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自己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但柳千秋不会御剑飞行什么的,所以只能劳烦戴笠父女二人将自己送至附近的海岸旁。
在得知了柳千秋并非常人且救下了自己的性命之后,戴笠对柳千秋的态度那叫一个热情,这等小事自然是连连点头。
老头拍着胸脯朗声开口。
“柳公子放心,有我掌舵,定能叫你不出半日即可上岸。”
倒是戴茗婵,在一开始短暂的惊喜过后整个人却陷入了沉默之中,终日闷闷不乐。
她从昨日起便经常躲在自己隔出来的小船舱里,不到饭点绝不出来。
柳千秋有些不是很懂戴茗婵的情绪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但也不是很放在心上,在划船到岸上的这段时间与戴笠唠了些家常,以及了解了一些当地的风俗人情,为接下来做好打算。
果然,不到半日时分,戴笠就将自己送至了这太泽海附近的一处海岸之旁。
看着不远处距离几人越来越近的渡口,看着附近镇守此地的甲兵,老头从一开始和柳千秋眉飞色舞地唠嗑渐渐变成了眼眉低垂地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着小渔船渐渐地靠近渡口,躲在舱室里的戴茗婵忍不住掀开帘子露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个她不经常来的地方。
由于是临时停靠,小渔船也并未系上什么牂牁,戴笠只是简单地将渔船划到岸边水浅一点的地方然后就摇摇晃晃地停了下来。
看着渡口不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柳千秋知道是时候与这对善心的父女道别了。
他转身看向身后不知何时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与戴笠并肩站立的戴茗婵,眼露善意,然后恭敬地朝着两人拱手抱拳一拜。
“这段时间,劳烦戴叔和婵儿照顾了,两位的救命之恩千秋定当永记于心。”
看着柳千秋这般恭敬的样子,戴笠也不再思考什么仙人不仙人的顾虑了,直接朗声大笑。
“柳公子不必如此拘谨,别说什么救不救命的恩情,你不也救了我和婵儿一命吗?权当抵消了,我们互不相欠。”
即使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柳千秋还是恭敬地微微弯下自己的腰,朝着两人认真地做了一个拜别礼。
“若有机会,来日再见!”
见此情景,戴笠和戴茗婵也叉手置于胸前,朝着柳千秋轻轻一拜,戴茗婵轻轻地回了一句。
“山水有相逢,来日方长!”
闻言,肩膀上耷拉着眼睛的小狐狸也难得睁开眼睛仔细地看着身前这个面露坚毅的小姑娘,有些慵懒地张着小嘴打了个哈欠,然后继续睡去。
身下,柳千秋转身朝着渡口之处一跃而去,不再回头。
身后,小渔船上的少女直起身子呆呆地看着那个在自己眼中越变越小的白衣身影,一双如柔荑般的小手紧紧地拽住衣裙的下摆。
她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双唇,轻轻地抽了抽被风吹得微微发红的鼻头,但却倔强地没有转头。
不远处的渡口之处,一些正在卸载货物的年轻小伙眼见这么一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站在船边盯着自己这边看来,大声吹着口哨。
“俏妹儿,这般呆呆地望着我们兄弟伙,可是瞧上哪一个了?”
“你看我得行不?得行的话跟我回家暖被窝,保管让你从此吃喝不愁!”
“聒噪!”
船上的戴笠狠狠地剜了那些浮浪子,然后眼露心疼地轻轻拍了拍戴茗婵小巧的肩膀。
“走了婵儿,回去吧,外面风大。”
看着对周围的一切仿佛充耳不闻的戴茗婵,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别看了,人已经走远了。”
闻言,戴茗婵整个人才缓缓地转过头来,眼中满是泪花,委屈地朝着戴笠瘪了瘪嘴。
“老爹,你说他为什么就是没有回头看一眼呢?”
“哪怕就只是一眼。”
年逾花甲的老人再次轻叹了一口气,走过去轻轻地站在少女的前面,双手轻轻地托住她的腮帮子。
他用很轻很轻的语气说了一句话。
“因为鱼儿生来,便注定是不能与飞鸟并肩而行的。”
“回去吧,孩子,大冷天的,小心着凉。”
少女轻轻地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嗯了一声,然后转身掀开帘子,缓缓地走进了小渔船的船舱之中。
……
自己留下中年男子,到底对戴笠父女俩是好还是坏呢?
会不会让两人因为有了依仗之后变得肆无忌惮,为祸一方呢?
“站住!干什么的?可是疍民?”
这般想着,一道充满正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抬眼间便看到了身前两根长戟交叉在一起拦在了他的身前。
听到可是疍民的时候他眉头下意识地皱了皱,过了小一会儿才慢慢地舒展开来。
他将腰间的一块柳白临走之前给到自己的路引牌拿了出来,递到了两位守城官兵的眼前。
“两位……大人,这是我的路引牌,请过目。”
其实自己要硬闯也不是没有办法,但这些绝非长久之计,何况整个大唐疆域如此辽阔,自己哪里都闯一道岂不是很麻烦。
当时柳白就给自己说了,自己远行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低调,入乡随俗这些道理可以不懂,但是不能不做。
更何况自己一个修行者去为难这些士兵也显得很没有品位,说出去也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
这般想着,两名接过路引牌看了一会儿的士兵忍不住露出了惊讶之色。
“这封州城距离我们这里可是有个五六个州城啊,你小子怎么会跑这么远?又是图个啥?”
柳千秋闻言轻声回答道。
“只因家中有事,需要远游他方走货行商,不过来时跟随一同来的家父走散了,还请大人好心放行。”
那两个士兵点了点头,将手中路引牌还给了他,然后抽开了交叉在一起的长戟。
柳千秋恭敬道了一声谢谢,轻轻地摸了摸肩膀上的小狐狸,然后大步往前走去。
不过往前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关哨外远处的地方,几道神色匆忙的身影骑着高头大马快速地向着这边奔来。
为首的一名身上满是血迹的男子高举手中银色鱼符,高声大喊。
“放行!放行!”
神色匆忙,眼露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