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后。
于温跟着师父在山上修行了几年,功夫见长,被师父要求下山历练。背着剑下山之后,于温觉得于清可能回了家,想再去东南各地找找她。
于温一路走一路问,到了临安。湖边有一女子正在浣洗衣物,看见于温走近,俏皮着问:“小郎君,这是往何处去哩?”
“姑娘,附近可有歇脚的店?”于温擦着汗问。
女子站起来往身上擦了擦水珠,给于温指了路“小郎君,你沿着那条道走一里路再左拐就能看见一座茶棚了。”
“谢过姑娘。”于温告别了女子继续赶路。
太阳正大,茶棚里坐着三五客人,大口大口地喝着凉茶解暑。于温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就坐下。茶棚的老汉过来问“客观要喝什么”。于温要了碗绿豆汤。绿豆汤煮好后放在井里泡着,喝起来的冰冰凉凉,清热降火,是以前夏日里一家人最喜欢的食物。想到家人,于温也觉得悲从中来。
旁边的客人压低了声音在聊着,于温离得不远,听了两耳不是很清楚,只听到什么红衣教,什么杀人魔头。
于温喝完了绿豆汤结完账刚要离开,在湖边的女子就抱着木盆就回来了,朝着于温打了个招呼,还硬塞给了于温两个新鲜的李子。
于温在路上拿着两个李子看来看去,天气炎热没忍住,就拿衣袖擦了擦吃了。走了半个小时,于温就觉得头晕无力,在路边找了棵树倚着歇会,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等到醒过来后,于温就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柱子上,手脚都被捆着,嘴里被塞着破布,浑身无力。呜呜的喊了两声之后,两个穿着红衣服的女子推门进来,给他解绑,蒙着他的眼,带着他走了一炷香后,把他推进了一间屋子,于温踉跄了两步,没站稳坐在了地上,一个女子摘下了他眼睛上的布后退出了屋子。屋子里有些昏暗,于温抬起头看清戗面位置上坐着的人后睁大了双眼,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她。
八年过去了,可于清的样貌一点也没变,穿着一身红衣坐在殿中。于清本来就很美,现在更是像红妆待嫁的新娘。被塞着嘴捆着手脚的于温没办法说话,只能呜呜的向于清挪动。
于清也看清了于温,缓缓地从座位上走下来,蹲在于温面前,拿开了于温嘴里的布团。于温终于可以讲话,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堆问题“阿清,你怎么在这?”“于清,这些年你去哪了?”“阿清你过得好吗?“阿清…”…
于清木着一张脸,没说话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坐着的于温。于温见于清不说话,赶忙又问“阿清你怎么了?”
于清轻轻地吐出一句“我不是于清,我是红衣。”
于温一脸不解,焦急地说“你怎么可能不是于清。阿清你看看我,我是哥哥于温呀!我来带你回家了。”
于清嗤一笑了一声“于清?于清六年前就死了。你没赶上她的葬礼真是遗憾。”
于温以为于清在怪他,声音低低地说:“阿清,对不起,我来晚了,我现在带你回家。”
“回家,回什么家?我哪有什么家?”不等于温说话,于清拍一下手掌,殿外一红衣女子进门后单膝下跪,朝着于清恭敬道“教主”。于温认出这就是昨天那天给他指路,还送他果子的姑娘,没想到她在这。
于清背着二人,抬手指了一下地上的于温“蒙着他的眼,把他扔到镇上。”
于温刚要说话,就被手刀劈晕了。
在镇上那个,于温四处打听弄清了红衣教是什么。红衣教六年前突然出现,教主红衣武功极高,教众都是女子,教规一个月杀一个男人,杀完之后把那个男人身上的器官寄回他家中,因此被江湖人称作魔女教。
于温在镇子周边的几座山上转了转,却怎么也找不到去红衣教的路,只能去找当时歇息的茶棚,没想到茶棚直接被拆了,没办法,于温只能自己摸索探查。
等了半个月后,镇上又传来红衣教来抓人的消息,镇上的人都人心惶惶。于温昼伏夜出,终于等到了两个穿红衣的姑娘抓了一个在外面跟踪尾随一名女子的男人,于温一路跟着她们左饶右绕。
到了红衣教中,那两个姑娘把那个男人带进殿中就没了动静,大殿的门紧紧关着。于温悄悄开了一道缝,看见于清拿着匕首削下了那个男人的一只耳朵,男人惨叫了一声,晕了过去,于温又拿起刀想削下他的鼻子。于温看不下去,直接推开殿门,冲了进去。
于温两步掠上前,抢过那名男子,拔出剑指着于清“阿清,你不要再错下去了!”
后面两名红衣女子也拔出了剑指着于温。于清面无表情,挥了两下手,那两个女子收了剑,弯着腰退了下去,还关上了殿门。
“怎么?看不下去了?”于清掏出手帕,擦掉了手上的血。
看到那两个女子离开,于温也把剑放回了背上的剑鞘里,一手扶着那个男子,另一手就要去抓于清的手“你跟我回家!”
于清扔了帕子侧身闪了一下,躲过了于温伸过来的手。殿里的红纱无风而动。于清迈着步子回到了座位上,拿起桌旁的一杯酒抿了一小口,“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从来就是一个人。”
于温放下那名男子就走上前和于清说“你不是!你有我啊!你忘了小时候我们是最要好的吗?”
于清把剩下的酒一口喝了下去,又伸出手拿着酒壶倒了一杯,嘴唇亲启“你也知道是小时候,小时候我也天真的以为一把鸡腿就是这世上最好的东西了。”
于温就要走到于清面前,于清把倒满的酒杯砸在了于温脚边,杯子碎了一地,酒溅到了于温的鞋上,于温不再向前,看着于清,叹了口气“阿清,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知道这些年你做错了很多事,你不能再错下去了。”
于清看着于温一派明事讲理的样子大笑起来“错?我有什么错?只是因为没成为你心中那个样子的于清,我就错了?”
停下来笑后,直直地看着于温“你从小就好,大家都夸你,娘亲也喜欢你,我呢?娘亲不要我,你也不要我,沈文也不要我,杜恒也不要我。”于清又拿起酒灌了一口,冷笑着说“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东西,现在就来说我错了?我哪错了?错的是你们!错的是这天下!”
“我不知他们是什么人。但是,阿清,杀人本来就是不对的。”
“鱼肉百姓,抛妻弃子。他们是人吗?”
“阿清,好人坏人不由我们评判。”
“那应该又谁评判?”
“我不知道。”
“坏人不应该死,那好人就应该死?沈文又做错了什么?我本该幸福的,我做错了什么?”
“从前的事,就过去吧,你不要执着过去。”
“那你现在是谁?你又来何必来管我。”
“今天我一定要把你带走。”于温拔出了剑。
于清的功夫套路诡异,一番打斗之后,于清制住了于温的动脉,于温输了,红纱落下来,遮住了于温的脸。
“当年有那么多机会你都可以救我,你都没有。现在,我的对错我自己承担,没人有资格替我担,这是我选择的路。”
于温说服不了于清,只能在红衣教外解救那些被绑来的人,年复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