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晚会结束,谭光友过来拦住了姜洛,把一个精美的檀木盒子递给她,那里面装着那个本来六百万就能拍下来却花了一千万的镯子。
谭光友笑容里怎么看怎么都带了些许遮掩不住的勉强:“姜小姐,送给你。”
“这太贵重了。”姜洛推脱。
谭光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真诚:“我既然说了这镯子只有姜小姐配得上,就一定要送给姜小姐的,俗话说,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
“君子不夺人所爱。”秦胤南突然插话,“我看谭少那么喜欢这镯子,和我叫价叫了那么久,肯定是心头所好,洛洛定然是不会收的,我说的对不对?”他看着姜洛,好像在询问她一般。
“当然,君子不夺人所爱。”姜洛附和。
本来谭光友看到秦胤南脸色就快绷不住了,要不是秦胤南他也不用多花四百万,又听秦胤南说了那几句话,怒从中来,却又不得不压抑,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姜洛微笑欠身,和秦胤南相携而去。
“你今天可把谭光友气的够呛。”姜洛想起谭光友的脸色,忍不住又笑了。
秦胤南也想到了谭光友的脸色,觉得可笑:“想讨好你又舍不得割肉。”
姜洛边走边说:“他想割肉了,只是被你逼的多割了许多,心里堵得慌。再加上这割了肉也没有用,还被你怼回去了,一口气怄住了。”她脑海中不断闪现谭光友的丰富的脸色,心情格外好。
姜洛的助理和秦胤南的助理都已经各自开车等着他们了。
“稍等一下。”姜洛正准备和秦胤南告别,他突然止住了她。
秦胤南打开自己的车门,问助理:“东西呢?”
助理递给他一个纸盒,“这里。”
秦胤南拿着那个纸盒给了姜洛,“给你。”
姜洛接过盒子,好奇:“我可以打开吗?”
“当然。”秦胤南示意她打开。
姜洛缓缓掀开盒盖,居然是一双平底的裸色浅口小皮鞋,“谢谢。”
“没事。”秦胤南看着姜洛坐在车上换上了平底鞋。
“很舒服。”姜洛发自内心的浅笑盈盈。
“那,有兴致去吃点宵夜吗?”秦胤南发出邀请,他看姜洛晚上吃的也不多,穿着礼服高跟鞋折腾了一晚上,也该饿了。
“好啊。”不出秦胤南所料,姜洛答应了。她让自己助理回去可以下班了,和秦胤南一起坐车去吃饭。
“今天晚上星星好亮啊。”姜洛突然发现今天晚上的星空很美,她不太想吃东西了,“秦胤南,咱们去看星星吧,宵夜什么的回家随便吃一口就好了。”
“看星星?”秦胤南也看了看窗外的天空,这几年环境恶化,这么美的星空是越来越少见了,他应道:“好,那去郊区,去护城河那里吧。”
到了那里,两人下车想一起走一走,就让助理停着车等他们。
夜色安静,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慢慢浸润,已经入了秋,晚上有了寒气,秦胤南绅士地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到姜洛身上。
两人都不说话,只看着那悠远的星星,深沉的夜幕上星光闪烁,满天大大小小忽明忽灭的繁星美得像是一幅画,漫天星光在河水中荡漾,一颗一颗繁星的点缀点亮了护城河的水。
过了好一阵,姜洛问秦胤南:“你那天和我爸爸说你的项目时,我可不相信你投入了那么多只是为了什么高风险高回报,追求刺激。你真的有没有想过失败啊?”
“你想过我的这个项目会失败吗?”秦胤南不回答,反而反问姜洛。
姜洛沉思了一会,如实回答:“我想过,真的想过。你这个项目这么冒险,所有的宝都压在你的光刻机技术能取得预想中的突破,而那个技术你这次直接把精度又缩小了十纳米,太冒险。”
“那为什么还投资这个项目?”秦胤南接着问。
姜洛停住,扶上栏杆,“我相信你,你给我讲这个项目时,眼里有光,我见过太多生意人世故狡猾,很少见到你说芯片前景时的那种热忱了。我能看出来你热爱这份事业,一定会成功的。”
“再说了,的确高风险高回报,如果成功,我一定能赚的盆满钵满,赌这一把又如何,我们姜家又不是输不起。”姜洛看似轻松地补充了两句。
秦胤南知道,姜洛的主要原因是相信自己,突然觉得这个姑娘傻得有些可爱,投了这么多钱,不是因为严格计算了投入产出比,而是因为相信。
他也突然有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情感,他很认真地对姜洛说:“你刚才问我有没有想过失败,我告诉你,我想过。我从没有想过我一定会成功,但我想过我会失败,我也可以失败。”
“如果我成功,那自然最好,摆脱了外国技术制约,但如果失败了,我也不会气馁,我希望我的失败可以为后来人铺路。我可以失败,但中国不可以失败,中国总有一天会摆脱外国的光刻机技术制约。”这是秦胤南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说这些。
商人重利,什么情怀,什么爱国,别人只会说你是沽名钓誉喊口号,但他就是相信姜洛不一样,他相信姜洛会相信自己。
姜洛听了,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站在秦胤南身边,她信他,她想起留学时候的事情,孤身在外,异国他乡,吃不惯的西餐,不熟悉的语言,不一样的民族,不一样的人种,她在那时才越发热爱自己的祖国,她是真的理解秦胤南的那份情怀,那份热忱和赤子之心,并且她有着相同的情怀,相同的热忱和赤子之心,这才是知己。
两个人就那样并肩站在一起,看着天空,虽然不说话但两颗心已经贴在一起了。
秦胤南发现原来他不是孤身一人,有人是理解他的。
姜洛发现原来她所欣赏的能力强、有责任感、有担当、冷静果敢、不惧失败、追求未知,这些特质,居然都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了。
士为知己者死,这恐怕是两个人此时最大的感受。
毕竟是秋夜,更深露重,寒气一点点沁入皮肤。
“走吧,送你回家。”秦胤南怕姜洛冻感冒了。
在车上,两人还是不怎么说话,沉浸在那种默契的气氛中。
到了姜家,秦胤南送姜洛到门口,两人竟然第一次因为分别有些不舍。
“那,再见。”姜洛率先开口道别,这次的再见,不是简简单单一个道别的符号,是真的期待下次见面。
“再见。”秦胤南也是异常正式地说出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