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羡在军营里呆了八个月,这军营除了将领都纤瘦之外与其他军营没有区别,八个月中,白珂精通诗书,围棋,兵法,这些着实让他更敬佩了。
那日午后,子羡与白珂照常喝酒,对诗喝到兴起,白珂决定舞剑助兴,那是樱花的季节,一剑一动皆是满天红霞,子羡看入了迷,白珂继续舞剑,子羡也陶醉于此。
“子羡,你说这樱花美还是我舞剑舞的美!”白珂有些醉了。
“当然是你舞剑舞的美!”子羡也有些许醉意,所以没有去探究她的话意。
“白珂啊!你若是个女子该多好?”这原本只是一个玩笑话,可是已然不知什么时候白珂头发散落,乌黑的头发披落在白珂肩上。
“我想,我一定是醉了!”子羡笑笑喝了一口酒,然后再定睛一看,披散着头发的白珂如九天仙女般舞剑。
子羡大惊,原来这少将军竟是女儿身!
之后便慌乱逃离。
而白珂,舞剑之后便睡在了那樱花树下。
樱花虽美,却不及你一颦一笑……
白珂酒醒,忽然发现这散落的头发,心感不妙,赶到子羡屋外便听见子羡在里面怒吼。
“子羡!”白珂打开门看到的是满目狼藉。
“你一个女子为何要去做冲锋杀敌之事?为何要去替狗皇帝卖命?”
“子羡,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为何要去为这个暴君打天下,换这一身伤疤值得吗?”子羡已经陷入癫狂,丝毫听不进去。
“如果我不去打仗,难道指望你们这些大男人去吗?是,我是女子,我身边的心腹都是女子,那又怎样?我自幼便生活在军营,我父亲战死,叔父战死,两个哥哥战死,母亲拼了命以死来保护我,我不是替狗皇帝打天下,我只是为了守住我白家三代守护的城池百姓,只要我在,白家军就在,军心就不会散。”白珂满脸都是泪,这是这么久以来子羡第一次看见她流泪,刮骨她都不曾皱过眉。
“不去打仗了,行吗?”子羡问得小心而迫切。
“我要守住这片城池。”
白珂背过子羡,抬头望着窗外的天空。
“子羡,你可曾知道,我白家为这城池付出了太多啊……”
那时,她才四岁,应该是家中最受宠的小女儿,她天真烂漫,在她所爱的城池长大。
这城池是国家第一道防御线,而白家三代皆在此守住城池。
就算城中无人,我们也不能离开,只因为我们是白家人……
那一日,天色格外的沉,乌云密布。
外面的异族不断的攻打着城池。
她看着她的父亲,她的叔父换上戎装,走出了城池,她在高高的楼台上看着下方的厮杀,母亲捂住她的眼,可是泪水已然忍不住。
皇帝派来的监察官下令不许退缩,不能开门。
她亲眼看着父亲身上伤痕累累,依旧奋战,她亲眼看着叔父被异族用盾不断的撞击身体,直到口吐鲜血,她亲眼看着父亲握着戟死死盯着前方,不能闭眼。
异族在第一波攻击离开后,城门打开了……
她的父亲,她的叔父被城中百姓敬仰着,他们哭着,喊着。
他们,是白家存在的唯一意义……
异族不会放弃,很快,第二轮攻击来了。
刚刚成年不久的两位哥哥穿上戎装走出了城门。
那一刻,她明白了什么叫做功高盖主。
人们拿着铁锹,棍棒,锄头,哭着,喊着,跪着,求着,想打开城门,并肩作战。
她跑到监察官旁边,抱着他大腿,求着,打开城门,却被一脚踹开。
她的大哥头颅被狠狠割下,她的二哥拽着心爱女子的秀发死在了异族的箭下。
白家军负隅顽抗,异族终是放弃了……
可是,皇帝却容不下白家了……
监察官以守城不利的罪抓了白家全家,她的母亲和上城中百姓将她藏在了水车里,运了出去,她看着母亲为了不说出她的下落,而自刎,她没有再哭。
十四年后,她带着新的白家军杀了回来,她将那个监察官吊在了城楼上,整整三天。
她重新成为了这城池的守护者,守护着这白家三代竭尽一生去守护的地方。
白珂眼里含泪,走到窗前,抬头仰望。
“子羡……我想穿一次红妆……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