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茗菡被钟绪东一夸,心里觉得毛毛的,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钟绪东见倪茗菡光笑不说话,又问:“你写过入党申请书没?”
倪茗菡说:“没有。”钟绪东有些吃惊地说:“你怎么连入党申请书都没写呢?像你,早就应该写份入党申请书了。作为学生干部,你思想不积极上进,给其他学生如何做好表率呢?”倪茗菡说:“我还没有考虑过这事。”
钟绪东一听有些激动地凑过去说:“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没考虑过!就凭你这文采,再加上女生部的部长,入个党是没问题的。你赶快写上,我帮你递上去,给你弄个党票,一来在学生面前光彩,有威信,工作也好开展;二来对你将来也有好处。”
倪茗菡还犹豫着,钟绪东又说:“你还犹豫什么,这是多少大学生求之不得的。你不为现在想,也要为将来想啊。说句实话,你入个党,将来毕业了留校容易,即便是不留校,也容易把你分配到好单位去。再说,你早点入上,有机会说不上还可以弄个一官半职的,那比平头百姓强多了。”
倪茗菡听钟绪东这么一说,心里想着:“自己寒窗十年,上一趟大学也不容易。想当年拼死拼活的下苦功考大学,不就是为了将来谋个好职业,报答养育自己的父母吗?如今有人为自己这么操心,有这机会,要是错过了也实在可惜。”于是她又有些感激地看了看钟绪东,便答应了。
钟绪东见倪茗菡答应了,就高兴地在自己的桌柜里翻着找了些有关的书籍让倪茗菡参考,并给倪茗菡说了一下写入党申请书的规则。倪茗菡拿张纸照钟绪东说的记好,也就到吃午饭的时候了。
因为今天有些补考还在进行,课程也没安排好,天气又冷,所以午饭过后,倪茗菡几个只在宿舍里待着。下午,钟绪东又叫倪茗菡到办公室说了一下入党的事,并布置了女生部的有关工作。倪茗菡心情愉快地回到宿舍,见王明莉几个补考回来,就躺在床上和她们说笑了几句,又翻着看《党章》。白晓娟说:“倪茗菡这次拿了一等奖学金,应该请咱们吃饭。”杨清华说:“倪茗菡的奖学金还没拿到手呢,要想吃的话,咱们不如乘这阵出去吃,我请客。”
白晓娟一听高兴地跳起来说:“老大请客,太好了!”倪茗菡说:“马上开饭了,咱们不如就在学校吃吧。”陈彩莲又跳起来说:
“不行,老大说了,咱们就让老大请。”杨清华看倪茗菡不想去,就站起来说:“我好不容易请一回客,还不快走,推来推去的干吗?”
朱惠妹说:“走就走,咱们今天去给老大多吃掉些,看她的心疼不疼。”杨清华笑着说:“这钱又不是我挣的,我才不心疼呢!”
说着话,白晓娟几个便收拾着走开了,倪茗菡只好跟上去了。到楼下,张雪花说她要过去给她对象说一声,便朝男生楼那边跑了。刘雯说:“要不我把张应刚也叫上?”杨清华说:“去吧,多一半个人也无妨。”
刘雯一听,也向男生楼那边去了。谁知刘雯在楼下喊着给张应刚一说,324的男生全听见了,他们一下都跑了来,并且把正踢足球的李国仁也喊了来。倪茗菡一看这么多人,就有点担心地说:“这么多人,我看非把我们老大吃穷不可。”刘庆宇说:“她请客,不让她穷一下哥们儿心里能过得去吗!”
后面跟的几个男生哈哈大笑了起来。郑永鹏笑着看了倪茗菡一眼,倪茗菡没有理睬,他就跑到刘庆宇的那边去了。他们宿舍的老小徐开潘见倪茗菡连郑永鹏看也没看一眼,就故意跑到郑永鹏跟前说:“老六,不好好走路,你偷着看谁呢?”他想引起倪茗菡的注意,倪茗菡又没转脸,白晓娟几个却会意地笑了起来。
郑永鹏见白晓娟几个笑他,徐开潘又在一旁不住地挑唆着,他的脸不由红了起来。
刘庆宇和李国仁边笑着,把大家喊进了那次请倪茗菡的那个饭馆里。
今天的菜自然由杨清华来点。刘庆宇、李国仁也跟着到了柜台跟前,白晓娟和倪茗菡几个先进到餐厅,找最大一个圆桌分男女坐了。杨清华点好菜,和刘庆宇、李国仁一同进来。刘庆宇手里提着一扎啤酒说:“来,哥们儿,今天有人请客,咱们给他喝个痛快。”
服务员在后面拿着酒杯等物,给各人满上一杯,十六个人起来干了,待都坐下后,刘庆宇说:“我看咱们两个宿舍干脆建立个友好宿舍算了。”白晓娟拍着手说:“好啊,咱们就建立个友好宿舍,同甘苦共患难,有事相互也能照应上。”大家也都拍着手,李国仁说:“好,我们是老大哥,应该照顾你们的。不管怎么说,今天先要喝个痛快。”
倪茗菡因平常就不怎么喝酒,她只喝完碰的一杯说:“好了,你们喝吧,我喝不成酒,再不喝了。”那些男生哪里肯依,他们硬给倪茗菡又满了一杯放到倪茗菡的面前。倪茗菡抬手将酒杯推到了男生那边。因324宿舍的老四宁治兴离倪茗菡较近,他起身把酒杯推了过来,倪茗菡又推了过去。就这样一来一去的,两人竟将一只杯子推到了地上。刘庆宇看再劝倪茗菡也不会喝的,就喊服务员拿了瓶饮料。倪茗菡只好倒些饮料和大家喝了起来。
菜过五味,刘庆宇又喊服务员拿来两扎啤酒,大家又喝开了。这次刘庆宇提议,两个宿舍一男一女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两两配对,相互搞对抗赛。大家都欢呼通过,倪茗菡和郑永鹏都是老六,刚好配成一对,他们输的酒自然全由郑永鹏喝了。不多时,那些男生都已醉醉醺醺的,他们看天天旋,看地地转的,就连杨清华、白晓娟、刘雯也都处于半醉之中。
老板一看都醉了,便喊着让结账。倪茗菡和朱惠妹扶着杨清华起身去结账,张应刚却跳起来说:“今天的账我给咱们结。”刘雯起身一把拉住说:“今天是我们老大请客,你结什么账?”张应刚说:“请客是请客,哪有让女生结账的道理。”刘雯说:“谁不知道你爸是大官,人家对象有的是钱!”
杨清华醉意朦胧地看了刘雯一眼,刘雯也醉蒙蒙地看了眼杨清华说:“还不快结账去,有让别人结账的不如别请了,还假惺惺地耍什么姿态。”杨清华说:“刘雯,你个嚼烂舌根的,你不得好死!”说着话,她甩开倪茗菡和朱惠妹,气呼呼地向柜台走去。李国仁看这情形,忙跑过去拦住杨清华说:“倪茗菡,你们把杨清华扶上先回,账我来结,你们别管。”
倪茗菡和朱惠妹过来拉杨清华,杨清华说要结账,硬不出去。刘雯站在门口得意扬扬地看着杨清华说:“看你虚伪不虚伪!”张应刚狠狠地瞪了刘雯一眼,三两步跨到柜台前把李国仁一把推过,自己把账结了。刘雯一看,便甩脸摇晃着先走了。张应刚也不搭理。刘庆宇看他们抢着结账,便起身喊陈彩莲和王明莉、张雪花扶着白晓娟,自己拉着另几个醉汉,把倪茗菡她们送到女生楼,才回了宿舍。
倪茗菡几个扶着杨清华和白晓娟进到宿舍,刘雯正仰躺在床上哭骂着杨清华和张应刚。倪茗菡劝了两句,刘雯却越骂得凶了。陈彩莲不住地给倪茗菡使着眼色,倪茗菡也就没再搭理,只和陈彩莲几个将杨清华扶到倪茗菡的床上,把白晓娟扶到王明莉床上。
倪茗菡几个坐着闲聊了一会儿,见杨清华和白晓娟都没动静,刘雯也已睡着,她们才伸个懒腰,各自洗了把脸,上床去了。
刚要睡,张雪花对象又在下面喊着张雪花。张雪花一听她对象在喊她,便不顾头晕,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她又哭哭啼啼地进来了。倪茗菡知道这是他们的家常便饭,也就不怎么在乎,只在心里想着:“一场酒竟喝出了这么多不愉快,真麻烦。”
那些男生却快活极了!他们将倪茗菡她们送到女生楼,刚回到宿舍,郑永鹏就吐开了,不知不觉中竟吐了个昏天黑地。刘庆宇几个尽管头都晕晕昏昏的,他们还是硬撑着倒脏物的倒脏物,洗地的洗地。
不一会儿,李国仁和张应刚又提着一扎啤酒,一进门便闻到一股冲天的酒气。他们也不管这些,只将酒往桌子上一放,张应刚坐在桌子靠左的床上说:“来,哥们儿,今天实在窝囊,咱们不如喝醉了再睡。”刘庆宇摇晃着将倒罢脏物的盆子放下,也挤过来说:“对象把你惹了,你心里不畅快?不过哥们儿要告诉你,借酒浇愁愁更愁啊!”张应刚苦恼地捶着桌子说:“我不喝醉干吗去,我真是眼瞎了,怎么就没看出来刘雯竟是这样的,还爱上了她?嗨,真是可笑。”
李国仁说:“你八成是看上刘雯那漂亮的脸蛋了。要我说,还是人家杨清华老练稳重,而且有志气。”付广明趴在桌子上呻吟着说:“我今天酒场上早就看出来了,你对杨清华那么照顾,还眉来眼去的直瞄着,你肯定是爱上人家了。”李国仁点根烟说:“咱们还不是穷解心事罢了,什么爱不爱的,人家早有对象了,再别瞎说。”
这时,郑永鹏在床上大声地呻吟着:“哎呀,难受死我了。”宁治兴过去帮郑永鹏盖好被说:“老六,心里是不是很难受?难受了你就说出来,弟兄们好帮你解脱解脱。这个倪茗菡也真是,搞得我们老六难受成了这个样子。”冯兆国也过来坐下说:“唉,为这难受也太不合算了,你不听人常说男人如烟女人如云吗,再好的烟云,过后什么就都没了。”
宁治兴说:“好像你看透了似的。”冯兆国说:“事情明摆着,还有什么透不透的,那玩意儿还不是大家相互乱玩一气,各自找个精神寄托的地方,玩够了,瘾足了,有良心的还好,其余的还不都是各奔东西了。要我看,老大以后还是把力气省省,别再乱投眉眼了。”李国仁满脸堆笑地说:“谁乱投眉眼了?你想想,就杨清华那个模样,哥们儿还能看上她?等这世上没女人时看咋样。还是人家郑永鹏有眼光,一下就瞄上了倪茗菡。唉,只可惜再好的花终要败落,还不知道这花败到谁的手里呢。好了好了,咱们不如喝酒,说那些搅心的事干吗。”
张应刚看看李国仁说:“就是,今天咱们一醉方休,谁也别再提那些骚货了。”徐开潘点根烟,看着张应刚一脸苦恼的样子说:
“要喝就快点,别说什么男人如烟,女人如云的,我看你们都成痴情郎了。”于是,半醉的刘庆宇几个又在宿舍里喝开了。
第二天系里正式开课。杨清华和白晓娟头痛了一天,刘雯也因张应刚没来找过她,心里很不畅快。她人在教室,心却飞到了别处。隔一天,刘雯见张应刚还不理她,便有些生气地早到教室去抢好座位,等着张应刚来坐。可是,张应刚偏和他们宿舍的坐在一块儿,就是不坐刘雯给他占的座位。
刘雯也没心思上课,只顾着看张应刚,张应刚全当没看见,只忙着抄笔记。好不容易挨到了放学,刘雯依旧看着张应刚,张应刚却收拾起书本扬头走了。刘雯顿时心如刀绞,腿如铅灌了似的趴到课桌上就哭。倪茗菡和陈彩莲看人都走光了,便上去拉刘雯,刘雯哭着使劲甩开了她俩的手。陈彩莲赌气出来,边走心里边嘀咕着:“就刘雯这个小样,我要是张应刚,一辈子都不会再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