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是一百二十八卷,皆已经按类整理好。夫人,贵公子真是天生慧根,颇具佛性!”说这句话的人,已经不是一个月前,大堂里的那位管事,而是少林里云禅院的掌座。
云禅院基本上不修武功,只专心于佛法和内心的修炼——小龙女沉浸抄写经文当中,不知不觉就抄录佛经超越百卷。她不知道,她的事迹在小沙弥的口口相传里,最后惊动了此位人物。
“大师所言甚是,我家小公子天资聪慧,要不然天杀的盗匪,也不至于……”孙婆婆自然不会有任何的谦虚——若是古墓派掌门来回答,或许要谦让推辞,可是要让孙婆婆来回答,自然是恨不得多夸耀几分才好。毕竟,身为仆从,对待小主人,只会夸赞,哪有自谦的道理?
“或许这便是佛缘吧?正所谓天降劫难,乃是磨炼世人,小公子天资出众,却又静守本心,沉浸佛理,乐在其中,乃是天生的与我佛有缘~”云禅院首座难得挤出这般多的“奉承话”。
“你想干什么?”孙婆婆陡然警惕地瞪着他,挺身拦在小龙女身前。
看到孙婆婆的表现,云禅院首座便明白,他的所图必定要落空。
不过,这一切其实也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一位大户人家的独生子,怎么可能会成为少林寺的和尚呢?
只不过,看过小龙女抄写的经文,他可以看得出来,由一开始的生涩、应付差事,慢慢地居然渐入佳境——或行云流水,或一字一顿,就仿佛是在一步步沉思一般。
云禅院首座也不愿意拿什么玄玄道道的话语来诓骗她【在这里,提一下《红楼》中的修炼者,看不出有什么的善心,倒像是游戏人间坑蒙拐骗,坐看人家出事,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因此见到孙婆婆拒绝的神情,他并没有发怒,亦没有装神弄鬼,而是略有遗憾地说道:“施主不必惊慌,老衲只是遇见贵家小公子这般的良才美玉,心生传承衣钵之意,然佛法随缘,老衲岂敢强求?”
“哼~”孙婆婆心道:“果然如此,你个老和尚,竟然敢把注意打到我家小主人身上。”
“虽然无师徒之缘,然世间法,相遇即是缘。三位施主今日离去,老衲无以相赠,便相送至山下吧!”云禅院首座微微躬身,单手在身前行了一个佛礼说道。
这时候,古墓派掌门拉扯了孙婆婆一下,孙婆婆与她目光一对,便明白掌门的心意,于是换了一个稍微温和的语调说道:“难得首座对我家小公子这般看重,如此一番美意,又怎能辜负?”
一路下山,炎热的阳光下,那两名小沙弥早已经浑身被汗水浸透,即便是云禅院首座,也是脚步踉跄起来。而一同而行的古墓派三人,却只是微微出汗,落在云禅院首座的眼中,不禁闪过惊异的念头。
“首座大师,依老身看,您就送到这里吧?”不止是云禅院首座在观察她们,她们也一直关注着对方,眼见他在炎热天气里有不支的样子,孙婆婆便善意地提出道。
“也罢,老衲年纪大了,身子骨已经不行,也就不拖累三位了。”云禅院首座点了点头,费力地做了个佛礼。
“两位小师父,赶快扶着大师去树荫下歇息一会吧,我们就此告辞了。”孙婆婆如是说道。
“可是?”觉明觉元有些迟疑地看了看他们挑着的担子,那正是小龙女这一个月来所抄录的经文。
“已经快到山底了,由老身来即可。”孙婆婆笑着接过他们的担子,左右肩挑,微微弯曲了身子。
“快去照看大师吧!”孙婆婆又催促他们一下,便与小龙女师徒,速度不减地继续下着台阶。
就这样,一刻钟后,她们终于离开少林寺的建筑范围,再往远处望去,就已经是街道商铺。
她们挑选了一家客栈,进入其中,将经书堆放在桌子上面。
“婆婆,您辛苦了~”小龙女抽出水盆里的手绢,替孙婆婆擦汗起来,而她的师父则默不作声地,放下肩膀上的担子——她们在离开云禅院首座目视范围后,就彻底自由了,那时候,便由师父分走孙婆婆的一副担子,小龙女则走在她们的中间。
“师父,龙儿给您擦擦汗~”小龙女感觉到师父沉默中的“幽怨”,赶紧反应过来,一副讨好的笑容递来另外一只沾湿的手绢。
“龙儿,接下来你有何打算?”师父接过小龙女递来的手绢,轻轻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她的头发依旧是盘成发髻,尚未来得及散下。
【未婚女子是不盘发髻的,古墓派三人中,只有孙婆婆才盘发髻,那是因为孙婆婆年轻时曾经嫁过人,后来兵荒马乱中家破人亡,才被古墓派所搭救和收留。
小龙女和师父,在之前都是披散着长发,只是这一个月来,师父她需要假扮小龙女的母亲,那自然是要结成盘髻。】
“幸好跑得快,不然真害怕被他们给留在那里。”小龙女从经书堆里翻找出那本《楞严经》,不,现在应该给它正名,是《九阳真经》才是!
“师父,经书已经到手,短时间里龙儿也没有什么别的打算,只不过,龙儿并不想回终南山。”小龙女把《九阳真经》送到师父手中,语气诚恳地说道。
“为什么?”师父微微皱眉。
“师父,我们回终南山又是要做什么呢?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想多看看这大好河山才甘心。”小龙女有一种预感,那就是如果现在回去,恐怕下次想下山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大好河山?”师父轻轻摇着头,不置可否,这一路上,她只见盗匪横行,民不聊生,郁郁葱葱的山野中,却会散落着无人安葬的尸骸!这样的天下,哪里有着大好河山的样子?
“师父,如果我们躲回终南山,看似眼不见为净,实际上这世间的种种灾祸,一点都不会减少。龙儿不愿意就这么袖手旁观,龙儿希望可以改变这一切!”小龙女跪伏在师父跟前,语气并不是很激昂,而是异常平静地说出口,这份平静,代表着她并非是一时的激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