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沸的人群还在议论不休,作为此次轰动事件的当事人,赵邦二人却早已悄悄脱离了大家的视野,进入了擂台一边的等候室之中。
赵邦刚一进入宽敞明亮的等候室,就有一道人影贴了过来。
挑眼一看,身材高瘦,步履轻盈,来者正是同为大比四强的宁洪。
“赵兄真是好手段,今日不仅一举将这郡内大比冠军扫入囊中,还一锤定音地与慕容姑娘确定了订婚之期。当真是羡煞旁人也。”双手拱起,宁洪说道。
赵邦微微皱眉,虽然对方的话语客气,但掩藏在语句之下的那种浓浓的嫉妒愤恨却极为强烈。
不着痕迹地将身边伊人的小手轻轻握住,赵邦淡淡说道:“订婚当日还请宁兄弟一定到场,若没什么特别的事,我们就先回客栈了。”
“暂且留步。”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宁洪眼角微微一抖,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厉色,但很快他又露出一副云淡风轻的客气笑脸,呵呵笑道:“赵兄抬举,在下一定到场。只是,在下还有一事不明,还望赵兄解答一二。”
“你且说说看。”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想问的问题有关于慕容小姐。呵呵……在下直言,慕容小姐的美貌早已是名满天下了,这些年登门求见为一睹芳容的青年才俊数不胜数,然而慕容小姐却是孤高绝傲,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几年来也是深居简出,我可是从未听闻慕容小姐与哪位青年男子有过相处,更别说洽谈了。故此,在下疑惑不已,为何忽然之间,慕容小姐竟宣布要与人成婚,实在匪夷所思。”
听了宁洪涉及慕容昭昭的问话,赵邦神色有些难看,眼中厌烦之色表露无遗。即便如此,他还是礼貌性地回答道:“人非圣贤,哪能事事尽知,我与昭昭相识甚早,两情相悦,故而有了今日婚约。”
“啊,这样,我只是好奇罢了,赵家与慕容家相隔数千里,按理说赵兄与慕容小姐应该是绝无可能的呀。而且,近年来赵家积弱,家族的许多生意还要仰仗我宁家扶持让利……”
“你到底想说什么。”赵邦微笑的面容陡然转冷,语气中隐藏着一抹肃杀。
“嘿,赵兄莫要误会,我只是关心慕容姑娘,有点好奇罢了。”
“我关心你妈!”
右手扬起,闪电般呼啸拍出。啪的一声,只见宁洪目光不敢置信地倒飞而出,其脸上一只血红的手印极为醒目。
“敢把主意打到我未婚妻头上,哼,若不是看在卫家的面子,我就在这卫城里卸了你的胯骨,让你一辈子瘫痪在床。”
“你!好啊,赵邦,乘我不备竟然偷袭于我,我一定将今日之事禀明卫老,你们赵家必须要为你的冲动付出代价……”
赵邦冷冷看去,右手之中一团明火突然燃起,等候室狭小的空间瞬间变得有些炽热难耐。一直关注着赵邦的宁洪连忙住嘴,呆愣愣地向后连退三步。
“你敢!赵邦,我可是宁家公子!我大哥乃是上次大比的冠军,你今日胆敢恃强凌弱地欺负我,明日我大哥必会十倍讨还。”
蓬蓬蓬,连跨三步,赵邦转瞬之间就来到了宁洪面前。二话没说地一拳挥出,空气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破空之声,一道火光猛烈撞击在宁洪左肩之上。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宁洪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应声飞出,人在半空时口中不停地咯血,发出不似人类的痛苦哀嚎。直到他重重落地,这才看清他右肩上烧焦的衣服血肉与露出的成片断裂的骨头,猩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袖管一路成股流下,在其脚下汇聚一摊,现状血腥凄惨。
“本来不想把你怎样的,非要挑衅我,你看看,搞成这个样子。宁弟,我一时没忍住脾气,你可千万别怪罪我。诺,幸好我花重金买的宝药带在身上,就给你用吧,兴许这条胳膊还能保住。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都是自家兄弟。”
赵邦脸上笑呵呵地从怀中拿出一瓶“蚀骨散”,扬手一抛,药物纷纷扬扬地均匀撒在了宁洪左肩的伤口之上。
后者顿时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哀嚎,他只觉得药物撒到伤口的一瞬,他好像承受了万千毒虫的全力撕咬,瞬间的痛感差点让他直接昏厥,他望向赵邦的眼中痛恨之色犹如实质。
“你再这样看我一眼,我把你的两颗眼珠挖了喂狗。”
轻飘飘一句话,仿佛恶鬼低鸣。宁洪连忙将头深埋,愣愣地看向淌血的地面,不再与赵邦对视。
“嘿嘿,很好。我们走吧。”
哒哒哒的脚步由远及近,路过宁洪身边时,赵邦一脚踢出,踏着宁洪受伤的左肩将他摁在墙上。
宁洪吃痛忍不住大叫了一声,目光自然而然地抬起,与赵邦两眼相交的一瞬,赵邦右手闪电般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直指向宁洪的双眼。
“啊!”宁洪惊恐大叫,慌忙将双眼紧紧闭上,同时把头歪向一边。
而就在这时,他感觉身体突然一轻,压在他肩头的那只大脚放了下来。等他劫后余生地睁开惊恐的双眼,赵邦那道高大的身影已经走到了等候室的门口,悠悠的语调带着一丝戏谑:“开个玩笑,宁弟莫要介意啊。”
说完赵邦与慕容昭昭一前一后走出了大门。
呆愣愣看向门外,宁洪眼中的畏惧与屈辱的情绪翻涌而出,因为天资卓绝,他自幼受尽了族人的追捧膜拜,还从来没有尝到过屈辱的滋味。
而今天,那位赵家的霸道公子,硬生生的将他的尊严剥开、踩碎、碾成齑粉,并且在他的心底留下一道难以磨灭的恐惧阴影。
右手拳头死死攥紧,宁洪咬牙切齿地自语道:“赵邦,今日的屈辱,我宁洪必将十倍百倍的加之于你。还有慕容昭昭,我本以为你是一位气质无双的奇女子,今日一见,大失所望,到最后,你也不过是自甘沦为赵邦这种莽夫的胯下玩物罢了……哈哈,哈哈哈……莽夫,贱货,真是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啊,哈哈哈……”
……
另一边,刚从等候室走出的赵邦笑吟吟的走的极快,他身后不远慕容昭昭亦步亦趋的紧紧跟随,神色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你刚刚有些太霸道了。”悠悠叹了口气,慕容昭昭美眸低垂,淡淡的话语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
“他那是咎由自取,问东问西的,多管闲事。而且刚才邢长老在颁奖的时候那家伙就贼眉鼠眼的对你看来看去,我早就忍不住要教训教训他了。”赵邦说着伸出一只手将伊人牵住,暖心笑道:“这样的跳梁小丑我们没必要介怀,听我的,你还是多多关心我们订婚的事宜吧。”
“唉~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做事太不留情面,刚刚你抽他那一巴掌就已经够了,可你非要把事做绝,废了他一条臂膀不说,你还想挖了他两只眼睛,真是……何必呢?”
“哈阿,我知道了,下次肯定注意。我老婆让我干啥我就干啥,你叫我向东我绝不往西。”
“你别贫嘴,每次说到正经事你就这个样子,你说说因为你这样霸道的处事方式,伯父伯母骂过你多少次了……”
“哎呀,你好啰嗦!这老婆娶的,我怎么感觉是给自己上了一套枷锁呢?得,我回客栈了,你在这慢慢怪我吧。”
赵邦说完便甩开了慕容昭昭细腻的小手,接着脑袋一甩将两手交叉背在身后,径直向前行去。行进的速度看起来不算快,但眨眨眼的功夫就走出了一百多米,步伐轻盈,动作飘逸,好似散步云端、怡情山水。
“唉……这冤家。”慕容昭昭叹了口气,脸上笑意浮现,对已经走远的赵邦扬声叫道:“你等等我!”
……
二人一路游玩闲逛,尝了好些美食。直到太阳落山,这才慢悠悠地回到客栈,然后二人又依依不舍地回到了各自的房间,俩人虽然已经确定了婚约,但由于种种原因,他们此时还是不能圆房的,赵家与慕容家的长辈担心二人年少气盛,还专门为他们一人配了一名仆从,用来监督他们的亲密举动,确保不会越界。
刚一进到房间,赵邦的那位仆从便靠了过来。
名为仆从,实则是赵邦从小到大关系极为亲密的玩伴,名字叫做胡飞。之所以不姓赵,是因为他并非赵家本族之人,而是自幼被收养在赵家的孤儿,赵邦的母亲可怜他,便安排他服侍赵邦,实际上是与赵邦一同习武练字。
他比赵邦年长两岁,身材却没有赵邦那样高挑,一头乌黑的长发整齐地梳在脑后,一身锦衣也是整整齐齐,看不到一丝褶皱,举手投足颇有风度,散发着极为浓厚的书生气质。
“听说大比被你轻松拿下了?”
赵邦慢条斯理地解着衣带,胡飞在一旁询问道。
“呵呵,都是一些难上台面的废物,这冠军你上你也行。”赵邦一脸不屑地评价。
“这话说的……慕容小姐可也是参赛选手之一啊,你这连带着不是将你未来老婆给骂进去了?”
听到这话,赵邦白了对方一眼,略微思索后说道:“除了昭昭,还有一个叫叶孤城的小胖子也挺厉害的。”
“对了,这是给你的。青阳丹,听说还是太上紫星院的云鹤长老炼制的,这可是好东西。”赵邦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枚青阳丹递给胡飞,眼神示意他不要拒绝。
“公子,这怎么好意思,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啊……”胡飞连忙把赵邦递来的手往外推,表情又是感激又是肉痛。
“别给我来这套,明明想要还说不要,虚头巴脑的说些有的没的,叫你拿你就拿,别废话。”
“是……多谢公子。”
外衣脱得差不多了,赵邦手中法诀变换,施了一个清水咒,简简单单洗了把脸,看向胡飞说道:“你拿了丹药就出去吧,回你自己房间。”
“嗯?”
“别问。”
“哦,那我走了,”胡飞微微一笑,道:“我就在隔壁,有事我能听到。”
他看过去,赵邦背对着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心下了然,便径直向门外退去,出房门时顺带着将门给带上。
偌大的一个房间就只剩下赵邦一人,他熄掉了房间所有的灯,一个人走到窗沿边坐下。
此时临近戌时,夜幕已然降临。飞云城夜得很明媚,月亮明黄的光洒照大地,将整个山城都笼罩在了一片氤氲的迷蒙雾气之中,每件事物好像都散发着毛毛的亮光,赵邦静卧窗头,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将他白皙的皮肤完美凸显了出来。
夜深静卧百虫绝,清月出岭光入扉。
看了片刻,赵邦突然望向窗外一处,眼中有着些许疑惑。
他淡淡问道:“是谁在那边?”
只见巷陌中一道漆黑的身影腾空而起,刹那间悬浮到了赵邦面前。
“哼,感知力倒是不错,难怪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会败在你手上。”黑袍加身,看不清对方面相,但声音极富磁性,哪怕赵邦同为男人,心底也由衷的觉得眼前这人的声音充满了魅力。
“阁下是?”
“宁燮。”黑衣人直言道。
“呵,又是一个姓宁的,你应该就是宁洪那个废物口中的大哥了。”
“不错,我们恩怨清楚,你伤我弟弟一条臂膀,我就拿你的命来偿还吧。四周已被我布下隔离法阵,你,插翅难逃。”黑衣人抬头向赵邦看去,目光锐利似电,“纳命来吧!”
清冷的月光下,战斗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