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差悄无声息的走进馆娃宫,远远的便瞧见西施坐在秋千上,微微荡着,脑袋枕在秋千绳上,闷闷不乐。
夫差走近了她都没有发现,直到夫差将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她被吓了一大跳,然后转身,这才发现夫差来了。
“大王?”西施满眼惊讶,她没想到夫差来的这么快,“大王不是新得了美人吗?既然如此,还管我做什么!”西施小声嘟囔着,带了些撒娇的味道。
夫差此刻心花怒放,看西施这个样子,想必是将他放在心上的,什么范蠡,什么初恋,什么越国她们在一起……通通都不在意了。
“不是夫人说的,想念寡人了么?”夫差左手轻挑起西施的一缕碎发。
“我可没有,大王得了美人,我高兴还来不及,这不赶紧送去美酒,以示祝贺。”西施不理会夫差,转身坐在秋千上,背对着夫差。
夫差也不继续逗西施了,西施脸皮薄,一会儿估计又得脸红,不理会他了。夫差轻轻推着秋千,微风迎面,吹散了这几日的不开心,西施没有问夫差为什么生气,既然他不愿意说,那她便也不问了。
第二日上朝,文种便对夫差请辞,回越国,而范蠡,则继续待在吴国几日,直到夫差愿意放他回越国。
快要下朝时,夫差喊住范蠡:“范大夫,为何至今尚未婚配?莫不是眼界过高?”
范蠡心中一个咯噔,他第一反应便是夫差在试探他与西施的关系。
“小人已有心仪之人,只是她不在了。”施夷光可不就是不在了嘛,如今这个世界上只有西施。
夫差确定范蠡和西施之间定然是有些什么的,只是不是特别清楚,如今听范蠡这么说,他这是在咒西施啊!
“不在了?既然已经不在了,那范大夫也不用再念着她了,如此,我便将越女赏赐给你如何?”
“赵姑娘乃是大王之人,小人不过是粗鄙之人,如何配得上。”
“寡人说配得上,那便配得上,明日你便在此处与越女成婚,寡人亲自替你们操办!后日你便带着她回越国,做你的范夫人!”夫差将范夫人二字咬的极重,“退朝。”
范蠡本想拒绝,奈何夫差不给这个机会。
夫差去馆娃宫后,将此事说给西施听,西施只淡淡的答了句“挺好的。”随后便转移了话题。
第二日,夫差当真亲自替他们操办了婚礼,虽然一日时间有些仓促,但是场面上还算过得去。
越女在琉璃阁住过一日,不管夫差有没有碰过她,如今再赐给范蠡,都是对他的一种侮辱,而且,范蠡的亲朋好友一个也不在,就这样成了婚,那是莫大的屈辱和不孝。可是如今越国大事未成,他不能与吴国对着干。
此次大婚,后宫中除了公孙敏诺,还有西施,黎月,风柳絮,李维缇都来参加宴会了,这是夫差故意为之,说这都是越国来的,也算是他的家人朋友……
宴会上,黎月一脸担忧的看了看西施,又看范蠡。李维缇一直面若冰霜,只淡淡的饮酒。而风柳絮,则是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直到宴会结束。
西施在这场宴会上,显得十分拘谨。她以为,在看见范蠡成婚之时,她会伤心难过,可是此刻亲眼看见了,却并没有太多感觉,反而在心里默默地祝福他……而她听到夫差收了美人的时候,她是生气难过的。大约这就是喜欢和爱的区别吧,更何况,那是曾经的喜欢……
范蠡全程都没有看越女一眼,一直盯着自己的酒杯,大口大口的喝着酒,余光一直注意着西施……
此时此刻,他后悔了,他应该在第一次见到西施的时候,就和她在一起,或者是在知道她是施夷光之后,不要想着越国大计,而是摒弃所有,和她在一起,想必如今,他们也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了吧……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他的脑子渐渐糊涂,晕晕乎乎,分不清东南西北,他本是酒品极好的人,可是现在看着西施,他喊出了“夷光”,声音虽不大,但是坐在他身边的越女却听清楚了,她握着酒杯的手紧了几分,然后那杯子便出现了裂纹,她将酒杯放在桌上,起身对着夫差行礼:“大王,少伯喝多了,越女便带他去休息了。”
夫差看他的确不省人事了,也没过多为难,只要自己的目的达成了就行。现在不管西施和范蠡之间有没有事儿,那都只是过去了……更何况看西施的样子,并没有过多的悲伤。
“嗯,好,春宵一刻值千金,去吧!”夫差左边嘴角上扯,扬起了一个得意的笑。
越女扶起范蠡,打算离开,却被范蠡挣脱,范蠡对着西施的方向,大喊了一声“夷光”,西施此刻正端着果酒,闻此声,像是被吓到了,手中的杯子掉到桌子上,洒掉了酒,然后滚了一圈,落到了地上,而越女此前放在桌子上的杯子也裂成了几块碎片,其他人也许忙着聊天饮酒作乐,并没有发现这个小插曲,但是离得近的人都注意到了,夫差自然也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越女赶紧捂住范蠡的嘴,对着夫差道:“大王恕罪,少伯酒醉,思念故人,故失仪。”
“哦?故人,夷光?”夫差盯着范蠡,一双眸子似要渗出火苗,他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只是一瞬而逝,没有抓住。
“对,少伯一直放在心上的已故之人,便叫易光。”越女咬重了易光二字,“不过是一个贫穷人家上不得台面的粗鄙女子,竟叫他念了这么多年……”越女此刻眼里有不甘心,带着一丝狠。
“能让范大夫惦记这么久的人,恐怕也不是什么粗鄙之人,你……”
夫差正打算呵斥范蠡几句,对于这个易光,他倒是也感兴趣,夷光……
西施打断夫差的话:“大王,范大夫方才失仪,不过是因为思念故人罢了,相信有赵姑娘陪伴在侧,用不了多久,范大夫便能忘了故人。”这一番话好似是对夫差说,又好似是对范蠡说的。“来人,送范大夫与范夫人回去。”西施不等夫差说话,便吩咐了人来。
范蠡再待在这儿,难免再说出些什么,更何况还有越女这么个莽撞的,恨不得生吞了西施似的。
风柳絮看着这一幕,眼里闪过笑意,想起与文种一同前来的一个侍卫说的话:四小姐,云姬病重,已与一月前去了……
云姬是风柳絮的生母,不过地位卑下,她愿意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吴国,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她的母亲,她父亲承诺,只要她听话,好好的来吴国,那么云姬便能过得好些。那时候云姬与她的日子过得很差,云姬是青楼出身,性子柔弱,府里连下人都敢随意欺凌。她的母亲虽然过得不好,但是身子一直不错,如果这几年她真的过得好的话,是不可能这么年轻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