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了,怎么都感觉诸事不顺!
还没到家呢,小鱼儿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哎?亲爱的,你这是在哪儿呢?”出租车内的光线有点暗,视频中许筝的轮廓也朦胧不清。
“出租车上呢,快到家了。”许筝懒洋洋地回答道。
“怎么啦?筝筝,我怎么感觉你精神不太好?你今天干嘛了?”于楠关心道。
刚刚经历了催婚的折磨,精神能好么?
“唉,今天去爬山了,就你之前说的那个承泽山,风景的确不错……现在就是觉得累。”许筝打了个哈欠。
“奥,奥,那你今天回去可得好好休息啊,明天你陪我出去逛逛好不好,我天天窝在家,感觉都要发霉了。”于楠说着,两眼忽闪着光。
许筝挑眉,“哦?逛街?你男人批准了?而且,我好像记得,他经常带你在小区里散步嗳?怎么会发霉呢?”
一连串的反问搞得于楠实在心虚,“嘿嘿,我这不是想念你了吗?嗯,我肯定会说服苏智的,相信我。”于楠故作一本正经。
“我信你个鬼啊!……你不用折腾了,我去不了,今天爬山的时候把脚崴了,是不能陪你大杀四方了。你也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吧,让苏智少操点心。”许筝换了个姿势,拄着脑袋。
“哎呀,太可惜了,那你明天中午来我家吃饭好吧?我带你看看我最近的得意作品,嘿嘿……”
所谓得意之作,大概就是最近灵感大发,画了几幅水彩画,于小鱼同学,作为一个外语系硕士,本与画画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无奈怀孕期间,玩个手机电脑都要被限制时间,这画画也是前段时间偶然发现的,用以打发时间。
据说,感觉都要进修为灵魂画手了,许筝曾见过几幅,呃,实在不敢恭维。
许筝没有抬眼,“吃什么饭?狗粮么?”
视频那边的小鱼儿一脸无辜,“不会啦不会啦!你这样想我很心痛唉。”
“那也没办法,刚刚我妈还打电话说,给我安排了相亲,也是明天中午,母命难违啊!”许筝也表示很无奈。
“啧啧啧!那我还是不打扰你找老公了!”
“……”
随后闲聊了几句便挂视频了。
啊!心力交瘁!
出租车师傅是个大概四五十岁的叔叔,面相和善,都说他们特别能聊,接下来许筝也算是见识到了。
“小姑娘,家里人催婚啊?”大叔开口。
“对呀,我都不急,也不知道他们怎么那么着急。”许筝叹息。
“哟,看你这模样,也才二十出头儿吧!大学刚毕业吧,你爸妈怎么舍得嘞?不过你生的恁水灵,还愁找不到俊小伙儿嘛。”
但凡女孩子应该都喜欢听这样的话吧,反正许筝是被大叔的话逗笑了。
“叔叔,我都硕士毕业两年了。”
“呀!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小姑娘长得是真标志!不过啊,你也应该能理解你爸妈,姑娘长大了,爸妈是肯定希望你说个好婆家,有个人陪你过日子,对你好哩……”
这理儿许筝如何不晓得呢?只是感情最是不能强求,否则只能是两个人甚至两个家庭一同不快活啊!
“跟你说啊,我也有个闺女,大学毕业两三年了,我跟她妈也操心呢,就盼着她能嫁个好男人,我们也就放心啦……”提起女儿,大叔一脸的温和柔爱。
儿女大概是父母们心中最柔软的一处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桃源小馆
约好了十一点钟,许筝提前十分钟就到了。环视四周,往里走几步,便看到一个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男子,模样大概是老妈形容的那样。
“你好,请问是付先生吗?”许筝近前询问道。
“对,我是……你就是许小姐吧。”男子开口。
许筝点头,随即便坐下。
打量几眼,对面的男子,一副银丝眼镜,棉麻灰色短衫,长相虽不说十分出挑,却也是仪表堂堂,气质卓然!
许筝则着一复古方领蕾丝刺绣连衣裙,是今年流行的牛油果绿色,长发稍稍编起,也算是大方得体了。
“呃,许小姐,你看看菜单,按自己的喜好来,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吧。”说着便把菜单递了过来。
倒是有些绅士风度!
“谢谢……付先生,你有什么喜欢和忌口吗?”许筝还是问了一句。
“哦,我都可以。”付远再次把决定权交给了许筝,许筝便点了几道常吃的家常菜。
随后两人简单的交谈了一番,彼此的基本情况也大致了解,就像是一个必走的过场!
不过许筝注意到,自始至终,这个付远面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看似礼貌客气,却也十分疏离。
“以付先生的外貌风度,不知感情经历如何呢?”许筝实在有点好奇。
眼前的男子,也称得上是不凡,怎么到现在了还在相亲呢?难道是跟自己一样,没有找到有缘人吗?
“唉……”男子的眸中闪过些许忧伤,“我只是,只是忘不了一个女孩。”
男子继续开口,“我们彼此一见钟情,相恋四年,我们曾憧憬过一起共度余生,可是……后来……”
唉,多少有情人的誓言,共白首的心愿,曾以为不会变更的真心,在这现实的摧残中变了质,可悲!噫!可叹!
“这,凡事都没有那么美满,人总要朝前看啊。”许筝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付远摇头,“不,你肯定没有像我们那样爱过一个人,你不懂……”
由最初的相惜相恋,到最后的相弃相离,她好像扎根在了他的生命中,肆意生长,猛然剥离,痛彻心扉!
这种痛,无形,却胜有形!
许筝微笑,“哦,恕我唐突,你可以说一说你们的故事吗?”
“我们?”付远含笑,像是回到了遥远而又美好的过去,“我们啊,偶然相遇相识,彼此一见如故,眉目成书,那时候的她呀神采飞扬,笑得很开心……我们志趣相投,虽然不属于同一领域,但是我们在一起时,总有说不出的默契,相处久了也没有觉得无趣厌烦……”
付远轻轻地讲述着,说起曾在公园的长椅上浪漫拥吻,说起去看最喜欢的歌星的演唱会,说起傻傻的一整夜等待流星雨,说起在雪天里一同白了头……
一桩桩,一件件,好像又经历了一次。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么相爱,一定会幸福的?”付远苦笑,自顾自的说起来,“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那时候,我尚在念学,还不懂生活的不易,我们幻想的美好未来在现实面前,实在是,太脆弱了,最终碎了一地……”
“我读书期间,修的是临床医学,行的是治病救人。可是我从没想过,这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
“知道吗?就在去年冬天,我向她求婚了,她说愿意的那一刻,我感觉我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我激动得简直要疯了。春节的时候,我去拜访了她的父母,我说我希望他们愿意将女儿的幸福交与我,可即便我拿出十二分的真诚,他们也不乐意……”
“他们说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向来宝贝,医生又是个高危职业,必须尽职尽责,就没法顾好家庭,他们不放心……”
“结果他们逼着她跟我做个了断,四年的感情,就这么断了,断了……”
“想想自己有时候真是挺无可奈何的,有些事无论再怎么努力,都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样子……呵!”
付远说了很多很多,开心或难过,许筝只是静静的听着,无形中好像有一双手紧紧的扼住她的喉咙,心痛得喘不过气来。
……
“抱歉,我失态了……”付远从回忆中醒来。
“啊?”许筝一时晃了神,“哦,没……没事……”
付远递来一张纸巾,许筝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许筝深吸几口气,平缓一下自己的情绪。思考着措辞道,“付先生,我作为一个旁观者,也深觉有几分惋惜……其实,你和这位小姐真心相爱,何必要过分在意他人的偏见呢?”
付远低头,沉闷地说道,“可是,可是我们是不会得到她父母的祝福的……”
许筝揉了揉太阳穴,“我想,父母们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子女得到幸福的,如果那个女孩还爱你,你为什么不再尽力争取一次呢?……相爱本来就是不容易的事,像你们这样的爱情,有多少人穷极一生都羡慕不来,那么多的幸运你们都遇上了,那剩下些苦难也不算什么吧……如果,如果实在没缘,就放下……开始新的生活……”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不应该,不应该轻易放弃我们的感情……”付远语气忽地坚定。
谁知道呢?他们并不是天涯沦落人,许筝只知道,相爱的时候便用尽全力,不爱了就果断离开,像前看,始终会有更好的,即便没有,也比沉溺在过去好过些。
……
向来,人们看待问题时分析的头头是道,可是有个词,叫做当局者迷,劝了他人那么多次拿得起就该放得下,却唯独劝不了自己,劝不动,便心生执念,心生执念了,便更放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