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五这个插曲来的突然,结束的也快,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长琉的婚事却已经提上了议程。
王首辅作为京都王氏的大家长,在与老祖宗商议后,最后定下了刘家的大长孙女:刘羽惜。
长琉表示同意,父亲母亲自然也是欢喜。一来这刘大姑娘是刘太尉第一个孙女,父兄在朝内都说得上话,也算能有个照应;二来刘太尉是老祖宗的内侄,又是长琉的顶头上司,如今再亲上加亲……“也算是给我们中山这一支在京城多了个靠山。”母亲叹了口气,依旧对萧氏那天的话耿耿于怀。
我了解母亲脾气,虽然面上看过去嘻嘻哈哈,但其实内心自卑的要死,生怕被别人看低了去。长琉那日喝了几口酒,就有些飘飘然,拉着母亲得手,一股脑将“如故园”内萧氏的话讲给母亲听,母亲为此长吁短叹了一阵。
我仔细想了想那日在“如故园”中,有没有刘羽惜这个人时,发现没有一点印象。
“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你的妻子品貌如何?”
“也不是不好奇,”长琉放下红缨长枪,接过我手中的毛巾,擦了擦汗道:“只不过这事板上钉钉,无论我满不满意,她都必须是我的妻。”
“那我想看一看准嫂子,你难道不想去?”
长琉眼睛一亮。
不好奇都是假的。
“快去沐浴更衣,再晚怕是要错过了!”捂着鼻子装作嫌弃道:“快去快去,可熏死我了!”
“这个才是男人味!”长琉故意在我眼前转了一圈,仰天大笑。
“我听祖奶奶说,刘家女儿若是要出嫁,都会去琼瑶楼找最好的师傅,打一副头面。”我指了指马车外的金字招牌:“喏,就是这儿了。”
“你怎么确定刘大姑娘会亲自来?”长琉看了一眼,道:“这种东西,让人送到府上不就好了?”
“琼瑶楼哎,”我摇摇头,一脸羡慕:“连宫里的人都要亲自来挑的。”
长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这足不出户,消息倒是来的灵通。”
“女子总是对首饰布料关注的比较多。”含羞低头。
“原以为你只喜欢这文房四宝之类的文雅物件,不想女儿家的这些东西,你也有涉猎?”
“哥哥,我又不是书生秀才,舞文弄墨只是平日打发世间罢了。”女子嘛,对这些金光闪闪的小物件总是会多多关注些。
“是嘛?”对上长琉揶揄的神情,只想朝天翻个白眼。
“刘氏是我朝少有的以武传世的大家,与王家上一次联姻,也是祖奶奶和祖爷爷的事了。”我替长琉斟了一杯茶,缓缓道:“传闻刘氏女子从小不动针线,在军营长大。”
长琉挑眉笑答:“如此甚好。练武就不怕熏到她了。”长琉的思维,总是跳脱的有点快。我刚反应过来他是有些哀怨我今早对他的嫌弃,那边就看到一辆极为低调的马车摇晃了过来。若不是马车外面守着的侍卫铠甲上印着的木兰标志,我真的以为这是某个极其普通的官家女子。
“刘家果然低调啊。”
“哪有,只要在大胤行走,那木兰标记都低调不起来。”长琉轻轻哼笑道:“这种赶着告诉别人我很低调的手段……”
“你可千万别第一印象就往沟里走!”我感觉眼皮跳了跳:“或许是刘家人重视他们的长孙女,特意让安排四个随行侍卫也不一定。”
长琉笑道:“你也未免太小看你哥哥我了。”
我和长琉齐齐下了马车,往琼瑶楼走去。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到:“前头可是骠骑将军?”
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朗声笑道:“果真是你。”
“你是……?”
“在下刘昂,见过准姐夫。”少年对着长琉又是一拜,忽然见到站在一旁的我,有点意外:“这是?”
“原是刘公子,”长琉回礼笑道:“这是我家幼妹,长宁。”
我见他年纪似乎比我还小一些,便只是笑着点头。
“你便是琅玡来的那个姐姐吗?”刘昂兴奋的瞪大眼睛,道:“姑奶奶近日身体可好?”
“祖奶奶现在澜园里,你若是想她,随时可以过来瞧瞧。老人家最喜欢热闹了,从前在琅玡我们一堆兄弟姊妹绕着她转,她都不嫌我们闹腾。”如今到了京城,住的散,往来倒不似琅玡密切了。
“我和阿姐一直想去澜园,可惜阿姐被爷爷关了禁闭,平日不得出门。”话音刚落,就听到马车内一阵咳嗽声。刘昂一把捂住嘴,惊恐的瞪大眼睛,口语无声道:完蛋了。
“小弟素来说话口无遮拦,望两位见谅。”从马车内又跳下一个少年,一个暴炒栗子在刘昂脑门,瞬间鼓起一个大包。
“阿姐,你能不能轻点啊。”刘昂眼泪婆娑的看向第二个少年,语气不似刚才的活泼。
长琉和我怔怔的看着眼前两姐弟,一时忘了话语。还是刘羽惜最先道:“二位今日到琼瑶楼来?”
我刚想扯个理由,只听长琉在一旁,目光毫不避讳的看向他未来的妻子,笑道:“一来是想给小妹打一副头面,二来嘛……”
“二来是什么?”刘昂捂着头,坚持八卦。
“来瞧瞧未来的夫人。”长琉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道:“真是巧了。”
对于长琉的直截了当,刘羽惜表示并不反感,继而反问道:“可满意?”
“甚是欣喜!”长琉哈哈笑道:“超出预期。”
“如此真是皆大欢喜。”刘羽惜与刘昂的眉目长得及其相似,只是刘羽惜双眉总是微微抬起,显得在整个人更有精神。
我看着眼前的这对未婚夫妻,像久别重逢的旧友侃侃而谈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此刻肯定巨傻。
果然,我早该料到,武将满门的后果是,出生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带着一股子洒脱豪爽。
刘羽惜随意的定下了款式和翡翠玉石,然后迫不及待的想要带着我们去她相熟的酒馆。在刘昂一百个想要哭的表情提醒下,她才意识到,眼前的男人是她未来的夫君。女子在夫君面前若如此放肆,是为不守妇道。
“你可觉得不妥?”刘羽惜压低了嗓子,道:“我初次和未婚夫私下见面,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准嫂子有些尴尬笑。
“你这样很好。”长琉完全不吝啬他的赞美,答:“就去你平日里经常去的馆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