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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是政治联姻,还是自由恋爱——蒋介石的最后一位夫人宋美龄(2)

其实自从辛亥革命爆发之后,宋美龄对国内的政治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何况大姐二姐先后成为孙中山先生的秘书,身处政治旋涡的中心,这更是让远在他乡的宋美龄牵肠挂肚。她暗自下定决心,完成学业后一定要回到中国,发挥自己所能。

1917年7月,经过四年的刻苦努力,宋美龄终于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了,还获得了威尔斯利学院的最高荣誉-杜兰荣誉学位。当她从校长手中接过荣誉证书的时候,禁不住潸然泪下。这里有她很多的回忆,也有很多汗水和努力,而今,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当别的同学都在为毕业欢庆的时候,宋美龄却高兴不起来,她必然是要回到祖国的,但国内形势却非常严峻,民国政府虽然早就成立了,但孙中山先生一手建立的政府却非常脆弱。孙中山自1917年起于广州发起护法运动,并成立中华民国军政府以与北京之北洋政府抗衡,但其主权治权仅及于南方省份,且不受国际承认。1925年7月1日,中国国民党于广州成立国民政府以改组原有的军政府,并于1927年4月18日定都南京,但直到国民革命军于1928年6月攻下北京后,国民政府才获得西班牙、德国、法国等国普遍承认。而1928年12月,张学良在东北易帜,决定除去北洋政府五色旗,名义上服膺国民政府后,国民政府才真正成为中国唯一合法政府。军阀割据,风雨飘摇,民众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在这样动荡的社会环境下,回国自然要受到各种危机的影响,前途未卜。在美国,她是受男生追捧的东方美女,是受老师欣赏的优秀学生,是受同学崇拜的个性独立的人,但回国后,环境截然不同,她又该如何自处?

陌生的祖国

焦虑归焦虑,对祖国和亲人的思念让她归心似箭,回程是一分钟也不肯耽搁。1917年8月初,宋美龄正式踏上归程。经过漫长的海上行程,她终于可以闻到家乡的味道了,阔别十年,家乡已是烽烟四起,祖国山河满目疮痍,美龄的心头不觉蒙上一层阴云。正所谓“近乡情更怯”,再勇敢的姑娘,在船靠近上海港的时候,还是显得有些惶惑不安。

码头上,前来迎接的宋家人心情同样无法轻松,老两口刚刚从二女儿私奔之痛中缓过来,这个从小离家的女儿终于回来了,互相搀扶着,目光焦灼地盯着从客轮上走下来的人群。远远地,他们听到了女儿的呼喊:“爸爸、妈妈……”

匆忙迎上去的宋嘉树和倪桂珍几乎认不出这个女儿了:白色小围裙,天鹅绒马甲,修身的黑外套,头戴宽边帽,脚蹬高跟鞋,十足一位风姿绰约的大小姐。想着十年前胖嘟嘟的女儿穿着老虎棉鞋蹦蹦跳跳的样子,宋嘉树一时间有些恍惚,无法把眼前的这个大美人和当年的小可爱联系起来。

宋美龄也有些伤感:双亲明显地老了,尤其是父亲,胖了,动作显得很迟缓,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把她高高地举过肩头了。她强忍住快要夺眶的泪水,拥抱了父母,一同上车回家。

宋美龄在美国念书的时候,宋家曾避难东瀛,回来后在上海法租界霞飞路上重新购置了一栋小洋楼,这新房子美龄还没有来过。为了迎接她归来,一家人都很激动,房间早就收拾好了。母亲不顾病体亲自下厨,中西结合,烧制了很多可口的菜肴。在家里,宋美龄第一次与大姐夫孔祥熙见面,这位同样留过洋的大姐夫和蔼可亲温文尔雅,宋美龄对他的印象非常好。

欢迎宴在家中偌大的餐厅里举行,大家都举杯为美龄接风,这一顿饭,除了二姐宋庆龄之外,家人都聚齐了。

席间话题多围绕宋美龄的归国感受进行,她发现,大家都小心翼翼地避免提到已经和家庭决裂的宋庆龄。

其实在宋美龄心中,她对于二姐的选择是表示理解的,抛开孙中山的政治地位以及和父亲的关系来看,这段婚姻虽然彼此年龄差距很大,且孙中山属于“休妻”再娶,但他们的确是真心相爱的,是在长期的共同工作中培养出来的感情和默契,从心灵的角度上来说,难能可贵。而且,高瞻远瞩的宋美龄还从这段联姻中看到了新的机遇。只是目前,一切还隐藏在水下而已。

回国后的宋美龄开始努力适应国内的生活,积极地参加各种交际活动,她的外向和聪慧很快在圈子里引起了波澜,这位留洋美国的大小姐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洋人范儿”,衣着装扮更是旁人所不能比的新潮。更重要的是,这位大小姐不是个绣花枕头,她不但长得漂亮,还有着属于自己的观点和思想。如此这般,想不红都难。

接下来,好几所学校都向宋美龄发出了邀请,希望她能够到学校任职,教授一些校内老师所不懂的东西。但由于父母的反对,宋美龄最终没有当成教师。原因在于,她久居国外,中文并不好,国学知识几乎一片空白,作为一个中国人,这样是不应该的,应该趁着年轻赶紧花时间来弥补。为此,家人特地为她请了一位先生教习她汉语知识。

与此同时,父亲也在紧锣密鼓地为她物色结婚对象。

二女儿私奔的阴影犹在,面对这个最宠爱的小女儿,宋嘉树寄予厚望,眼光颇高,铆足劲要给宋美龄挑选一个各方面都无可挑剔的男人。

挑来选去,宋嘉树最终把目光放在了卫理公会的一个姓周的小伙子身上。此人一表人才,重要的是对宗教事务非常热心。

拗不过父亲的强烈要求,宋美龄同意和小周见了面,但这样的平凡小生却无法打动宋美龄。其实此刻在宋美龄心中,久别未见的未婚夫刘纪文的身影逐渐有些模糊了,自从见到了大姐夫孔祥熙,又听闻了二姐夫孙中山的风采之后,她的情感开始悄然变化,她渴望着一个领袖般的人物,有叱咤风云的能力和杀伐决断的魄力,能够和她一起站在风口浪尖之上,成为时代的弄潮儿……只是此时,初恋的甜蜜犹在,使得她无法坦然面对自己的偏离。

可是父亲似乎显得很迫切,希望宋美龄能够多多与小周培养感情。在父亲一再念叨之下,宋美龄终于向父母坦白:“我在美国的时候已经和哥哥的好友刘纪文订婚了!”

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宋庆龄丢下家里私奔,宋美龄又在外国与人私定终身,这宋家的女儿一个个,不把父母气死不甘心似的,受不住打击的宋嘉树陡然病倒了。

宋美龄没想到父亲会如此生气,看到躺在床上眉头紧锁的父亲,她的心中着实像被谁狠狠地捏了一把。为避免家庭不快,她决定闭口不谈这件事情,缓一缓再说。可宋嘉树的病却一直不见好。无奈,只得去医院检查。

令宋家人伤心欲绝的结果出来了,宋嘉树得了胃癌,而且是晚期,这就意味着没有什么康复的可能性了,宋嘉树只能依靠药物维持,慢慢地等待死亡。

这时的宋美龄心都快要碎了,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她刚刚回国没有多久,本打算用此后的日子好好孝顺父母亲,没想到父亲竟然不久于人世,根本等不及她的报答。

知道真相的宋嘉树很快被死亡的恐惧打垮,病情恶化得很厉害。到了1918年春天,他就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了,每天靠营养液来维持着生命。一大家的人在他病床前束手无策,妻子倪桂珍更是每天以泪洗面。仿佛已经看到死神在挥手,宋嘉树开始交代后事,其实家人都知道,宋庆龄的婚事是他的心结,而现在他最放心不下的是宋美龄。他拉着美龄的手说道:“爸爸希望你能废掉和刘纪文的订婚之约,他并不适合你,你如若嫁给他,为父在天堂也不得安乐啊。”父亲这番又恳求又逼迫的话,更是将宋美龄打入了深渊,她毫无办法,只能点头应着父亲,任凭心如刀绞。

5月1日,闻讯赶来的宋庆龄也终于来到了父亲床前。

毕竟是父女连心,哪有一世的仇恨啊,宋庆龄泪如雨下,宋嘉树也终于原谅了女儿。

5月3日,宋嘉树带着没有见到子良、子安兄弟的遗憾撒手人寰,享年五十二岁。他一生信仰上帝,追求民主,且为推翻封建王朝建立一个新世界出过不少的财力。他亲手打造了一个“宋家王朝”,积攒了庞大的财富。只是离开得太早的他未能见到,此后宋家王朝的人将陆续登上历史舞台,给中国近代史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父亲离世后,宋家就只剩下宋美龄陪伴着母亲住在霞飞路的家里。心力憔悴的倪桂珍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祈祷和“与神对话”上面,把家中的大小事宜都交给了宋美龄。

1921年,已经回国两年的刘纪文终于和宋美龄见面了,细细算起来,这对异地鸳鸯已经整整分开了五年。五年间,一个人是能产生多么大的变化啊。

久别后初见面,彼此都察觉到了一种陌生的不适应,看到仪态大方气质典雅的宋美龄,刘纪文的内心竟产生了小小的自卑,虽然此时的他已经成为了孙中山部队中的军需处长,但相比较起宋家三小姐的显赫背景,他的确不算什么。何况他早就听说宋美龄在上海滩掀起的风潮,这样一个万众瞩目的如明星般的女子,他显然有些高攀不上。

宋美龄也察觉到了刘纪文内心的彷徨,说实话,她自己心中也有这样的想法,要说当年在美国相识,他们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平等恋人的话,而今的她似乎有些高高在上了。

相聚匆匆,刘纪文因为公务在身不得不返回广州,虽然二姐也多次写信力邀美龄南下广州去看看,但她一来放心不下母亲,二来,像是有一股什么力量牢牢抓着她,不让她走。

直到第二年的夏天,宋美龄才抽空去了一趟广州,再见到未婚夫的时候,对方告知宋美龄一个消息,他将被派往欧洲做长期考察。宋美龄心里很清楚,刘纪文并非是去欧洲的唯一人选,只要她说一句“你不要去”,刘纪文必然会选择留下,但踌躇的她最终没有勇气开口。

人都是自私的吧,把刘纪文留下来,就代表着要把自己的一生都交到这个人手上,可这个人到底能否成为自己的终身伴侣呢?宋美龄问了自己无数次,却也得不到答案。

既然不确定,不如早早放手。

刘纪文走了,彼此心里都明白,曾经相知相爱相许的婚约,算是画上句号了。

另一个遇见

1922年初,宋美龄应邀到莫利爱路孙中山家里参加一个社区基督教晚会,在这里,她邂逅了此生的真命天子-蒋介石。

起初,宋美龄对蒋介石并没有太深的印象,只记得一个操着浓重江浙口音的光头,在姐夫面前毛遂自荐,希望能完成赴苏联考察的任务。此时,生性喜欢交际的她正忙着在晚会上出风头呢。

然而蒋介石却不同,只是第一眼相见,他便被美龄的风姿吸引住了,无论是美貌,还是谈吐,她都是蒋介石心中的不二人选。一时间,他的正房、妾侍和新婚不久的妻子都被比了下去,在宋美龄面前,那三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是芸芸众生,毫无特点。而眼前的女子却如明珠般璀璨,难挡光辉。

宋美龄的出现,在蒋介石的心湖中,重重地投下了一枚石子。

蒋介石是这样一个人,他从不会掩饰对女人的喜爱,只要看上了,便会说出来,只要想得到,便会不顾一切,甚至死缠烂打。果然,没过多久,他便对孙中山先生表达了自己对宋美龄的仰慕之情,希望孙中山能够成人之美。

同时也信誓旦旦地表示,他已经和发妻离异,且与侍妾姚冶诚再无瓜葛,却独独不提那新婚妻子陈洁如。

孙中山对于蒋介石的态度不置可否,他没有直接将对方的意思转达给美龄,而是告诉了妻子宋庆龄。

庆龄的态度非常坚决,绝不同意妹妹和一个已经有了三妻四妾还朝秦暮楚的男人在一起!

见宋庆龄如此排斥自己,蒋介石决定“直接出击”,他给宋美龄写了一封信,信中说道:“如果美龄小姐能够与介石同舟共济,则介石后半生幸甚!”宋美龄读过信后,笑着将信扔进了垃圾桶。这样,似乎就等于判了蒋介石“死刑”。

可是世间之事就是奇妙,你越是觉得不可能,就越是稀奇古怪地发生了。

从1922年初次相遇之后,蒋介石隔三岔五地总会给宋美龄写封信,不管不顾地说些心得感受,也不管宋美龄是不是回复他。可是宋美龄对这个人却没有产生多少好感,在她心中,他不过是众多追求者之一罢了,与其他人并无多少区别,何况早听说他已左拥右抱,想来对她也是一时的热情。

但慢慢地,宋美龄却发现,蒋介石越来越“红”了,报纸上常见其名字,而各大名流场所也越来越多地出现他的身影,随着蒋介石的社会地位越来越高,宋美龄也对这个“光头”刮目相看。

1925年3月,伟大的孙中山先生去世了,本来就不安定的国民党内部更是一团糟,权力之争愈演愈烈,这时的蒋介石被任命为国民党中央委员会主席,且由他提出的北伐计划正式得到批准。一时间,蒋介石成为了政坛炙手可热的人物,国外的一些报刊甚至评价他为“最年轻的革命领袖。”宋美龄在不知不觉间,竟然芳心萌动,大有美女爱英雄的味道。

这一年的宋美龄已经二十八岁了,早已步入了“剩女”的年龄,可她却迟迟不考虑婚姻之事,这让家人很是着急。

一直以来,大姐宋霭龄都知晓蒋介石对小妹的喜爱和追求,抛开蒋介石身后的女人不说,他本人也是一个颇有前途的人,如果两家能结合到一起,一定会对中国的未来产生巨大的影响,因此,她一直很属意蒋介石做自己的三妹夫,甚至不止一次地对蒋介石旁敲侧击,希望他能够更加主动一些,去赢得宋美龄的芳心。

1927年,蒋介石率领着他的北伐军“雄纠纠气昂昂”地开进了上海,蒋的部队于4月12日在上海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解散上海总工会等组织,抓捕处决一批共产党员,蒋自此与共产党决裂。各大报纸上满是他的大幅照片,宋美龄一一阅读之后,竟不动声色地把这些报纸收好了。

一天,蒋介石应邀参加了孔祥熙特别安排的晚宴,来的人除了孔祥熙的家人之外,还有很多知名政要。这天晚上,蒋介石的眼睛几乎没有离开过宋美龄,旁人见此情形,也非常识趣地开始恭维宋美龄,这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原来众星捧月的感觉是这样的,简直美妙极了,而今自己不过是总司令心仪的女人,就有如此的待遇,那假如成为了总司令夫人,又会怎样的高高在上呢?一种无上的权力欲冲撞得宋美龄夜不安寝。

没过几天,宋美龄便收到了蒋介石的邀请信,邀她一同出游,共赏祖国大好河山。在大姐的撮合下,宋美龄最终同意了,也正是这为期十多天的旅游,加深了她对蒋介石的了解,曾经有的反感和不屑,早已烟消云散。

旅游回来后,蒋介石正式向宋美龄求婚。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可没有那么顺利。宋家人除了老大宋霭龄之外,集体反对这门婚事,老母亲提出来,蒋介石早有妻室,宋美龄再嫁过去算什么呢?何况,蒋介石不信基督,不是上帝的孩子,也不会得到上帝的保佑。宋庆龄和宋子文也附和母亲的说法。唯有宋霭龄不断为蒋介石说话,但无法说服母亲。

两个月后宁汉分裂,蒋为免成为目标,发表下野宣言,辞去各职,回到老家溪口祭祖扫墓,韬光养晦,暂时避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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