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一个充满阳光的天气,太阳雨在中午太阳最照的下了下来。
“这天,也是一个出殡的好天气呐!”
周围树木,被雨水打的咘咘啦啦地发着响,墓场占了上二三十亩地,墓地最后的地方是一座平缓而曲线温柔的山,宛如女性身体线条般绵延千里。
墓场墓碑并是不很多,也就一二百来个吧。
渚田看着这整齐划一的黑色墓碑,饶有兴趣地数了起来,每个墓碑左右都栽着两棵树,不是刺柏就是小金桔,或者是冬青。
把这些树种栽在墓旁的好处是长势缓慢,以及长青,一年四季都是绿色的。
长势缓慢不容易拱破墓穴,把树根扎进棺材里;长青,则是一个好的寓意和象征,等自己哪天或……以后也给自己提前栽上两棵吧。不过,他觉得更加喜欢小金桔,它们长得更小又可爱,而且结了橘子还可以吃呢!
他想到了这个,忍不住地偷偷面露喜色,笑了起来。
“鸣礼炮,18响。”
军方的司仪大喊着。
第一响时,渚田怕是还没有习惯,被这声势浩大的炮仗震的身体使劲儿一激灵。
佳猫也看见了他这一副滑稽样子,被逗笑了。在葬礼上发笑是非常不严肃,也很不礼貌,她因此硬是把笑意克制下去。
由于,太阳雨是突然下的,鸣礼炮时,雨势反而好像更大了些,除一些亲信兵外,女眷及其贵客都实在忍不住了开始往树下躲窜,这样也并不能阻挡雨势吧!——只不过人的内心保护机制驱使人这么做,小雨还行,大雨树叶子都被穿透了,而且除了众人跟风盲从,还会出现某种威胁的感觉。
世界上的事也就是这样的古怪,让人理解不了。在想到某种危险的时候,他的内心产生了一些担心,当在这种担心真发生时,他又变的莫名的释然,他知道这不是自己的作风,他并不想预测什么,只是在看见一下雨人往躲到树下,他就会本能地感到危险,所以,从而自然驱使到他的担心发生。
只见这时,女眷又首先从树下跑了出来,抱着头,不顾体面和形象,脸上的妆都花了。
男贵宾们则比较泰然自若,即便近在咫尺,他们好像也不觉得这算什么似的。
“打了三声巨雷,那之后,闪电又跟龙一样地劈了下来,很糟糕啊!”
这个说话的人站在渚田的旁边,他没有看就问道,“是打在了飞塔的避雷针上面吧?”
“是呐,你也看见啦,挺近的,一里地左右。”
“啊,嗯。”
他没有在说话,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向那说话的人致以点头,正是雪兔。
龙烈在列位祭奠,不过,他已经走上去拿过了司仪的话筒:
“今天本是不幸的日子,没想到又突然遭雷雨天,给各位尊贵的嘉宾,造成了不小的惊吓,真是太招呼不周了,十分抱歉。”
说这话时,属下们把雨伞已经送来了。
“你们过去发吧!”
他指着佳猫,雪兔和另两位女性队员,还叮嘱她们:
“不必过来了,保护好小姐、及女眷们。”
“不是还有特种兵……”
佳猫本还想问,龙烈却说:
“有苹果队成员在,她们会更放心,去吧。”
葬礼的后半段仪式比较枯燥,下棺,撒花,填坑,“哦,是骨灰”渚田觉得真正的莉玛院长,早已经不在这盒子里了。
那么轻的她,他的内心是仍然无法接受的。
“请节哀顺变,莉娅女士。”
牧师在做最后的灵魂安抚的祷告词,顺便安抚莉玛院长的家属成员,姐姐莉娅及其侄女。
“她圆圆的脑袋和圆圆的肩膀,倒有几分像姑姑的,不过眼睛和嘴巴还是跟她妈像,这便是‘英雄’的……家属呀……”
他诧异地以为,自己并不该用“英雄”一词,在现在这个时代,已不再盲目推崇和造神了,他尽可以崇拜莉玛院长,但是,她的身份也终究只是人。
她没想把自己神话过,她平易近人、且给人带来真挚感,虽然最后几乎变得苟延残喘,但她的眼光依旧那样的恬淡,这份淡定,才应该是值得让他学习的精神。他不忍心往下继续想了,因为过多地想,她接下来的丑陋形象,会在他心中无限扩大化,甚至让他做噩梦,并自责。
“莉玛院长的性命到底还是断送在了我们几个手上吧。”
从无责协议上来看,并没有人针对此次失败负责,只不过是又把失败的记录再刷新一次而已,才23次……但是,他的良心饱受谴责,这自责使他又伤心又悲哀。他并不想使自己太过于伤心了,连续三天,他的双眼都没有干过,他觉得自己的眼睛此刻像个桃子一样红肿,红色的眼白肯定都布满血丝了,眼白变红后就会很吓人吧——
等等,眼白变红——母癌细胞是不是哭红了双眼?
“那个女人。”
自看见她后,他便再没有把她当作病毒来看。
“她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不消说,她肯定如邻家女孩失恋时哭过——伤心极了。”
渚田内心还清楚地残存着她的残影,这几天来他常常臆断,不断乱想。他知道,她和院长一起都消失了,但他仍接受不了,仿佛事情本身比莉玛院长“因药物反应”死去还让他难以接受似的。
不过,他这样想也是不对的,所以,不忍去看自己所认为抱歉的地方。
把头转向了那他刚才还没数完的墓碑群,在那些墓碑旁清一色栽的是小金桔。
大部分都放在了花盆里,只有两棵种在一处墓碑左右,其中一棵稍大的金桔竟然接结了果实,甚至成熟了,——黄橙橙地挂在树上。
“多蹊跷呐!”
他几乎觉得自己的眼睛瞪到了已不可能再大的地步,大自然真是充满了奇迹,如果被放在盆子里,它就不能自由结果了吧,可被栽在墓地,好像却会吸收了某种灵异的能量一般,结果——仿佛是那一能量的凝结过程。
如果可以选择,他想所有东西都有可以成才的,比如,把这儿的金桔子树盆子都砸了,种在地上,要不了两年,这儿就有望成为一片橘子园。光照又好,肯定也很甜,然后,把它们卖给远方不知其里的客人,肯定有人要。
虽说,这样做十分地不道德,但这个想法,他却认为非常地可行。不过,只可惜,出生便决定了它们成才的环境。
他感慨地摇着头。
此时,他的身上已淋了个湿透,厚重且闷热的西服贴着他肌肤之上,这对他来说,也没什么不舒适、或难看什么的。因为这事常有,以前长官说,除了你的思想可以动以外,其他都不准动。然而,那时候对他来说心思动的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想太多,人越迷失自我,像个疯子一样。
他在葬礼上的漫天飞舞的思绪中站了一个半小时,他知道他们有意延长这一活动,好让过程再慢些,撒过花以后,宾客陆续垫着脚尖、淌着水潭撤离了,还有几位似乎要等待结束才肯走的样子,因此被派去的四位苹果队员并未归队。
太阳雨时晴时雨的,拍完泥土,最终天也忍不住彻底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