抖地用手指着持刀蒙面人,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要是知道些什么,最好老实告诉我,免得丢了这个丫头的小命。”蒙面头领两眼放光,盯着我再次逼问道。
“我——我倒是听说过一个关于末代蜀王的藏宝故事,但是我不知道是真是假,更不清楚宝藏在哪里。”
“你是逗我们玩儿是吧?臭小子,就凭你这凡夫俗子的身份,你怎么可能知道关于蜀王宝藏的事情!”持刀蒙面人怒气冲冲地朝我喝斥道。
蒙面头领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回身走向朱渲,朝持刀蒙面人挥了挥手。
朱渲一见情形不对,顿时又惊又怕,不由自主地低声抽泣了起来。
“大当家的,据眼线得到的消息,明蜀王的这处宝藏极有可能藏在龙门山里,只要这笔宝藏还没有被人找到,早晚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你看,要不要把他们三个——”
持刀蒙面人放开朱渲,摆弄着手中寒气逼人的刀子对蒙面头领说道,讲完之后,提起刀做了一个抹的姿势。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到底知不知道明蜀王的宝藏在什么地方!”蒙面头领又一次俯下身去,盯着朱渲嘶哑地说道。
听蒙面头领的语气,似乎这是他做出的最后通谍。
朱渲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看向我,继而转向蒙面头领,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其愚蠢也!既然你宁愿把秘密带进坟墓,也不愿意说出来换取你们三人的性命。看来,为了避免走露消息,怪不得我心狠了!”
蒙面头领直起身来,意味深长地盯了我片刻,大失所望地长叹了一口气,朝持刀蒙面人摆了摆手,怅然说道:“好歹也是个出自名门世家的女子,拉到外面去,留她个全尸,好生埋了。至于这两个小子,呆会儿就地解决了吧。”
朱渲已经吓得全然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任凭持刀蒙面人架着往地牢外面走去。
“等等!我知道一些关于明蜀王宝藏的消息,只要你们不伤害朱渲,我就全部告诉你们!”
眼下之计,我也只有能拖则拖,除此之外,别无它法,剩下的就交给天意吧。
贾一鸣从恐惧中回过神来,一见蒙面人要对朱渲下手,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从我身边挤到铁栅门后,急声叫道:“对对对,我是古蜀研究会的会长,也知道许多有关明蜀王的事情。我可以帮你们寻找这笔宝藏的下落,只要你们放了小渲,你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们了,你们千万不要伤害小渲啊,呜呜~”
说着说着,贾一鸣悲从中来,情不自禁地开始嚎啕大哭。
“又来一个不懂装懂的,你又算哪根葱,嗯?”持刀蒙面人凑近铁栅门,逼视着贾一鸣,怒道。
“他说得没错,我们确实知道一些关于末代明蜀王宝藏的有用信息,你们先放了朱渲,我来告诉你们是怎么回事,你们应该可以从中找到一些和宝藏相关的线索。”
昨晚在吴闻老爷子那吃面的时候,听他讲的那个蜀王秘藏故事,正好可以拿来搪塞一下,先把朱渲救下再说。
“我就说嘛,非要让朋友死到临头才肯吐露实情,何必呢!”蒙面头领语气一缓,幽幽地说道。
“我听到你们刚才说,明蜀王宝藏可能在龙门山里,那座山我倒是去过许多次,究竟山里有没有宝藏我不能确定,但是关于末代明蜀王的宝藏,我倒是曾经听人说起过。”
我把心一横,心想,管他三七二十一的,能蒙则蒙,蒙不了拖一下时间也好,说不准会有转机也不一定。
“你把你知道的原原本本、详详细细细地讲出来。如果是真的,我就放了这个如花似玉的丫头,而且还可以饶了你们两人的性命。”
说完,蒙面头领回头望了朱渲一眼,吩咐持刀蒙面人将她重新关进了地牢。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里,在贾一鸣的帮腔附和下,我将昨天参加古蜀研究会活动、夜探大川饭店,以及吴闻老爷子小面摊上听到末代蜀王宝藏故事的全部过程,添油加醋地详细讲了一遍。
两个蒙面人脸上阴晴不定,直听得眉头一会舒展,一会紧皱。等我搜肠刮肚地讲完之后,这两个蒙面人将信将疑地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无法言喻的复杂表情。
蒙面头领低头沉思了片刻,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你完全是在浪费我们的时间,看来你还是不肯说出实情。”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啊,关外旗民和东洋人一伙,说不一定和你们一样,也是在寻找明蜀王的宝藏。”
“我们说的都是真的啊,不信你看看那个包袱里,还有一本我们从东洋人手里抢回来明蜀王古籍呢。”贾一鸣渐渐恢复了镇定,开始跟我一唱一和了起来。
持刀蒙面人打开条桌上朱渲的行囊,找到了那本《端王睿制集》,递给蒙面头领。
蒙面头领眼睛一亮,激动地接过《端王睿制集》,迫不及待地翻开发黄的书页,一目十行地读了起来。
“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他们似乎在找一本叫做鸿宝之书的古代秘籍,你们要找的明蜀王宝藏线索,也许就在这本秘书里。”
我仔细观察着蒙面头领脸上的表情,从他专注的眼神来看,似乎对这本《端王睿制集》的内容很感兴趣。特别是当我提到鸿宝之书这四个字时,明显地看到他身体猛然一怔,似乎感到非常的震惊。
蒙面头领匆匆读完《端王睿制集》,随后合上书籍,却仍不死心,盯着我狠狠说道:“你休想再骗我们了,你和同伴多次进入龙门山,难道不正是为了寻找蜀王宝藏么?现在,能让你和你的朋友活下来的唯一理由,就是你必须说出末代蜀王的宝藏,究竟埋藏在龙门山里的什么地方?”
“我们去龙门山,不过只是为了打猎游玩而已,哪里知道有什么宝藏。这龙门山里有人挖金子我倒是有所耳闻,可是你们要找的什么末代蜀王宝藏,却从未有人说起过。这不,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有这么回事。要想让我告诉你一件根本不存在的事情,就算你让我编一个,我这脑袋瓜也来不及呀!”
“说了一大通,你什么都不清楚,这分明是在耍我们不是!”持刀蒙面人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手中那把浸着寒光的短刀,闪电般对准了我的喉咙。
事已至此,我几乎就快要彻底地绝望了!怎么办,无论我说什么,这两个蒙面人都不相信,难道,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这一劫了吗?
秘室暗门方向出现了一片亮光,一直未见身影的蒙面人打着火把走了进来,靠近蒙面头领低声耳语了两句,然后转身走出了秘室。
“我再也不想听到这小子胡说八道了,拉到外面去,不要把这里弄得到处是血!”蒙面头领失望至极,恼羞成怒地下令道。
“他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请你们放了他吧,求求你们了。”朱渲在对面地牢的铁栅门后慌成一团,不停地苦苦哀求。
蒙面头领阴沉着脸走了过来。趁我被刀架着无法反抗,隔着铁栅用绳索紧紧捆住我的双手,然后打开牢门,将我拖了出来。
贾一鸣吓得全身发软,瘫坐在地上无法动弹,惊恐万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当蒙面人押着我往秘室外面走去的时候,我回头望了朱渲一眼,咧嘴朝她淡淡地笑了笑,权且当作是最后的告别了吧。
铁栅门里的朱渲,看着我越走越远的背影,泪流满面,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