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从大桥底下吹来，水面吹起涟漪，吹乱头发。
程文小心的搀扶陈小晓走上摇晃的小船。在船家的一声吆喝下，竹浆一顶，小船轻飘飘的离开岸边。
这几天没有下雨，江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急湍，船家也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就让小船偏下横江而去。
程文和陈小晓都在看着江上的美景，他们以前虽然来过这里，但每一次来都被这大江的浩荡震撼到，当然，相当于村里的小溪小河，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小溪小河虽然美丽，但是显然没有这大江一泻千里的豪迈。
他们没有去过大海，尽管大海离他们不过几十公里，但是对于他们这个年纪来说，他们不能自己去，家里人也没有空余金钱、精力陪他们去。所以他们也只有在电视里、文字中、想象中看见过大海的模样。你要是问他们大海是什么样的？他们还是会津津乐道的说，“大海嘛，是辽阔无垠的，一片蓝色的海水与蓝色的天空相融，中间有几只飞翔的海鸥。沙滩是金黄的，金黄的像成熟的稻谷；阳光是灿烂的，走在上面的人也如阳光一般的灿烂；遥望远方，还有几颗在风中摇曳的椰子树。”
人们往往能想到的只有大海的美丽，却没能想到大海的冷漠无情。这美丽的大海又吞噬过多少的生命？破碎多少的希望？
离程文他们不远处，有一张别具一格的小船。这张小船和普通游走于江面的船不同，它静静地停泊在水面上，显然是投了锚。小船的船身也不一样，船架大略扁，有天蓬像个小房子似的。
这张船真的是意义上的“船家”。船上有洗碗的一个妇女，把提上来的水用来洗碗，洗完之后又倒回江里。还有一个站着船头的汉子，手里拽着网，突然甩开手，手里一团的网瞬间散开，张牙舞爪的扑向水里。船蓬里传来了孩子的哭闹声。
这张船是他们的一个家，一个小家，温馨的小家。
尽管他们漂泊远方，命运就如这小船般随江水荡漾，但是他们有彼此相依的对象，彼此满足。
船只渐行渐远，远方又传来孩子的笑闹声。
程文痴痴的注意着他们的生活，回过神来，才发现陈小晓也是呆呆的凝望着那边。
船轻轻的一顿，停了。
船家说，“到了。”
程文扶着陈小晓下了船，并且和船家道了声谢，船家只是点点头，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
高高的河坝看不见另一面的世界，程文他们通过步梯才走上这河坝。
入帘的是高楼大厦，连地面都是水泥铺成的，走在上面的不仅有人，还有车。
程文虽然以前来过这里，以前这还有一条不大不小的小桥，现在拆了在新建大桥，楼也有，但不会那么高，这些楼仿佛一夜之间拨地而起，车也有，只不过以为奢侈的小车在这里有些司空见惯，人也有，密密麻麻的人群挡住了才街的尽头。
程文突然感觉相比于自己镇上的变化来说，简直就是没有变化。
陈小晓面上也露出惊呆之色，她又压了压帽子，头更低了。
这里人行匆匆，根本没有人注意他们，就算有，也只是多看一眼。这里是大城市，什么人都有，就算街上有人突然放声大哭，也没有人感觉有多新鲜的事。
陈小晓靠得更紧程文，在这里，这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程文知道陈小晓的担忧、害怕，担忧自己的身体，害怕拥挤的人群。
其实他自己也害怕，面对这个大城市时，他就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看见拥挤的人群，迷茫感涌上心头，他居然不知道往那个方向前进。
他还是决定先往前走着，毕竟人民医院这种比较出名的地方，随便问问别人都知道了。
这里随随地地都是小店铺，于是他们走进一家买衣服的店铺。
店铺的老板笑脸相迎，但一听到是来打探消息的，不是来买东西的，笑脸皮一落，“哦”了一声，随随便便的指向一边，说：
“你们往那边走就行，医院就在那个方向。”
程文只能扶着挺着大肚子的陈小晓向老板指的那个方向走去。
走尽了长街，是一个十字路口，程文他们坚持着老板指引的那个方向。
陈小晓行动不便，走的不快，但也没有歇息，所以又把这条长街走完了，可还是没有看见所谓的医院。
程文的表情凝重，因为他知道，陈小晓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估计走不了多远的路，要是再走下去，肯定对身体有影响。
于是他们并没有往那个方向前进了，而是回转来到了一个小巷子里。
小巷子里很安静，感觉突然把喧嚣的街道隔绝开来。
陈小晓奇怪的问，“为什么要往这边走，医院的方向并不是这边啊。”
程文说，“我们先休息一下。”
随即他们就看见了一颗树，树底下有水泥彻成的石板围绕着，他们刚好可以在这树底的石板上坐下来休息。
不远处有一个小亭子，小亭子里坐着几个闲聊的老婆婆。
她们说话你你我我，程文也听不出说了些什么。
于是程文走过去，有一个老婆婆看见他走过来，示意其他的老婆婆望过去，通过程文的身影，他们看见了大着肚子坐在树底下的陈小晓。
她们又议论纷纷起来，声音尽管很少声，但是走近的程文还是听清了一点。
她们在议论陈小晓的肚子，并且猜测什么原因，在她们嘴里答案千万种，无非是过过嘴瘾，并没有恶意。所以程文没有生气。
直到程文走到跟前，老婆婆们才闭上嘴。
其中一个拿着扇子的老婆婆开口问，“小伙子，有什么事吗？”
老婆子手中的扇子不停的摇，可这种天气不热，不需要用来扇风，她的扇子更像用来赶走飞扑过来的蚊虫的。
程文谦虚的说，“请问一下，人民医院在哪里？”
另一个穿着花衣裳的老婆婆说，“医院离这里还有好一段路呢”
她打量了程文一眼，接着说，“你们走路去吗？”
程文默默地点点头。
离程文最近的一个短头发婆婆说，“上次我从这里走路去，花了大半个小时，人又多，差点没累坏我这副老骨头。”
一个倚着拐杖的老婆婆说，“小伙子，你们还是搭车去吧。”
程文还没有开口，那个拿着扇子的婆婆抢着说，“对对，搭公交车去吧，比搭摩托便宜得多”
“公交车？”程文有些惊讶的问，“这里有公交车了吗？”
程文以前只有在书本里知道，公交车是国家运营的一种惠民工具，但还没有普及，实在没想到在这里已经有了。
老婆婆们点点头，花衣裳婆婆笑着说，“对啊，旧年才有的事，不过公交车只能在这市区跑，远点的乡镇就去不了了。”
拿着扇子的婆婆又说，“对了，小伙子，你们从哪里来的？”
程风笑脱口而出，“明光镇。”
明光镇就是程文上学的那个镇，连村子也是属于这个镇的。
“哦~”拐杖婆婆沉吟着道，“明光镇离这挺远的，我年轻时赶牛去那里放过。”
程风笑惊骇道，“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放牛呢？”
老婆婆叹息道，“以前这里草太少了，耕田的人多，牛也多，牛都饿得皮包骨的，也只能拉到更远点的镇子上找草，从早晨去，吃饱了傍晚拉回来。”
短头发婆婆附和说，“的确，以前我们那一代人太辛苦了，遇到动乱，又遇到新建国，到后来大公社。”
花衣裳婆婆笑了笑，说，“不过现在国家逐渐发达了，现在的年轻人幸福的多了。”
“是是是”老婆婆们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也许就是他们简单的晚年生活，曾经的苦难已经成了了过去，如今她们安享晚年，无忧无虑。
但她们只是比较幸运的一批人而已，可有些人连晚年也不得安宁，一旦停下来就得饿肚子。
拐杖老婆婆对程文说，“小伙子，你们快点去吧，你出到外面那条街，然后等几分钟就会有一班公交车来，上车付钱之后跟司机说到人民医院下车就行，到站了司机会提醒你的。”
程风笑道了声谢谢，然后转身离开，刚刚离开，老婆婆们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是不是人到了老年就特别八卦？程文解释不了，只能苦笑。
陈小晓看见程文苦笑着，低声的问，“是不是没有问到医院在哪里？”
程文看见陈小晓，突然展颜一笑，“当然是问到了”
陈小晓惊喜道，“真的？”
“真的。”
程文他们站在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不过也有和他们一起停下来等待的人。
等待的人，时不时低头看手上的手表，时不时仰望长街的尽头，似乎时间有点急。
程文不懂他们的生活，也不会过问，他只知道在这里等是对的。
过了几分钟，一辆长长的车就停了下来，还未等阀门打开，那几个等车的人就急佣而上。程文他们当然也知道这是他们要搭的公交车来了，也紧紧跟后。
车里人满为患，已经没有座位，好些人都是站着的。
上了车后，程文看见投钱的箱子上写着：“成人2毛，小孩1毛”
程文从裤袋里掏出零零碎碎的4毛钱投了进去，然后跟司机说，“我们到人民医院。”
司机点点头，然后对后面的人说，“这里有孕妇，大家礼让一下座啊。”
程文感激的看了一眼司机。
有些人视而不见，有些人蠢蠢欲动，最终有一个靠后的男孩站了起来。
程文扶着陈小晓小心翼翼的穿过前面的人，来到那个座位上。
这时车子已经动了起来，摇摇晃晃，程文和陈小晓都是第一次坐汽车，所以胃里难免有一阵阵犯恶涌上来。
程文好不容易才安排好陈小晓坐下去，来不及对那个男孩道，
“谢谢你啊。”
男孩抿嘴一笑，“不用，我下一站就到了。”
男孩穿得很潮流，头发染了一个浅黄色。
一阵阵恶心咽在喉咙，头脑眩晕感，程文实在不想多说话。
陈小晓也是，紧紧依着椅子，寻找踏实感。
男孩似乎注意到了他们晕车，又说，“你们要是觉得头晕的话，就望望窗外吧，这样会好受些。”
程文感激的对他点点头。
窗外没有太阳，因为太阳被高楼大厦给挡住了。不过看着大楼的宏伟，程文他们确实感觉好受些了，但不敢乱动，乱动的话，胃又会犯恶心。
车子开了两分钟就停了，看来一个站的距离不会太远。
男孩走了，车子继续向前。
车子走走停停，过了三个站就到程文他们要到的地方。
“人民医院站到了”
这是司机的提醒声，每到一个站他都会提醒一下要到站的人。
前门有人进来，后门有人出去，程文他们就是从后门出去的。
矗立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栋不高的楼，但占地面积很大，从远处往去，就像一堵大墙，四四方方的大墙。楼顶上挂着几个大字：“市人民医院”
来这里的人可真不少，老老少少的，挂号的大厅里更是人山人海，程文好不容易排队挂完号，还要挤过人群找到妇科主治医生。
妇科的主治医生却是男的，这倒是很少见。
医生给陈小晓把了脉，再听完程文说要下胎后，才冷冷淡淡的说，“我写个单子你，你要带着患者去做里面的各种检查，检查回来回来后我就安排住院吧。”
“住院？”程文着急的问，“你是说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吗？”
陈小晓表情略显担忧，因为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还要住院，什么也没有准备。
医生道，“当然，动手术之前都要观察一段时间，看有什么副作用，再制定方案。”
程文无奈的点点头。
只见医生在纸上画了画，就像画画一样，没有几个字是他们看得懂的。
医生掷笔后，正色的说，“对了，这张单子是要去交入院定金的。”
程文接过。
“这张才是你们要去做的检查，具体的，你去身体检查部那边工作人员会告诉你的。”
程文又默默的接过。
程文搀着陈小晓慢慢的站起来，向外面走去。
程文陪着陈小晓做完各种检查，忙忙碌碌中居然已经是下午了。
检查并不需要多久的时间，主要是排队。
程文实在没有想到大医院的人会那么多，排队也磨着他的性子。他本来就不是那么守得住性子的人，只不过他今天很有耐心，又仿佛是为了身边的这个女孩，他一下子成长了好多，此时此刻他像个大人般站着，也有着大人般的责任与担当。
弄完最后一科检查，他们又交了单子上的各种费用，才安心的坐到医院走廊的长凳上。
程文长长的吐了口气。
陈小晓问道，“是不是感觉很累了。”
“没有啊”程文突然又开朗起来。
相对于一个大着肚子到处跑的陈小晓来说，程文有怎好意思说累呢。
“那你饿不饿啊。”陈小晓又问。
“你饿了么？”程文关心的不是自己，而是陈小晓。
陈小晓点点头。无论是谁忙忙碌碌的跑了半天，肚子都会有点饿的。
程文的肚子当然饿。他已经不自觉的摸了摸肚子。
“要不你在这里等我”程文指着门口那边说，“我记得那边有个买吃的小摊，我去买点过来吧。”
“但是……”陈小晓还是担心害怕，她实在不想离开程文一秒钟，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这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程文眼睛一转，偷偷的跟陈小晓说，“你在这里占位置，等下我买东西来了至少可以坐着吃，你总不想我们蹲在门口吃饭吧。”
走廊望过去的凳子上已经坐满了人。
陈小晓觉得有道理，此时只能点点头。
程文在陈小晓的目光下，穿越人群，消失在人群。
陈小晓的心里不禁紧张起来，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想了想自己以后的生活，自信心又升了起来，再面对人群时，她已经不再那么胆怯。
程文怕陈小晓多想，所以行动很快，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程文买了几个面包，两个茶叶蛋，一瓶水。
陈小晓看见程文回来，心里的安全感顿时就有了，她突然发现，自己要是没有这个男人陪着她，她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一切。
他们慢慢的坐着，嚼着面包，看着急匆匆的人流，耳边是各种吵杂声。
把最后一个茶叶蛋吃完后，程文想喝口水，但水只买了一瓶。
所以他没有对着嘴喝，而是仰着头倒着喝。
这样的动作倒是让他想起了在学校喝同伴的水。
陈小晓当然也注意到了，并没有多说，心里也知道自己不会嫌弃的，但没有说出来。
吃完之后，他们便起身去找那个妇科医生。
程文把检查报告和收据给了医生，医生拿在手上看了看，看着看着却往外面走去。程文他们只能慢慢的跟上去。
走到一个办公室，医生对一个女护士说，“小丽，你带他们去安排好的病床。”
“好的。”女护士的声音很温柔好听。
护士小丽走出门口，边走边说，“你们跟我来吧。”
小丽刻意走的很慢，似乎在照顾病人的情况。
转过走廊，再上了两层楼梯。
刚才一直沉默不语的程文突然开口，边走边问，“为什么那个男医生让人感觉那么冷淡啊”
“哦”小丽想了想才说，“李医生其实人很好的，可能是看见你们这样的年龄就来打胎比较反感吧。”
程文这才恍然大悟，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陈小晓更是不好意思开口。
护士小丽又说，“其实你们这样年龄就来做这种手术的人真的不少。”
程文有些惊讶，因为他知道陈小晓只是受害者，想她这样的受害者应该不会多吧。
小丽走着走着，突然回头道，“但他们都是年少无知的，我看你们倒不太像。”
程文他们没有说话，眼里满是感激不尽。
她回过头去，继续走着。
她又说，“我看你们倒不像情侣，那种情侣来到这里都是卿卿我我的，完全不把来医院当回事。”
做她这行的忌讳就是不能多问病人的原因，所以她也识趣的没有的没有多问。无论什么原因，我们都应该尊重别人。
又是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凳子零零散散的坐的人，但看起来他们并不像病人，更像探望的家属。
跟着小丽的脚步程文他们来的了五号病房的门前，刚踏进去，就是一股药水味扑鼻而来。随机打量，才发现病房里有三个打着点滴的女人。她们看见有人进来，也是偷偷的瞄了一眼而已。
身后突然闯进来一个中年男人，走到最靠门的那个床位前，急却的问床上的女人：
“你腿怎么摔的？怎么那么鲁莽……”
女人顿时截口道：“都怪你这个臭男人那辆破车，早叫你扔了不肯，现在害得老娘摔断了腿！”
女人说到最后已经是骂骂咧咧的了，完全不顾男人的感受，更不在意病房里别人的目光。
程文没有空理会人家的家事，自己的事已经自暇不顾了，一想到还要照顾住院的陈小晓，自己还要上学，头不自主的大了起来。
小丽似乎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安排了靠窗的一个床位之后，叫陈小晓躺下，然后交代一句：“你别乱动了，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给你打个点滴”
随后她就退了出去。
刚才那个女人的抱怨声又传来，男人只是“是是是”的回应。
程文看着躺在床上的陈小晓，居然不知道说什么的好，想找个凳子坐，才发现病房里一个凳子也没有。怪不得走廊上坐着人。
陈小晓拍了拍床边道，“你坐这里吧。”
程文没有拒绝，缓缓的坐下去。
陈小晓又说，“你现在应该先回去的，你晚上还要去上学。”
程文问，“我走了，你怎么办？还有你的衣物都没有拿来，怎么住院？”
陈小晓沉默不语，因为她也不知道怎么办，自己家人的话，婆婆年纪大了怕她找不到这里，弟弟又还太小，而且弟弟也一样要上学。
程文想了想，才道：“要不这样吧，我回去请假，然后随便去你家拿衣物，再来陪你。”
“请假？”陈小晓问，“真的可以吗？这会不会耽误学习啊”
程文挠了挠头，有些窘态的道，“你知道的，我学习一直不好。”
陈小晓看着他，突然噗嗤一笑，“你怎么还是老样子啊。”
程文的头越挠越痒，因为他实在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陈小晓继续说，“你请假了，你家里人知道怎么办？”
程文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会跟他们解释的”
“那我们的关系你怎么说？”
这句话陈小晓并没有问，因为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何况程文呢？
但似乎程文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有时候的答案只是一种感觉而已，并不容易说得出来。
“那……”陈小晓说，“只能如此了。”
陈小晓自己行动不便，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程文点点头，“不过我只能明天来了，你今晚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陈小晓“嗯”了一声。话语间，小丽已经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瓶子和一个套包。
瓶子里是药水，程文不懂，也说不说了。套包里有一副针，看得人心里发毛。
只见小丽拿出一根针，再套上瓶子的输管。
陈小晓看着她的操作，心里不禁紧张起来。
小丽转脸对陈小晓说，“把手伸出来。”
陈小晓把手伸到小丽的手托上。
她已经闭上了眼，不敢再看。只感觉一阵疼痛传来。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就看见了一根针插在她手臂的血管上，小丽已经把药瓶挂在床头的挂钩上。
“上面的药水要是不滴了，或者药水没有了，就床头的那个按钮，我就会过来了。”
交代完之后，小丽就走了。
程文柔声道，“疼不疼啊。”
陈小晓摇摇头，说“你回去吧，等下……”
陈小晓突然想到什么，提高音量道，“我们是不是和那个搭车的大叔说我们会中午回去，叫他等我们？”
程文也恍然大悟。不过随后就缓下表情，轻声说，“刚才我看钟表，现在大概是下午2点多了，那位大叔肯定知道我们计划有变，先回去了。”
陈小晓又说，“你还是应该先回去，要不然赶不上自修了。”
程文看了看床头上的点滴，“等你打完这瓶药水吧。”
陈小晓看向窗外，窗外有一座青山，青山里隐隐约约的有着几栋破破烂烂的房子，还有人走动着。
没想到在这看似繁华的背后，竟还有这样的人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