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五月里的一天,春光明媚,朵朵白云,点缀着瓦蓝的天空。微风吹在脸上,像绸缎般柔滑。
街道中间的隔离带内,开着五颜六色的花卉,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街道两边的人行道上,分别有一排高大的梧桐树,树下凉爽宜人。
街道上各类车辆川流不息,把道路堵得水泄不通,放眼望去,像一条由车辆组成的长龙。
来来往往的人,都在朝着各自的目标奔去,有快步行走的,有信步游缰闲逛的。
有站着观望的,还有三人一伙,五人一群说笑着,打闹着的。
文斌目睹眼前那蹦蹦跳跳的小孩,步履蹒跚的老人,打扮得漂亮帅气的青年男女,以及面无表情的中年人。
文斌神情似乎更加沮丧,他独自一人在街道上游荡,看着街道上来往穿梭的人群,那些欢笑着的脸孔,欢快的交谈声,都不属于他自己。
越是热闹,越是繁华,却越发衬托出,他自己是如何的形单影只。
文斌四处环顾,却找不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一种深深的失落感和孤独感围绕着他。
此时,永芳也走在人潮中,她不快不慢地在街上闲逛着。
猛然间,她看到前面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周雪峰正在慢悠悠地走着,还不时地四处张望,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永芳快步追上去,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周雪峰,你来省城了,怎么不去我那儿坐坐。”
对方转过脸,惊诧地看着永芳,他开始仔细打量起永芳来。
就在他看到永芳面容的一刹那,文斌的眼里,突然迸发出明亮的光芒,脸上也挂满了抑制不住的笑容。
永芳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短袖T恤,一条紧身蓝色牛仔裤,一双白色板鞋。
头发高高地捥在脑后,露出白白的脖颈,和那黑色的T恤形成鲜明的对比,把她白皙的皮肤衬托得更加真实。
在永芳的脸上,仿佛没有看到岁月的痕迹,文斌虽然已经有十七八年,没有见过永芳了,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永芳看到对方,在见到自己的那一瞬间,仿佛像变了一个人。
只见他嘴唇在颤抖,黯淡无光的眼里,突然大放光芒,脸上的阴郁,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永芳不明白周雪峰,为何会有这些莫名其妙的变化。
就在她百思不解之际,对方用打着颤的声音说道:“你……,你是彭永芳吧,十七八年没见了,你依然还是那样的年轻漂亮。”
永芳不明所以地看着对方,她暗自思忖着,周雪峰今天是怎么了,不但神情变化莫名其妙,而且说的话也莫名其妙。
他怎么说和我自己已经有十七八年,没有见过面了,难道他不是周雪峰,那他是……。
永芳这时突然想起了李文斌,只有李文斌和周雪峰,才会长得一模一样。
她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惊喜地叫道:“你是李文斌。”
李文斌笑着点了点头,永芳和文斌都高兴得无以言表。
永芳是在替秀容高兴,而文斌是为自己高兴。
因为见到了永芳,就可以知道秀容的近况,就知道了秀容的下落。
文斌寻找秀容,已经找了十多年,都一无所获。
而今天却在不经意间,给了他如此大的惊喜,叫他怎能不兴奋和激动。
“永芳,咱们找个地方吃点饭,顺便好好谈谈。”文斌看了看永芳说到,眉宇间尽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嗓音激动得打颤,眸子里闪着快乐的光芒。
“好吧!我也想和你谈谈。”永芳毫不犹豫地回答到,眉宇间尽是欢悦。
他们来到了一个装修豪华,环境清幽的饭店。
文斌看了看菜单,把菜单递给了永芳说道:“永芳,还是你来点吧!我什么都吃,你按你的口味点。
永芳看了看文斌,接过了菜单,点了些菜。
点过菜后,文斌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永芳,问道:“永芳,秀容现在过得怎么样?她的孩子已经很大了吧!”
永芳听了文斌说的话后,表情似乎有些凝重,她看了看文斌说道:
“秀容这些年过得并不好,她为了彻底地忘记你,与一个和你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结了婚。秀容结婚后不久就后悔了,正当她犹豫该不该离婚时,却意外发现,自己的肚子里有了孩子。”
永芳说到这儿,咽了咽口水,看了看似乎有些激动的文斌,接着补充道:
“为了孩子,她也曾经作过努力,她也曾经想保住那个家。但还是没用,在他们结婚四年后离了婚,离婚时,孩子才三岁。”
当文斌听到秀容已经离婚多年,他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压在他心里的大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因为他和秀容之间,再也没有任何障碍,他们终于可以走到一起了。
文斌的眉毛似乎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微微上翘,两手交叉,拇指向上翘起,看到出,他心里无比喜悦。
此时,服务员把菜端上了桌子,服务员走开后。
文斌看了看永芳说道:“在秀容结婚四个月后,我离了婚。但是当我怀着激动的心情来找秀容时,我却从一个老太太的口中,知道秀容已经结了婚。并且,她的丈夫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文斌说完,看了看全神贯注听他说话的永芳,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那段时间,我只剩下了悲伤,整天以酒浇愁。我辞掉了工作,回到了家乡,我好不容易才从痛苦的深渊中,走了出来。”
永芳听了文斌说的话,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往下沉,她还以为文斌已经和别的女人结了婚。
“李文斌,难道你已经和别的女人结了婚。”永芳慌忙问到,她皱着鼻子,眉宇间尽是焦虑。
“这怎么可能,我今生非秀容不娶。”文斌慌忙回答到,眼里似乎掠过一丝不快。
永芳听了文斌说的这句话后,绷紧的神经突然松弛了下来,眸子里多了一丝欢悦。
“在我重新振作起来后,我回想起那天在秀容家门前,那老太太的问话,我从那问话中知道,秀容的丈夫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我当时就觉得秀容的做法,也太愚蠢了,她为了彻底忘记我,而找了一个我的替身。”
文斌说完,看了看永芳,沉吟片刻后,又接着补充道:“我就知道他们的婚姻,不会太长久,于是我仿佛又看到了一线希望。我回到家乡没多久,就去了深圳。经过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我已经小有成就。”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不来找秀容。”永芳看了看文斌,疑惑地问到。
“我当时,就想着要好好赚钱,等到我找到秀容的那一天,能给她最富足的生活。在我去了深圳四年后,我又去了一趟秀容家,心想,就算她还没有离婚,我远远地看她一眼,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文斌看了看似信非信的永芳,说到。
永芳纳闷地看着文斌,似乎对文斌说的话不是太理解。
“你说,你曾经回来找过秀容,那为什么秀容对你的踪迹去一无所知。”永芳困惑地问到。
“当我去到秀容家那儿时,我彻底的傻眼了。那里已经面目全非,只剩下一片废墟。后来,我只要一有空,我就会来到这座省城,或者去秀容所在的那座小城。”文斌说到,他眉头紧皱,眉宇间尽是阴郁。
文斌看了看恍然大悟的永芳,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我每次都漫无目的地满大街乱转,想在街上碰碰运气,想能碰到知道秀容下落的人,或者直接碰到秀容本人更好。也真是上天的垂怜,让我今天碰到了你。”磁性的嗓音里,夹着隐秘的欢快,眼里掠过一丝亮光。
“我真替秀容和你高兴,秀容的女儿今年读高二,明年就要高考了,以我对秀容的了解,我担心,她为了不影响女儿的高考,她不一定愿意见你。”永芳看了看文斌,一本正经地说到。
“没关系的,反正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她的下落,我准备把深圳的所有资产,全部处理掉,我要马上搬到秀容所在的城市去居住。”文斌看了看永芳,不以为然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