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沾沾喜气。。”高彦在李走来时从口袋掏出红包。“这是。。。”
“我妻子。。。”
“奥。奥。奥。。。是婶呀。”高彦又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安琪儿。
“婶?”安琪儿笑了起来,第一次有人这样称呼她。
“那不然。。。”
“婶就可以了。”李也笑了起来。
“忠叔嘱咐我给你们站好位置。位置是占好了,能不能吃上就看个人能力了。”高彦看着疑惑的夫妻俩“我们这桌都是年轻小伙,处在长身体的关键时候。。本来占得位置是和老人一桌,怕你们更抢不过。。”
“非常谢谢你。。。小伙。”
“应该的,远到是客嘛。”
在高彦的带领下,他们坐了下来。旁边依次是高彦,张伟,单东,吴心月还有一个女孩。邻桌便是上席坐着司马忠夫妻与堂弟夫妻,王若男的父亲弟弟叔叔。
“谁手这么快,瓜子都吃完了。”高彦望着桌子中央空着的碟子喊道。“就不爱和你们坐一起,吃啥啥不剩。”说着他从张伟的口袋掏出一些瓜子喜糖递给李成浩夫妻“叔,姨。吃个喜糖沾沾喜气。”
“嗯。”李接过喜糖瓜子递给安琪儿。
“爸爸平时怎么教育你们兄弟二人的。”
“爸爸?”安琪儿一脸疑惑看着李,样子甚是可爱。
“他们是同事。”李小声告诉安琪儿,安琪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滚蛋,这时昨晚剩下的。”张伟一脸鄙夷把口袋内衬塞回去。
“看看老大,都学会存粮了。”
“你们都是牛场的?”一个女孩问道。
“是呀,子承父业。”
“滚。”张伟捏了捏高的肩膀,高大声叫了出来。
坐在轮椅上的王若男父亲引起了李的注意,他看着这个男子想起了监狱里的司马忠。而旁边的司马忠让他想起了自己。
“那时候,我上夜班。她房间的灯每晚准时十二点熄灭。直到有一次,我发现她房间的灯没有亮,第二天第三天还是如此,我知道她是离开了。”对面的一个男子一边抽着烟一边说道。“后来,有次我出差,那是个偏僻的山村。忙完正事后,当地的同事带我们去山脚下的村子买酒喝,在一个十字路口,我看到她抱着一个一岁大的孩子,后面跟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女儿。我们相互看了片刻,要知道那是个很偏僻的山村。而她。。。竟然嫁到那里了。。。”
“对女人来说,远嫁不是很正常?”
“你不明白,要是我能主动点。。那么。。。。”男子忽然低下头。
“谁能想到呢?”说话的老头抽着旱烟,“医生都说没救了,人家活了三年又是三年,三年三年又三年。去年去检查,医生说全好了。这谁能想到呢?”
“不会是误诊吧。”
“什么误诊,他还让我看检查单了。我和老赵劝他想开点。他说没事,药是买了些,就是想起来吃点。该下工下工,该喝酒喝酒。反倒是老赵,平日里健健康康,一下子就没了。”老头缓缓吐出烟雾“所以说,人的命天注定。阎王让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
“看吧,我就说该死的活不了。”高彦对吴心月喊道。
“滚。。。”吴差点吐出瓜子皮来。
“一会上菜,不要像在牛场一样。都注意点形象。叔和婶还饿着呢。”
“没事。。”安琪儿笑着说道。
“你儿子买了什么车?”
“别提他,提起他老子就生气,崇洋媚外,我让买国产,他偏不。说什么没面子。狗日的,老子骑了一辈子摩托车,也没怎么着。”
“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能不管就少参合。就像我家的,非要给孩子吃外国奶粉,说什么营养价值高。”
“哎。。。孩大不由爷,有什么办法。只要我孙子好,管它的呢。”
“我这一辈子是谁的话都不听,没想到老了老了让孙子给治了。”说话的男子放下水杯“现在是不能抽烟了。”
“怎么了?”
“抽烟不让抱。说来也是贱的慌,看见了就想抱抱亲亲。上次闻到我嘴里的烟味,三天没理我。要是儿子,管它呢。可孙子就不一样了。”
“是呀,要说这人也奇怪,什么世面都见过了,可还是会被孩子逗得哈哈大笑。”
伴随着司仪开始讲话,凉菜逐一上桌。
“终于开饭了,差点饿死了。”单东已经拿起筷子就等饭菜上桌。
“吃那么多干嘛,你已经不会长高了。”
“二十三,有一窜。”
“安。。。”
“怎么了?”
“我忽然想起来。。。”李笑了笑。
“什么呀?”
“我拿到第一笔稿费时。。”李身子凑前,“我们想庆祝一番,留够日常开销后,就剩了十块。就一盘炒花生,我俩喝完了半斤酒。”
安笑而不语。
“叔,端盘很累的。下次派个轻活。”
“狗日的,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不好好出点力。”老人一边训斥一边为空座安排人。“来,张家媳妇,坐这。”
“你怎么不吃?”李看着安琪儿,想起了初次约会时,安便是如此举止。而他也是这样问的。
“我不怎么饿。”当时,安琪儿也是这样回答的。
“来,喝一个。”旁边的老头举起酒杯。
“热菜还没上。”
“喝你的喝,喝死了就不用等热菜了。”老头一饮而尽。
“叔,姨。快吃。”高彦夹起一片牛肉,“不知道是不是牛场的牛。”
“怎么?是就不吃了。”张伟问道。
“姑娘,你怎么不吃。”安琪儿见女孩还未动筷。
“奥,我也不饿。”女孩有些害羞。
“看看人家,吴心月,同样是女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呢?那什么,妹子,多少吃点,身体要紧。”
“下面我们有请双方家长闪亮登台。叔,今天儿子结婚高兴吗?”
“高兴。”司马忠有些紧张。
“姨,对儿媳满意吗?”
“满意。”王氏双手进拽衣角。
“少吃点,后面还有。”
“吃点吧。”李拿起筷子夹过一片牛肉放到妻子碗中。
“这司马家的儿子还挺有眼光,选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
“当初你老婆不是也挺漂亮吗?”
“当时谁还管这个,稀里糊涂就结婚了,一天吃都吃不饱,哪有心思管老婆漂不漂亮。”
“我可是常听嫂子抱怨说后悔嫁给你了。”
“女人嘛,不都是这样讲。后悔,后悔那她不离婚,不还是。。对吧。”
“现在的婚礼真是热闹,不像咱们那会,我结婚的衣服都是借的。”
“怎么,补一个?”
“对对对,补一个,补一个。”
“很高兴大家能来参加犬子婚礼,希望大家吃好喝好。吃好喝好。”司马忠把话筒递给主持人的瞬间落泪了。
“新娘的父亲还有什么要对这对新人说的吗?”
“希望你们在以后的生活相互扶持相互照顾相互理解,白头到老。”
王若男哭着抱住父亲。
“看,康哥的小舅子都哭了。就康哥稳重,台上就他和主持人没哭。”高彦边吃边说。“给爸爸留点。”
“雅楠。。有身孕了。”安小声告诉李。
“你是说。。。”李看着妻子,“我要当爷爷了。”
“嗯。不过,阿杰的公司好像走下坡路了。”
“那都是小事。。。”李忽然觉得自己重又当回了一家之主。
“最近腰还疼吗?”
“谁老了没个腰酸腿疼的。”
“吃个腰子,补补。”
“安。”
“怎么了?”安琪儿放下筷子,一手扶着刘海。
“我在想,要是没有你,我会去哪里?天大地大。”
“是呀,天大地大,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看一眼,我的男人。”
“吃完不要打牌,回家看孙子。我要洗衣服。”一个女人拿着馒头说完这话便走开。
“还打吗?”
“打你的打,抱着孙子打。人活着还能没点爱好。”
“要我说,老赵就是太怂了,被老婆管了一辈子。临了又被儿媳管着。”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慧妤。”
这时,司马忠带着老婆从长辈一桌开始,一一敬酒。
“表妹。。。我比你大吧。比你大半岁,是吧。喜酒可不能不喝。”
“你来喝吧。”以前安琪儿和李出去参加婚礼喝酒之事都是李的活。
“这是。。。。”司马忠夫妻并不知道李和安琪儿的关系。
“这是。。。我丈夫。”安琪儿的语气清婉坚定。
“丈夫?你瞧。。。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可以呀,有了儿媳不说,还多出个妹夫来。”
“去去去。”
“本来想对你说什么。。但看到你,看到你妻子。。。该说的都在那本书里酒里了。”司马忠斟满酒,李接过酒杯,看了看司马忠夫妻,一饮而尽。
“我们不喝,不喝,叔,都开车呢。”
“那行,一会让康儿过来招呼你们。”
“哎呀,忠哥,总算是熬出来了。不容易呀。”
“是呀,做梦都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来,喝一个。”
“以后可要好好疼我王姐,这十年里,她可是什么罪都受了。”
“喝你的酒,有这心思,对自己老婆好点。”
“看,还不让说。”
“三哥,来一口,喜酒可不能不喝。”
“阿忠,哥哥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句话,人生在世,没有白受的苦。”
“好嘞,三哥。谢谢。。。”
“说那个干嘛。全在酒里。”
“人世间的事实在是奇妙,谁能想到稳了一辈子的铁和尚临了临了栽了跟头。谁又能想到他不仅挺过来了,还走在了前头。”一个老头品着酒说道。
“是呀,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老天爷是怎样安排的。”
“就不喜欢和你们坐一起,太能吃了。”
“滚。”
“东二18526发烧了。”
“滚。”
司马忠夫妻即将敬往宾客走出礼棚时,司马康夫妻开始敬酒。
“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呢?”
“你终于嫁出去了,姐。”
可能是挨饿太久,一杯白酒竟让李感到头晕,仓皇之间,他把头枕在妻子腿上。
安用手轻轻抚着丈夫背脊,忽然落泪。她想起在自己的婚礼上,李喝醉了也是这样趴在她的腿上,像个孩子一样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