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螭快步走着,南烛要小跑才能勉强跟上,直觉告诉南烛,帝君生气了。
南烛脑子飞快地运转着,想着该怎么解释她和鬼帝毫无关系这件事,一时想得太过入神没注意脚下。
青螭一把拎起南烛冷冷道:“你是嫌活太长了吗?想死的话,我就成全你。”
“啊?”南烛眼里尽是疑惑,直到她垂下眼眸才看见她刚刚有多危险。
南烛脚下是一双双白森森的手,有的手沾满了鲜血,有的爬满了蛆虫,有的腐蚀得只剩下白骨,而南烛被青螭高高提起来,双脚离那一双双手只差毫厘,那些手还奋力地往上抓挠挥舞着。
南烛吓得脸色苍白倒吸了一口气,双脚不由自主的蜷缩起来,哭兮兮的转头看着青螭。
青螭恶毒的话刚到嘴边,看着南烛那张将泣的脸又把话咽了下去,默默将南烛移到安全的地方。
南烛心有余悸的看着青螭道:“这条路怎么之前来是不一样?”话里带着些许委屈。
“为了防止西屠蛮,鬼界的入口和出口都是不一样的。”青螭收起眼底的情绪装作轻描淡写的样子问道:“鬼帝对你似乎很感兴趣,你,当真没见过他?”果然,帝君还是不信她。
“鬼帝长相不凡,我若是真见过他,肯定会有印象的。”南烛坚定的说。
青螭定定地看着南烛,见她眼里尽是坦然不见半点心虚,就姑且信了她,继续走。
南烛跟在他身后撅着嘴小声嘀咕:“我是来找夫君的,又不沾花惹草的,还不信我。”
南烛看着前面的背影有些委屈小声抱怨:“又把我忘了、要是一直想不起来的话,我也要把你忘得一干二净!”南烛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是难受的要命。
青螭的耳力极好,将听她的抱怨听得一清二楚,然而却佯装不知不语,唯有他知道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曲起。
经过这些天,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在闭关修炼的时候出了一些差错,至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还得仔细的调查一番。
再次回到白暮山,青螭刚到西泠苑,就有几只纸鹤挥动着翅膀散落着星辉飞绕在青螭身边,青螭眼睛都不抬一下,直接将其扇落不理睬,过了一会儿,兆麟就来报:“帝君,天帝求见。”
青螭哼了一声:“不见。”
“是!”兆麟就出去通报了。
南烛在一边满眼小星星,暗自咂舌:好了不起啊!连天帝都敢拒绝!她的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清冷自傲了,这,,,简直,,,,简直是太让人着迷了!
南烛又觉得对方好歹是天帝,就这样甩脸子是不是不太好,又劝道:“帝君,万一真的有什么要紧事呢?”
青螭好笑的看着她:“不是想我给你报仇吗?怎么?又不要了?”
“报仇?”南烛疑惑道。
不见帝君和给她报仇有什么关系?
“行了,你下去吧,明日陪我去一趟凡间。”青螭说。
“哦…”南烛诺诺道。心里暗暗吐槽:我拿你当夫君,你却拿我当丫鬟,我却还对你如初恋,唉,好难啊……
南烛没注意听到后半句,突然反应过来。
去凡间!
回家!
啊啊啊啊!
南烛一瞬间眼里都冒着光,青螭就不喜欢看她那得意样儿,于是逗弄她:“不想去?那算了。”
“想!很想!特别想!!”南烛点头如捣碎。
“下去准备准备吧。”青螭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然后南烛就一蹦一跳的走开了。
等南烛彻底走远后,青螭又恢复到严正厉色的面孔了。
“让天帝带上君主来见我!”青螭冷冷地说道。
“是!”兆麟道。
沧浪殿内,青螭坐于殿上,天帝居于左方,一女子跪在殿中。
青螭静静的看着落藜跪在殿中不语,良久才开口:“天帝前来,我知所为何事,你大可放心,天之界,我不会坐视不理,但是……”青螭话语一顿又道:“君主便由我来做主。”
天帝有些犹豫道:“嗯……我可否问一下小女所犯何罪?”
青螭说:“这你不用管,你只需告诉我,你允还是不允?”
“这……”天帝眼神带着愧疚看着落藜,落藜眼里含泪委屈道:“父帝……”
一个女儿算什么,没了就没了,保住他的帝位才是真的!
天帝绝然道:“帝君想要,自然是允的!”
落藜听完这话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惊呼:“父帝!”
青螭说:“好,那天帝就静候佳音了。”
天帝知道他是在示意自己该走了,天帝起身,愧疚的望了一眼落藜,最后离开,不管落藜对着天帝怎样呼唤,他连头都不回。
青螭静静看着落藜说:“你可知罪?”
“落藜不知。”落藜咬着下唇无辜的柔柔的说。
青螭用鼻子轻呵了一声,“不知?”
落藜低下头,沉默不语。
“你以为,本君会不知道你背着我干了些什么?!”青螭冷冷的说。
“帝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落藜赶忙说道。
落藜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眼角微眯,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帝君不一定什么都知道,她不能慌了阵脚!只要帝君不记得那个贱女人,一切都还有机会!
青螭坐在高高的堂上藐视着她,仿佛看弱小的蝼蚁道:“你算什么东西?”
落藜低头轻声说:“落藜自知渺小,不敢妄言。”
“你最好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青螭凉凉的看着她。
落藜仍然不语,青螭冷冷道:“兆麟!”
兆麟抱拳道:“在!”
“把她带到天之界,丢进玄天阵阵眼里,什么时候想说了,什么时候出来!”青螭说。
“是!”兆麟道。
落藜不敢相信的抬头看着青螭,那可是玄天阵!凡胎肉骨进去了会瞬间化成齑粉,要是神仙进了会源源不断地吸走灵力,同时还要饱受剥离之苦,最后灵力枯竭而死!
“帝君!帝君,我不要去!帝君……”落藜开始哀求他。
青螭看都不看她一眼,任由兆麟将她拖下去。
次日,南烛和青螭一同下凡,青亘送完他两转头就说:“真是如胶似漆啊,干什么都寸步不离的带着,啧啧。”
南烛被青螭带着在天上飞着,小心翼翼的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南烛觉得她现在就像一个卑微的蹭车人。
青螭说:“不周山。”
再去凡间之前,他得再加固一次天之界的结界。
“那是什么地方?”南烛问。
青螭说:“一个要塌了的地方。”
“塌了?!”南烛惊讶道:“为什么会塌?”
青螭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说:“想知道?”
南烛觉得他那一眼饱含深意,怂怂的她不敢再问下去了。
不周山处,由于这里是凡界最接近天界的地方,灵力最充沛,所有的动植物都长得特别大,树木葱郁,草长莺飞。
现在已经是凡间的亥时,但这里还是亮如白昼,万里无云,不同的是,天空上有一片巨大的灰白阴影笼罩着,就像是薄薄一层的宣纸上放上一个重物,欲破不破。
此时南烛在一片空草地上,那里有一个巨大且复杂的阵法,南烛看不懂,但她看到了坏女人,且与阵眼中的落藜大眼瞪小眼中。
南烛通过青亘已经知道了她叫落藜,是天帝的女儿了。
“帝君,她怎么在这儿?”南烛转头问青螭。
“心系黎明苍生,身赴阵眼,以保此阵不破。”青螭眼睛也不眨一下的胡说八道。
“哦~”南烛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又说:“真是大义凛然啊!”
落藜恶狠狠地盯着南烛,碍于帝君在场,又不敢发作,嘴角都气到抽搐。
落藜已经在阵眼里呆了一整天了,起初还好,可随着灵力的流逝,剥离的痛苦越来越强烈!她现在就有些受不了了,站都站不住只得狼狈地趴在地上。青螭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又仿佛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移开了视线对着南烛说:“你不是想报仇吗?”
南烛有些不理解的望着青螭:“啊?”
“人就在这儿,想干嘛干嘛。”青螭淡淡地说道,仿佛落藜就是一个玩物。
南烛理解了青螭的话语,兴奋道:“真的?”
“嗯。”青螭揉了揉她的头道:“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办完事就过来找你。”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话里带着些许宠溺的语气。
“好。”南烛乖巧的回答道。
得到回答后,青螭才离去。
南烛等他走后便蹲下来看着落藜问道:“坏女人,你为什么想杀我?”
落藜撇了她一眼,不答。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喜欢帝君!”南烛看着她道。
落藜继续不理她。
“你知道我是谁对不对!你知道帝君是凡人的时候是我夫君对不对!”南烛逼问道。
落藜看到她有些急了,就笑道:“这就忍不住了?”
南烛紧盯着她。
“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落藜又道:“是不是都不重要了,帝君根本不记得你!”
“不记得就不记得,我会让他想起来的!”南烛说。
“哈哈哈哈……”落藜讥笑道:“你以为他失忆是意外吗?”
落藜眼里充满了讽刺。
“你什么意思?”南烛眼睛微眯问道。
“你怎么不想想,他是天上的九陵帝君!天上地上有谁敢动手脚?”落藜狠厉的说着。
南烛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是他想忘了你!”落藜大声道:“因为你是他人生中的一个污点!绊脚石!”
最后,落藜静静的看着她说:“你让他恶心!所以才要把你抹去!”
恶…心?
南烛感觉呼吸有些急促,手指微微颤抖道:“我不信!”
落藜轻呵了一声,转过了身,背对着她,在南烛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眼里只有满满的狠毒!
“我才不信你说的话,你只是想让我离开帝君罢了!我告诉你,不可能的!”南烛说。
落藜不再说话了。
南烛被落藜说的话快气死了,一想到青螭还让她在这里乖乖的等着他,就气不打一处出!
起身就朝青螭离开的反方向走了。
南烛一开始就只是想换个地方,结果走着走着就迷路了……心里还憋着一口气,别提多难受了。
南烛知道落藜就是想故意刺激她,挑拨离间,可她就是难受!
等青螭找到她的时候就看见南烛蹲在草地上,手里拿个小棍,对着松软的草地猛戳,嘴里好似嘀咕着什么。
“不是让你乖乖等我吗?”青螭说。
南烛听到一道清冽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吓得一哆嗦把手上的棍儿扔开了,猛地站起来看着他。
他们相望着,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他们两个人。
南烛看着眼前人,清冷昳丽,衣炔飘飘,遗世独立。
她真的好喜欢他,喜欢到不能自已,卑微到尘埃里…
所以没有亲耳听到他说,我要忘了你,你让我恶心,这样的话,她就不会放手,不死不休!
“我有在等你呀,一直都等你!”南烛轻轻地说着。
青螭感觉出她的情绪不对,于是对她招手道:“过来。”
南烛乖乖的一步一步向他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好像这样就把时间拉长一些。
青螭瞟了一眼头顶,他们所在的位置是阵法最薄弱的地方,虽然他刚刚察看过,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但他还是皱眉不满她的速度,于是他大步向她走去。
突然头顶轰轰作响,猛地炸开一声巨响,瑶池的水倾泻而下,势如破竹般朝他们涌了下来!
就那么一瞬间,青螭立马扑上去将南烛死死的抱在怀里,与此同时,大水从天上冲下来,狠狠地打在青螭的身上,将他们两个从头到脚的淹没了……
青螭拖着南烛浮出水面,但水流来势凶猛,潜藏暗涌,几欲将他们冲开,青螭刚想开口对南烛说,让她抱紧他的腰,别被暗涌卷走了。
可是还没开口南烛就手脚并用的攀了上去,用双腿夹住青螭的腰,手搂住他的脖子,面对面的紧贴在一起。
青螭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南烛,她那双黑溜溜的眼睛像是一个黑洞,要把人都吸走。
青螭滚动了一下喉结,撇过眼睛,心里暗暗的想着,为什么他觉得南烛这个动作这么娴熟呢?
南烛在危机时刻丝毫没有察觉到她正和青螭抱在一起反而问道:“怎么了?天塌了吗?!”
“没塌。”青螭回道:“只是破了。”
破……了?
这个塌了有什么区别?
又是一个浪头打过来,南烛被水晃得手松了一下,差点从青螭身上滑了下来,青螭立马腾出右手出来托住南烛的屁股,防止她再次下滑。
青螭正想办法怎么出去,别耽误时间让水冲远了,南烛就蓦地抬头看着着青螭叫饭:“帝君?”
“嗯?”青螭回。
“你是不是在心里已经承认我了?”南烛盯盯的看着他问。
青螭不言。
这要怎么说呢?
他没办法否认……
突然觉得托住她屁股的右手有些烫手……
南烛眼神逐渐暗淡,想了想,环紧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若有若无的气息吹在青螭的脖颈处。
以后这样光明正大的吃豆腐机会可不多了。
两人的衣服早已湿透,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南烛若隐若现的躯体。青螭视线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若是认真观察就会发现其实青螭的耳尖变得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