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茶坐在义庄院子里的石凳上狼吞虎咽的吃着苏牧给她煮的白菜面。
她得吃饭,得睡觉,得好好儿活着,不能让母亲为她伤心也不能让阿爹和苏牧他们这些人开心。
“有什么打算?”苏牧坐在一旁盯着这个吃的下睡的着的人冷静的问道。
吕茶咽下喉管里不依不舍放过她的面条拍了拍胸口,眯着已经肿的睁不开的核桃眼瞪着苏牧“回柳府,总有一天我会查出是谁要害我们吕家的!”
反正她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她一个光脚的还怕他们那些穿鞋子的。
“这样也好。”
“苏大人为什么会做饭的,还做的这么好吃。”这一直是困扰吕茶的问题,她以前想问可总是忘记。苏牧是苏家的独子,应该和柳卿之一样都是些金贵的人儿,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而且不是应该崇尚君子远包厨的真理吗?
“以前去过军营当过火头军。”苏牧起身捡走了她面前的碗筷。
玄都蹲在房顶上已经开心到乐不思蜀了,毕竟他终于见到了他家公子心心念念的秋娘姑娘。玄都不会承认那个“心心念念”是他自己加上去的。
去过军营,她就说上次挟持苏牧的时候,那厮反应可灵敏了,感情他一直在算计她啊!想通了这一点的吕茶十分生气。
“苏大人此次来盘山所谓何事啊?”吕茶柔声问道躺在她旁边的苏牧,两人中间还是隔了一个枕头。
“散心”
“呵呵,苏大人真是好兴致”吕茶干笑两声,她怀疑苏牧是来看她笑话的顺道再来抢她的地盘。
“还好”苏牧清冷沙哑的嗓音传入她的耳朵,啧啧啧,多说几天字会怎样,吕茶在心里吐槽到。
吕钦华死后,玄都帮助柳卿之将尸体从城门口偷偷搬走,然后运上盘山。
苏牧想着,盘山的半山腰那颗板栗树下就是他现在最好的归宿。
吕钦华应该是奉宁京都出了名的痴情人吧!
听闻他年轻时曾经是一家大户人家的公子,后来遇到了吕姑娘,因吕姑娘是个商女,吕公子家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吕公子便净身离家随了吕姑娘姓。
刚成家的吕公子开始靠买些字画写写信养家糊口,后来又同吕姑娘的哥哥去跑商队,慢慢有了积蓄,开了自己的铺子,生意也渐渐好起来。
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吕姑娘开始病重,没有多久就撒手人寰了,一起去世的还有吕余的胞妹。
那个时候的吕钦华依旧干劲十足,硬是让吕家成为京都叫的上名号的商贾。
苏牧偏头看着黑暗里吕茶脸部的轮廓,当年的吕钦华应该就和现在的她一样吧!遇事哭过之后立马又迎难而上。
两人吃完早饭,吕茶主动收了碗筷然后走去厨房洗碗。
苏牧跟在她后面,难得见秋娘洗一次碗,自然得去好好瞧瞧。
“苏大人,一会我得回碧波湖了,都出来两三天了,想来柳夫人也该回府了。”
“真想好要回去了,不会反悔吗?”
“嗯,决定了!还有谢谢苏大人这些天的照顾,小的是不会寻死的,所以大人不必来散心了”吕茶将洗好的碗放在厨柜里,站起身笑靥如花的对他道。
苏牧没有丝毫被拆穿心思的窘迫勾起了唇角“那就好!”
盘山脚的小路上,苏牧将手里的帏帽给吕茶带上,淡淡起唇道“一路顺风,再会”
吕茶隔着白纱看着说起话来云淡风轻的苏牧鼻子发酸,一点离别的伤感都没有。“苏大人,保重。”
柳夫人端坐在客栈大堂里,柳卿之在一旁很是着急,马车和一队的护卫已经在门口整装待发了。
“母亲,要不您先回去,我去找找阿茶。”
“不急,再等等。”柳夫人笃定吕茶会回来的,慢悠悠品着手里的茶汤,扭头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柳卿之笑盈盈的道“李记的云露茶可是极好了,回去得带秋娘去喝,她可是馋了很久了。”
吕茶着一身鹅黄半臂长裙,手里拿着她刚才在官道上偷摘的半开未开的梅花,她隔着白纱歪头看着停在外面的马车,一蹦一跳的进了客栈的大门。
柳夫人正喝着茶,吕茶十分不开心的把帏帽摘下来扔在桌子上,刚才还宝贝的很的梅花也扔进了柳卿之的怀里。
“舅母是打算撇下秋娘就离开吗?亏秋娘还摘了舅母喜欢的梅花儿”
吕茶兴师问罪的嘴脸把柳夫人逗得咯咯真笑,从柳卿之手上拿过花仔细端详后笑道“舅母知错了,请秋娘去李记喝茶就当赔罪了,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我就知道舅母最喜欢秋娘了”吕茶小人得志欢喜的很,直拉了柳夫人要走,恨不得立马就到李记。
柳卿之望着一副小女儿姿态窜怂着柳夫人即可就走的吕茶皱起了眉头,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到也好。
马车缓慢行驶着,临进城时,微风吹开了窗帘的一角,吕茶望外憋了一眼。
外面阳光明媚,茶棚里生意很是火爆,老板正给客人们端茶送水,最边上的那桌客人不知道讲了些什么,在车里都能听见两人的笑声。
城墙下那具已经腐败到面目全非的尸体穿着她的棕色长衫枕着草席,身上和四周散落着些烂菜和小石子,有两三只乌鸦正在啄食着尸体裸露在外面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