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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果园

上回说到,杜月笙在赌场上被一投机取巧的赌棍吴家元骗了十万大洋,杜月笙却好心原谅了他。从此后吴家元死心塌地得跟着杜月笙,并且帮杜月笙解决了不少麻烦。赌徒2个月诈赢杜月笙10万大洋,骗杜月笙数十年他却毫不计较

的确,杜月笙慧眼识人,手下多的是忠心耿耿的能将。但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个欺师灭祖的人就是抗战后在上海担任副市长的吴绍澍。

当年杜月笙听从蒋介石的调遣来到了香港,所谓“人离土贱,物离土贵”,当年日本人三番五次拉拢杜月笙时,便是尝试用这话来说服杜月笙。

然而当时的杜月笙一心救国,也对老蒋抱有很大的期待,老蒋叫他离开上海,他便照做了。

从1927年到1937年,杜月笙在上海的势力和声望达到了顶峰,他在1937年离开让自己发迹的上海,这着实是一场豪赌。1945年,抗战刚刚胜利,杜月笙急不可耐地回到了上海,他方才发现,曾经属于她的黄金时代已经远去。租界已经取消,这就意味着他曾经赖以生存的游戏规则已经打破,如果老蒋不给他个一官半职,他再难登上顶峰。

57岁的杜月笙刚刚回到山海,看到的是群众庆祝抗战胜利的喜悦,而他自以为功成名就,却没有想象之中人民夹道相迎的场景,他终究没有成为戏文之中的英雄好汉,甚至他当年的得意门生吴绍澍已经在上海大肆宣传“杜月笙是恶势力”“必须打倒杜月笙”的口号。

杜月笙离沪7年多,满心欢喜得登上回乡的火车,然而人还没有下站,就已经看到四处反对他的标语。他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临时改从上海南站下车。

杜月笙年纪大了,实力也不及从前,老蒋过河拆桥,将杜月笙“上海市长”的美梦击得粉碎。而吴绍澍却风凤光光坐上了上海副市长的高座,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杜月笙为了息事宁人,专程前往吴绍澍家中拜访,希望他能念在曾经的师徒之谊友好相处,最起码不必要针锋相对。

而羽翼丰厚的吴绍澍丝毫不买杜月笙的帐,他拒接和杜月笙见面,还四处散发传单贴标语,抨击杜月笙等上海的大小帮派。甚至创办了《正言报》,一派大义凛然地诋毁杜月笙。

一日吴绍澍竟然亲自来到杜公馆之中,杜月笙当时正抱病在床,听说之后马上收拾打算好好接待一番。岂料那吴绍澍并非是来和杜月笙叙旧的,而是过来耀武扬威,说了几句冠冕堂皇让杜月笙老实点的狠话就扬长而去,

杜月笙在上海风光十年,就算在香港也没受过这等气。然而今日已不比当初,杜月笙没有能力一招挽回大局,他手下忠心的门徒忍无可忍,他的心腹顾嘉棠甚至放话一定要将这个欺师灭祖的家伙碎尸万段。

后经过门徒提醒,杜月笙想要将吴绍澍拜师的帖子翻出来,上面不仅写着吴绍澍祖宗三代,还有他“永遵训诲”的誓言,只要拿着这拜师帖,杜月笙就能找到吴绍澍当面对峙。

然而奇怪的是,这吴绍澍的拜师帖,竟然平白无故消失了。杜月笙听闻后冷汗涔涔,看来不仅仅是一个吴绍澍欺师灭祖这么简单,就在这青帮之中,还有吴绍澍的内应,为吴绍澍偷走了拜师帖。

此时的杜月笙只得韬光养晦,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吴绍澍肆意妄为。

杜月笙从来不是个恩将仇报的人,也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无论和他有什么仇什么怨,但凡给他点面子的,他都能痛快退一步海阔天空,从此敌人化友人。不过如果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定是要下狠手的,无论等多少年,他都不会忘。

而吴绍澍只当杜月笙已经完全不行了,就像当年黄金荣一般,一点跌下来就再也爬不起来了。吴绍澍已经过了年轻气盛的年纪了,只能说一朝升天真以为自己在上海完全能代替杜月笙,洋洋得意完全忘了自己是谁。他大约已经彻底忘了,就算杜月笙今日跌了份,杜月笙还有位说得上话的朋友,这就是戴笠。

杜月笙表面上对吴绍澍非常谦让,完全是一副认输服从的态度,实际上已经安排手下心腹进入上海市政府各个部门各个阶层之中,在平时搜罗吴绍澍违法乱纪的证据。

不久之后,戴笠回来了,杜月笙知道,吴绍澍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戴笠和老蒋不同,老蒋曾经受过黄金荣的好处,升官发财之后将青帮众人全部抛弃。而戴笠此次归来,一方面是要筹建军统上海总站,另一方面就是和老朋友杜月笙重新联手,将曾经辉煌的上海帝国重新建立。

所以,当戴笠听闻杜月笙被曾经的门徒欺压得抬不起头来,直接火冒三丈。

他气当初这名不见经传的小辈竟然如此嚣张,也感慨杜月笙回到上海如此艰难,竟然连招呼都不曾和他打一个,生怕给自己带来麻烦。

戴笠下定决心让吴绍澍倒台,制定了一系列缜密的行动。

首先,戴笠以自己的名义请来了上海诸多名流,专程为杜月笙召开了一场庆功宴,不仅仅在众人面前夸赞了杜月笙在抗日之中的功绩,还针对当时的流言蜚语做出了回应,算是为杜月笙正名。

戴笠此举,不仅仅安慰了杜月笙,也在狠狠敲打吴绍澍,告诉他如今戴笠回来,杜月笙就不是他吴绍澍轻易可以得罪的了。

但吴绍澍在和杜月笙的第一回合较量之中赢得太过轻松,他丝毫没有将戴笠放在眼里,根本拎不清自己现在的处境。戴笠本以为吴绍澍可以收敛一些,岂料他连自己的面子都不给,也就只得亲自动手收拾他了。

戴笠后来查到汉奸邵式军抄家时的几亿家产都不知去向,负责查抄邵家的吴绍澍根本未曾上报,这个嫌疑是洗不掉的了。

戴笠直接命人查抄了吴绍澍的家,搜出了他老婆四个保险柜,贪污的证据就放在面前,吴绍澍想要逃都逃不掉。

而这个时候杜月笙安插在吴绍澍身边的门生立马出来散布吴绍澍的流言,杜月笙还让人到社会局闹事,让吴绍澍下台。吴绍澍在四面楚歌的情况之下不知所措,戴笠乘机参他一本,老蒋直接罢免了他的副市长之位。

吴绍澍倒台了,杜月笙看似赢了一局。但很快戴笠意外身亡,他的生命也剩下不了几年。

吴绍澍一案,大约是他晚年做的最痛快的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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