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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爱上你是条不归路——蒋经国之女蒋孝章

蒋家的掌上明珠

蒋经国和蒋方良膝下一共有四位子女,由蒋介石赐名,依序为“文、章、武、勇”四个。除了蒋孝章,其余的都是儿子。

1936年蒋孝章出生在俄国,那时他大哥蒋孝文三岁,蒋经国夫妇得一子一女,喜悦非常,极尽呵护。非常巧合的是,在她出生不久,蒋经国就被“国民政府”任命为“江西赣南行政督察专员”兼“赣州县县长”,大家都认为是蒋孝章为父亲带来的喜气,于是蒋经国对她更是宠爱有加。

在生下她的第二年,便举家离开了俄国,回到江西。那时候,蒋经国的生母毛夫人尚在,她对这对孙儿孙女疼爱万分。

再往后,蒋经国的四子全部出生,只有孝章这么一位女儿,而集中俄混血的她又生得美丽端庄,乖巧贴心,全家对她真真是“捧在手里拍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那时候蒋孝文比她大三岁,正是男生顽劣的年龄,常常惹得蒋经国动气动手,孝文知道妹妹最讨父亲欢心,便常常央求妹妹去替他说情。而孝章只要向蒋经国撒撒娇,孝文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一来二去,大家也都知道蒋孝章是蒋经国的心头宝掌上珠,地位之高无人可比。

蒋孝章生性好静,一方面由于受母亲影响,一方面也由于家世过于显赫而没有什么朋友,因此她喜爱看书,对各种知识都有所涉猎,哲学尤佳,而家中最与她谈得来的正是蒋经国。她年少时常与父亲讨论各种知识,父亲的学识渊博,时间却不多,交流有限,但这个习惯却一直保留下来,甚至她远嫁异乡之后父女俩还用书信交流。

由于蒋孝章一生低调节俭,外界对她所知不多,后人在整理蒋经国的日记的时候才有幸看到她的只言片语-蒋经国常常将女儿的书信引录到自己的日记之中,当然,这也是其他子女未曾享受的殊荣。如1975年的两则:

7月7日,引录西方格言一段:

若求生活无忧无虑劝你切实把握今朝放下昨日的错误挫折撇开明天的阴云暗影莫把时光徒用于杞人忧天或遐思幻想切记每寸光影都是生命的片段应为造物之神奇而欣喜并心存感激用欢乐与信心去迎接人生9月13日,日记第四条:

近来与章女通信中,常谈起哲学上的许多问题,章女曾说:“人生的价值,不止是在与人共享欢乐,而更是与人共享苦难。”

这句话,反映出了我的人生观,在今后的岁月中,余将不遗余力,为苦难者多做工作,以慰我不安之心。面对敌人不足惧,面对困难不足忧,只怕自己不努力,不肯上进耳。

那时候蒋孝章在美国和丈夫过着隐士般的生活,与父亲讨论这些,想来在家一定也是常常翻看此类书籍,可见孝章也是比较清冷的性子。蒋经国曾经发表的日记《难忘的一年》中,就多次展现了蒋孝章的文思和感怀。有一年,蒋经国受了委屈,在信中写道:“有人专门从事挑拨是非,对此辈小人唯有置之不理,这亦正是磨炼我修养功夫。”结果收到女儿来信,她在信中对父亲说:“最近这里天天下雨,虽然切望着阳光的出现,但大地又多么需要这些雨水的洗涤和滋润。在人的生活中,不亦正是如此吗?生命的滋长并不靠美满的现实。”她虽然是嫁出去的女儿,却能在很多方面影响到父亲。而她自己虽身处权贵却从来都是平民作风,因此深受圈内人士的尊敬。

蒋孝章的丈夫俞扬和更是不为人所知。据说俞扬和曾担任“中华航空公司”顾问以及“中国造船公司”顾问,为人随和健谈,只是在学历和能力上,却远逊于他的父亲俞大维了。

执迷不悔与绝不回头

蒋孝章的丈夫俞扬和也是一个神秘人物,他是前中华民国国防部长的儿子。由于他的出生未被母家认可,他成了俞大维在德国的私生子,后来被移交给他姑姑收养。

1941年他赴美接受空军飞行训练,于1944年初回到中国参与抗战,参加中美联合飞行大队。他参加空战三十多次,最后一次被敌机击落,跳伞受伤,战后移居美国。

蒋孝章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娇玫瑰一朵了,虽然她待人非常亲切随和,但是由于家世过于显赫,使追求者不敢靠近,因此直到二十多岁,她都没和同龄男孩有过什么交往,甚至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后来蒋孝章大学联考失利,为了让爱女有大学读,蒋经国只好安排女儿赴美求学,但是因为身份和安全问题,蒋孝章不能和其他学生一起住宿舍,于是蒋经国给她安排了特殊的公寓,并托付俞大维让他在美国的儿子照顾自己的女儿。

1959年12月,孝文、孝章初次来到美国,出于礼节先去华盛顿拜访俞扬和,而那时俞扬和正和第二任华裔妻子闹矛盾,情绪低落,匆忙之间也没有好好招待,两方只是打了个招呼就各自散了。

初来乍到的两人很快回到旧金山,然后发现果然有很多需要找人帮忙的事情,于是当他们的生活出现困难需要求助的时候,就打电话向俞扬和求助,俞扬和当然义不容辞。

再后来俞扬和因业务要到美国西部去,就顺道去旧金山探望蒋家兄妹并关照二人的生活。在那期间,三人在一起吃过几次饭,才算正式相识。俞扬和是中德混血,长相英俊,又曾参加空军第五大队,气质沉稳。而蒋孝章是中俄混血,美丽娇艳,又涉世不深,单纯高贵。两人一见如故,分外相投,此后两人常常电话谈心,似有说不完的话,很快便建立起了感情。如果说“千里姻缘一线牵”,那他俩之间的这根线应该就是电话线了。

1960年夏天,蒋孝章带回一个令全家震撼的消息:她别无选择,一定要和俞扬和结婚。蒋经国一生都不喜欢跟商人来往,更别说娶商人之女或将女儿嫁作商人妇,更何况,此时的俞扬和还是有妇之夫!蒋经国听闻消息气得眼睛都红了,从来不曾对蒋孝章说过半句重话的他冲她愤怒地嘶吼:“我不准你再跟俞扬和在一起,更别提结婚!”但是不论他怎么说,家里人怎么劝,蒋孝章都铁了心要下嫁。

这时的蒋经国发觉事情已经严重脱控,不由惊恐绝望起来,他不可控制地冲蒋孝文大骂,骂他不尽兄长之责,骂着骂着,蒋经国突然号啕大哭,哭的却是蒋孝章女大不中留。

蒋孝章虽然心酸,但在这件事上却是分毫不让。父女俩僵持不下,蒋方良在中间也是进退两难。一时之间,台北的各种谣言满天飞:有的说俞扬和是个风流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这次居然骗到蒋家头上;有的说这是一场政治婚姻,蒋经国为拉拢国防部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掌上明珠,真是官家无情。

蒋经国在内外夹攻之下越想越气,认定是俞扬和使诈,不知给女儿灌了什么迷魂汤。于是,蒋经国一通电话把国防部正部长俞大维叫到家里来。俞大维为人随和,随传随到,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的他急忙赶来,结果劈头就是蒋经国的一顿怒骂:“混蛋!你儿子勾引我女儿!”气都还未喘匀的俞大维一下懵了,蒋经国更加火大,一把掀了面前的桌子。

俞大维哪里见过蒋经国如此光火,只得顺毛捋,又是赔笑又是赔小心。最后,无可奈何的俞大维也是叹着气跟蒋经国说实话:“这事儿我也是反对的,可是你知道,我那儿子都快四十岁的人了,他要做什么决定我也管不住了。”这才被蒋经国轰了回去。

但是无论蒋经国如何反对,哥哥弟弟如何反对,蒋孝章就是铁了一条心的不愿回头。这个沉静如水的女孩儿在情窦初开的年纪一心一意地跟定了俞扬和,坚定地要跟他在一起。大家这时候才发现,曾经那个柔弱单纯的少女不见了,变成了如今这个炙热而坚强的女人。

随后俞扬和专程飞回来找蒋经国恳谈,在机场被特意前来的蒋家三兄弟拦下,几人轮番羞辱俞扬和,最后差点拔枪相对,但是俞扬和始终保持沉默。辗转而下,等他见到蒋经国,便据实禀报了与第二任妻子已因生活习惯、意见不合等而协议离婚的事,又强调了他和孝章以人格担保没有越轨行为,蒋经国对他的印象才有了一点改观。

接着蒋孝章又说服了宋美龄出面调和。宋美龄婉劝蒋经国,一方面女儿已经长大了,有权决定自己的未来;另一方面,木已成舟,张扬出去对两家都不光彩,要在蒋先生知道这件事之前,赶紧解决掉。这段时间以来,蒋经国围着自家事闹腾,尽的是父亲的职责,但是经宋美龄这么一提醒,想起了自己还有蒋家家主的职责,最终只得点头同意,这才将这场风波平息下来。

1960年,俞扬和在美国旧金山与蒋孝章结婚,婚礼由孝章的生母蒋方良主持,一并带来的还有蒋介石的亲笔贺信以及价值不菲的礼金。婚礼举办得隆重而简洁,秘密举行,参与人数极少。

新婚后不久,蒋孝章和俞扬和一同回到台湾,蒋经国对俞扬和还抱有一线期望-将他调回台湾,进入军政界任要职。俞扬和早已料到岳父有此一说,可是他心意已定。

他婉拒蒋经国道:“父亲的善意自然让我感动,可是古人说过:人各有志,不可勉强。我想,依我对人生的感悟,早就对仕途宦海不存任何杂念和欲望了。与其让我再穿上军装,不如就让我凭自己的兴趣,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为好。

因为我自知无论在身后有多么大的政治靠山,我都注定不会在政治和军事上有所发展的。”听到这样的一番话,蒋经国对他失望至极,连带着替自家女儿的婚姻与未来担忧起来。俞扬和知道得罪了蒋经国,也辜负了蒋介石夫妇的一番期望,于是便和蒋孝章两人匆匆返回美国。

隔年,蒋孝章生了一个儿子,蒋孝文也生了一个女儿。

这个儿子由蒋介石赐名“祖声”,是克绍祖裘、声望远播的意思。当孝章带着儿子回家省亲的时候,蒋经国看着两个孙儿也是爱不释手,比之当年过犹不及。据说,每当蒋孝章带着俞祖声回家,蒋友梅和表弟俞祖声在地上玩玩具的时候,蒋经国也常常会加入,与孙女和外孙一起玩。

这些皆可在蒋经国撰写的《宋父灵一月记》中找到记载。

其文对俞祖声赞扬颇高。在此附上节选如下:

外孙祖声是一天真、诚实而又聪明的孩子,在余居丧期间,结伙其所写初中毕业作文,题为“我的外祖父”,读后很感安慰,文中说:“这位在我脑海中留有许多印象的人就是我的外祖父。我的外祖父总是遵循一条哲理,那就是往者已矣,把握现在,来者可追。他认为文明是在进步的,更重要的是他尊重列祖列宗所创造的历史。……他不只是我的外公,亦是我的好朋友,说真的,他真是我的一个十分亲密的良伴。”此十四岁孩子,从其文中可知其何等有条理和热情。祖声曾有数次在慈湖侍奉外曾祖父一起聚餐散步,今日,父亲在天有知,闻外曾孙已经长大并如此聪明,必甚安慰。

因为当年家里反对蒋孝章嫁给俞扬和,几个哥哥和她丈夫之间闹得很不愉快,每每相逢,三兄弟都会旧事重提,蒋孝章不想丈夫孩子再受此气,便极少回国。她自己受够了被人隔离的温室生活,因此希望给自己的孩子一个轻松宽阔的天地。于是无论母亲在娘家如何呼唤,她都始终没有回头。蒋方良身体尚好的时候还常常过去探望自己的女儿,而等到蒋方良身体每况愈下,母女俩见面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少。后来有了祖声,蒋孝章更是专心当起了全职太太,甚至蒋经国两次总统就职大典寄了机票要她回国,她也同样回绝了。她说,她要照顾儿子,而且坚持不让儿子在国内曝光。

蒋孝章每年总有两三次带着孩子回来探亲,每次一两个月,有时俞扬和也一道回来。但是他们从来都是悄悄来,悄悄走,不愿张扬惊动亲友。很难想象,当初那个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就这么静静地生活在众人视线无法触及的一块地方。她甚至在美国也刻意隐姓埋名,切断对外联系的渠道,不对外接触,甚至很少与邻里打招呼。于是,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知道她在美国到底过得好不好。

即便她极少回家,但对双亲却是孝心不减。每逢秋冬之交,她就会在美国买些厚实的衣裤托人送到父母手上,或者是好吃的,或者是好玩的。而蒋经国对女儿也是疼爱依旧,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蒋经国渐渐地也能接纳俞扬和并在暗中帮他了。

老而弥坚的亲家关系

俞扬和的父亲俞大维自从辞去“国防部长”这一职务之后,三十多年来都极少出现在媒体上,大多数人都已经淡忘了这个名字。但是圈内人都很尊敬他,因为他不仅是台湾政坛上的“七朝元老”,也是台湾最有学问的实干型部长。

俞大维曾经担任蒋经国的直属长官,对蒋经国一向都极为关照,蒋经国也非常尊敬他。所以,即使当时因为蒋孝章的事情,蒋经国气得掀了桌子,但是两人依旧相交甚好。

1961年底,俞大维被诊断出颈项淋巴腺肿癌,必须到美国就医,需要定期五年的追踪检查,才算痊愈。1963年蒋经国任副部长,俞大维也正开始频繁地往返于美国与台湾之间,于是俞大维将手上的任务都交给蒋经国去完成。

1964年底,俞大维又一次病发,由于担心自己身体状况,他写了辞呈,并向蒋介石推荐蒋经国继任。蒋介石问询原因的时候,俞大维说:“这一年多来,我为了检查身体,2/3的时间都是请假在美国,事实上这一年国防部部务,以至到立法院接受质询都是托请经国兄在偏劳,因此可以说,在此时此刻,由他来做只有比我做,或者其他人做都适当。”

蒋介石听后这才允口。

经过一番曲折后,俞大维的辞呈终于被批准,而蒋经国等一批新的血液也被填进政要中。也是从此刻起,蒋经国的政治舞台才总算是正式拉开帷幕。而俞大维也真的放任大权,从此远退美国,不问政事。

1982年,蒋经国糖尿病发作,虽然国内有一个特立的医疗小组,但是依旧是以西医的注射胰岛素为控制方式。

而随着时间推移,蒋经国的病情得到控制却未根本好转,他的脸开始出现水肿症状。这时俞大维在自家妹妹那里打听到这种症状是因为胰岛素使用过久导致,有一位侨美中医非常擅长治疗此病症。于是俞大维找到了这位医生,又特地带他回台北来给蒋经国治疗,最终痊愈。此事一时传为美谈。

蒋俞两家的两代人,可谓越打越亲热。因为蒋孝章离开蒋家非常早,蒋家彼时还处于极权盛世的时期,俞扬和的生意也由蒋家这边托人扶持。而如今悠悠数十载过去,蒋家王朝已经没落,曾经的红颜也已迟暮,失去蒋家庇佑的她安稳地和自己的丈夫、公婆一起过着市井生活。虽然他们已经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是谁都相信,这一切就是她想要的,并且是她自己争取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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