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朗望着窗外,月照花林,薄雾幽寂。已是子时,冷松城内时问狗吠,鲜有人声。似乎在诠释着这座城池的安详与和谐。静谧春宵,星朗却难以入睡。只见这个少年身形健朗,画眉如墨,下一双伏犀眼,墨蓝色瞳孔深邃中带着刚毅,发际如刀裁,鼻如悬胆自高挺,唇不着朱也殷红。别有气宇,独具雄姿。“今天采药可真累死了,月月这样”星朗心里喃喃道。每月父亲都要用南山阴一种怪异兰花制药,给我点眼,说是左眼生来有疾,务必时时治疗。记得有一次星朗失手将药瓶打碎,竟然被父亲关了一个月禁闭不见天日,说是见光目盲。次月才放出来,正思索着,咚咚门生传来,是老父的声音,星离重烟嗓道“朗儿,咋个灯还点着,早睡吧,明天还得忙呢”。
“叮—叮—当”刚刚晨时,星朗与往常一样被父亲那熟悉的打铁声叫起。洗漱毕便准备与父亲的早餐。自星朗记事起,星离重就是个铁匠,可是有一样,专打各类兵刃,不打别的,在小小的冷松城同行间也是小有名气,远近都说,星老爷子的兵器趁手。货物供给谁呢,当然是供给个个军阀,东土连年你争我斗,哪个地盘都会养些个私兵。一晃,星老爷子都给冷家供了十几年的货。
早饭间离重问道“朗儿,你可知道今天上午的功课内容?”星朗接道:“上午攀山采石采木,下午研习冶炼之功?”夫亲抚着胡子笑道:“今天药我替你采,有一件事,官府的货都做齐了。你可愿意送去交割一趟?”难得有一次进城机会,年纪轻轻,玩心又重,星朗当然欢喜,巴不得撂下筷子现在就启程。连忙道:“愿意愿意,十个愿意”喜悦溢于言表。吃完了早饭,星朗将刀袋挂上马鞍,随后自己也滚鞍上马。把符节佩在腰上,便向西朝着城门策马而去。星离重望着儿子背影自语道“孩子大了,见见世面也好”。
星朗拿着符节,果然一路畅通无阻。星朗正寻思:“这冷府果然不愧为冷松城头号军阀,没想到在城里地位这么高,看来冷府城主之位几十年不动摇果然不虚。”不觉间穿过城中主街,走到了城北。抬头见,一扇三丈宽朱漆大门,门前两个石狮子不怒自威,一排合抱粗细的垂杨柳抵着二丈的围墙,门上“冷府”赫然在目。想必是到了。门前两个护卫见星朗带兵刃要上前来,赶忙挺着长枪过来喝到:“什么人,来本府意欲何为?”星朗拿出符节,给护卫看过,护卫便引其直入府中兵刃部。到部内,一个身材矮胖,留一把络腮胡子的主部端坐于太师椅上,手上正捧着一盏茶,见人来了便笑道:“我说是谁,原来是星老儿的儿子,没想到你小子都长成这般,怎么,你爹不来送刀,派你来了?”看到这般长相装束,星朗便猜到了此人正是爹口中常说的冷府兵刃部副主帅松文虎。星朗接道“实不相瞒,我爹一来让我来城里遛一遛,更重要的是也拜会老人家一下。”松文虎笑道:“小子倒很会讲话,可一点不像你爹星铁匠,今天我这忙些,你随护卫前往账房去取这刀钱。”说话间做好凭据,递给星朗,星朗一看票据说道:“往常都是三十两,为何这次二十两,叔公莫不是写错了”,老头还未说话,周边喽啰便拔刀相向:“大胆,松公也是你能质疑的?”松文虎哈哈一笑:“小伙子,冷府穷啊,这边站连连哪里不需要钱财,你自去向你爹复命,不行便让他来登门”。星朗当然明白,钱是要不回来了,冷府十年来多次克扣钱财,对我客气只是忌惮家父号召一众铁匠反他罢了,这等霸王交易,起码这次没办法了。去星朗便随着护卫前往账房,只有管账伙计打着算盘,“三十把刀,二十两,拿好”。护卫便引其出门。
星朗边走,边看着冷府这别致的建筑。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好不气派。正看间前边阁楼上窗旁立着位女子,太远难以看清,只见,那女子一袭紫色纱衣罩着里面白色绫罗。一瀑紫色长发搭在耳后,侍弄花卉。多看了两眼,竟然不觉脚下门槛,险些一跌。回过神来星朗不禁笑自己“真是丢了人,幸好无人撞见,护卫也没有发觉,不然这得显得多花痴,啊算不得花痴,没留神罢了,哈”正自嘲间不觉笑出声来,护卫见他奇怪,便问道“哎,走着走着,你笑什么,笑刚才没打你是不是”“没,啊没,呃,想起来冷府气派,要是能在这里当差,好福气啊”星朗本想一遮掩,却正中了护卫的下怀,当即其得意起来。便道“那是,层层选拔,进来极难,高手如云啊,我这才哪到哪,更别说你咯。”星朗不爱逢迎也无心附和,只是笑着赞许。为人不觉间到了门口,星朗滚鞍上马,绝尘而去。
星朗还没进门便觉得炎热无比,想必是父亲又在锻造兵刃了,才导致火气四溢。方下东西到了锻造室,只见父亲眉头紧锁,双手间火灵气中浮现出两个兵刃雏形,似乎是球状,但因为火气四环看不太清,兵灵的造化就在一瞬间,星朗不敢打扰,退了出去。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火气渐消,父亲推门出来,在院中石凳上坐下来。星朗见父亲额头微汗,面色苍白。便问道:“父亲又在锻造灵刃了,但是往常也没见父亲费心费力至此?”星离重饮了一口茶道:“小子,为父是性火,平时算是比较得心应手的了,但是今天这一件,相当难以驯化。这是其一;其二呢,生来有属性护体的人万中无一,你也没有护体属性,我是想锻造一个灵刃,将来若是你外出行走也能祝你一臂之力,弥补你的缺陷。”星朗听了这一席话,不觉感到父亲对自己用心良苦。便道:“跟到外面相比,我倒更愿终生守护在爹身旁!”星离重欣慰星朗能有此心,笑笑不语,心想:“我倒愿我儿此生安稳,与世无争,但他哪晓得这世事的波诡云谲!”正思忖间,星朗道:“十年来冷松城虽算太平,但看得出冷府愈加跋扈了,这次才给了二十两,这买卖怎么做啊。权力过于集中难免暴政。最好出个什么其他军阀,也好均衡其在城内的势力啊。”星离重没想到星朗小小年纪却又这般想法,大为惊叹,不过想想,星朗除了攀山采药采石便是在家温习冶炼之法,阴阳之术。刚对外面有所接触便有这等眼光,着实难得。笑笑说道:“算了,这兵事连连,冷松城算是太平的,没赔本就行。这不刚才打猎的老徐说冷府正在抓壮丁,以补军需,听说抓去没选上的,都练个半残回来,还好百工不抓,要不你就得被那残酷的遴选给闹死,我五十老来得子,钱不钱的,都没你宝贝”。
星离重正出神间,星朗道:“对了爹,你在造什么新鲜东西,说是给我的的?教孩儿瞧瞧?”父亲得意一笑,进房门去,将刚刚造好的一副锋金拳套交给了星朗。星朗接过来,仔细端详,只见拳套通体赤红,左手为龙纹,右手为凤纹,厚度适中。虽是金属却十分轻便,开合自如,抓握灵活。父亲笑道:“用处大了去了,父亲一老,你时常上山,山路险恶,而且中途难免豺狼豹子,有了这拳套,也能保你无虞”。星朗摩挲着拳套爱不释手,星离重见其喜欢,也是欣慰。
星家铸兵已有十几年,兵器按照长短型制等大致分为以下几类,短兵器:一般单手持握,握平展开双臂不过眉间,常见有刀、剑、锏等;长兵器:一般双手持握,最常见的是枪、棍、大刀等;暗器又分为手掷(飞镖、飞叉等)、索击(软鞭,飞爪、流星锤等)、机射(弓弩,袖箭等)、药喷类(火枪、喷筒等);附着类(拳套,指环,手锥等)。另有一些奇异兵器难以分类,诸位看官若遇到了,可依据自己喜好自行归类。而冷家最擅长短兵,尤其擅刀剑。
自先祖茹毛饮血到如今已有千余年历史,中土分合无数,但没有一场大战如二十年前东西二帝相争来得惨烈,史称空长之战。战场空长山绵延百里,寸草不生。东帝微帝殒命,西帝沙帝半残,就此两国息兵十几余年。西帝毕竟国力强盛,自家休养生息,却对东土统而不治,委派其同母弟沙云徐接管东国。非不治而是不能治也,一是沙云徐资质平庸,崇武抑文又荒淫无度,二则东国一帮国贼倒戈阳奉阴违鱼肉百姓,三则一帮微帝遗老密谋反抗,四处动员奔走。形成了现在这个军阀混战,民不聊生的东国。这个东国,冷松城方圆三百里,但像这样大小的城池,东国一百三十八个,各个拥兵自重,你争我斗。新东帝城池名为“天用”,其地最大,方圆千里,豢养异士无数,各城定期输送国金与天用城,供天子淫乐,不然便挥师相向。百姓苦不堪言,星朗就生在这个年代,何其无奈。
预知两父子命运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