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北方的旧州市,上京市要暖和太多,列车好似从冬天驶到春天,万物都开始复苏了起来,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不好意思走错片场了。
不过上京的街头,确实让人有种百花缭乱的感觉,羽绒服配着短裙,全民体质的提高,让人们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
上京东站,陈余大口的吸气,正要来一嗓子,宣布他陈汉三又回来了,可却被空气中的异味顶岔了气儿,相比旧州的空气清新,上京的空气总是带着一股焦味,也许是人口太多呼出的二氧化碳,让这满街的绿植也无法消化。
实话实说四人回来的旅途显得轻松不少,不比归去时的车厢内的臭脚混着人肉的味道,年后的头班列车到处都是空座,夜晚还能有个躺的地方。睡的虽不轻松,但是也算美得很。
只是上京东站里依旧人满为患,各地的口音串成了一股音浪,随着人流起起伏伏。
四人随着人流向着站口飘荡,得益于克尔联邦顶尖学府的学生身份,出站口的巡检姐姐并没有为难四人,但甜美的微笑转身即逝,让身后的大叔明白了,什么叫看人下菜碟。
再次步行在上京街头,让曹子墨四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居住半年的城市丝毫没有给人以亲切感,而从安静的小城市走入了繁忙的大都市的四人却被动的拧紧了身上的发条。
没有太多离别的话语,曹子墨就与米罗三人分到了扬镳,米罗三人向着南城的地铁走去,曹子墨也奔向开往中城的汽车站牌。
公共汽车里空空荡荡,毕竟还在放假,就连往日喧闹的街道也显得冷清起来。
回到老四街,光秃秃的树枝架在树干上,些许冷风吹过带着它一阵摇晃,给曹子墨来了一个寒酸的欢迎。
门前的萧瑟,让小院的大门更显凄凉,连个福字都欠奉的大门两边依旧挂着那副对联,曹子墨默默注视了半天,咀嚼着对联的意味,只是空空如也的脑子,让他只得自嘲到读书太少。
轻轻扣了两下大门,却发出了砰砰的空洞声,在长廊里传的很远,大门打开了一道缝隙,钻出了一个肉丸子,看到门口的曹子墨,肉丸子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子墨,你回来了。”
曹子墨奇怪的看着王宝宝,没想到王宝宝会在这里,但能见到朋友还是很开心,还没有说什么就被打开房门冲来王宝宝抱住,就这样被镶进了肉山当中。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说的就是王宝宝对曹子墨的感情,用叽叽喳喳形容有些对不起王宝宝的份量,但王宝宝叨叨不停的嘴里,曹子墨也能感受出王宝宝的喜悦。
趴在王宝宝头上的橘猫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气,室外的温度没有让他找到精神抖擞的感觉,而王宝宝晃悠的脑袋更是让他一阵犯困。
曹子墨早就注意到了小白,然后自然而然想到了那个男人。
前厅里薛平阳坐在椅子对着面前的男人训着话,男人身旁紧挨着一个少年,随着男人不停应是而点着头。
薛平阳已看到走来的曹子墨,挥手算是打过了招呼,就示意曹子墨先回自己的房间,曹子墨在门外行过礼,就在王宝宝的陪同下,转身而去。
虽然曹子墨对屋内的情况有些好奇,但更听薛平阳的话。只是奇怪,如果自己没有看错话,屋内的少年应该是自己的同学薛修义。
回到自己的屋子,曹子墨放好了东西,迎着王宝宝期盼的到来目光,曹子墨尴尬起来,少年真没有带礼物这种想法,而且虽然居住多年依旧对小城一知半解的曹子墨,也不知道能给上京的朋友带点啥土特产。
曹子墨宽慰了几句王宝宝,也不如箱子里的速食品显得有用,对于自己的拙言,曹子墨自嘲的笑了笑,总算满足了朋友的期盼,尽管低成本很多。
再次步入书房,王知行今天没有看书,而是在对着桌前的人下着棋,香炉里升腾起青烟,笼罩着白袍老人,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而对面的人一身青衣长袍,端坐于轮椅之上,似喜似悲的双眼微微闭合,一副智珠在握。
只是口中谈论的话语却破坏了这幅坐而论道的画面。
“老二啊,你下棋是我教的吧。”
“是的,师傅。”
“所以师傅悔步棋是可以的。”
“可以,师傅当年说过下棋不悔,悔棋不举。”
“这个玩笑话,怎能当真,大英雄生于世,那得人生不悔。”
“算了,师傅,要不我让你三子吧。”
“屁话,师傅你能让的吗,黄口小儿,要不是过年为了逗你耍耍,你真以为为师下不过你。”
“那要不,再开盘?”
王知行腻歪的看着洛胜都,小时候怎么没看出这是块榆木,而这时曹子墨正进入书房,老人似乎终于找到了理由,挥乱了棋局,对洛胜都撂了一句平局,就正襟危坐起来,洛胜都无可奈何,但也理了了上衣。
曹子墨弯腰喊了声王爷爷,王知行淡淡应了一句。可曹子墨到洛胜都这却犯了难,这个不长回来的男人,算是和曹子墨正式的第二会见面,知道这是这家货真价实的二爷,按年纪辈分,自己理应叫声叔叔,可是这嘴却怎么也张不开,而第一会见面,两位老人也没有介绍的意思,一个淡漠,一个拙言,这问题就留到了现在。
洛胜都瞧这木在那里的曹子墨轻笑道:“你就随宝宝叫我二师兄吧。”
曹子墨这才下的来台,而洛胜都也不理王知行的脸色,应了下来。
晚饭的食物布满了整个餐桌,色味俱佳的让王宝宝早就垂涎欲滴,没有什么主桌附桌,5人一猫围坐一起,在王知行示意开饭后,一人一猫就开动起来,曹子墨望着薛平阳回忆起下午前厅的事情,餐桌上没有那一大一小,虽然好奇,却也不便询问,只是沉默的吃了起来。
晚饭后,洛胜都就选择了告别,满肚肠圆的小白,躺在主人的腿上,对着王宝宝挥舞着爪子,几天的相处,让一人一猫有了深厚的友谊,果真吃货之间就是如此纯洁无暇。
训练室里,曹子墨在想着自己的事情,来上京这么长时间,他最熟悉的不是他在小院里的小屋,也不是上学的武道分院,而是这间小院里的训练室,冷冰冰的器械总会慰藉他的心灵,而安静的环境更让他像抛下了束缚一般。
回到小楼,其实曹子墨就明白了一切,奶奶出去旅游,只是米罗怕三人担心而说出的托词,越长大越对于自己身份产生了怀疑,哪有只养四个孩子的福利院,梁涛的话像是对怀疑的解释,了解更多,无力感更多,谭妈妈的消失,他们又能做些什么,最后只能像是一层窗户纸一般,到最后谁也不愿意捅破罢了。
就像说过的,10年的相处、照顾,四人的羁绊就是一道锁链,彼此之间抱有着最大的信任。曹子墨相信,就算真有难言之隐,米罗到最后还会和他们诉说,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与王宝宝对练完的薛平阳坐到了曹子墨旁边,也不管躺在地上的徒弟,对着发呆的曹子墨摇了摇手,招回了曹子墨的神,说道:“小子墨,再想什么想的这么投入。”
曹子墨望向了身边的薛平阳,咧嘴道:“自己的事情。”
薛平阳会意道:“下午的那两人,是我儿子和我孙子,那小子叫做薛修义,是你的同学呢。”
曹子墨点头道:“嗯。”
薛平阳面对曹子墨的平淡反应,反而有些讶然,问道:“唔,以为你会好奇呢。”
曹子墨道:“是好奇。”
薛平阳奇道:“那为什么不问。”
曹子墨一声轻笑:“为什么要问?”
望着曹子墨的脸,还是如此的青涩却不同往日的泛着一丝成熟,薛平阳哑然失笑,是啊,为什么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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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到武道分院,曹子墨就感受到了一年级的紧张气氛。
校园里再也看不到闲逛的人群,连午饭的食堂里都空出了大片座位,训练室里已人满为患,装不下学生不得不跑去操场进行着锻炼,而上半年相对落寞的擂台场,也是人声鼎沸,挑战者,被挑战者,观战者,码了个满。
学生们就和上紧发条一般开始转动,一刻不敢停歇。
这一切的一切源于一封学院的信件,不同于其他学府,武道分院作为为联邦培养武者的学府,不会去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一切都显得特别雷厉风行。
当然开学是件大事,作为寄以厚望的学子们也收到了一封来自学院勉励的信件,当你被信中的话语激励,热血沸腾的时候,信后血红的文字也让你感受到了院方的冷酷无情。
【经院方决定,于一年级下半年期末考核后,清退所有E学区学生。】
简单的一句话,在学生们中引起了悍然大波,经历过上半年的轻松以后,武道分院就露出了一丝凶狠的爪牙,轻轻扯动,就要斩去2000多名学生的前途。
自然这和我们零号班的学生们没有太大关系,作为一年级里最优厚的班级,一切还是如此祥和悠闲。
白少康和刘学新的年前大计不幸的失败了,他们乐观的估计了零号班的血性,除了个别的同学,其他的零号班学生参加擂台战更像是参加一场游戏,轻轻受挫,就伸出了投降之手。但白少康和刘学新的成绩还不错,让他们在班级的威望进一步提高。
相处了一个学期,零号班里也促成了好多小群体,以白少康、刘学新外加一帮狗腿的中央派系主导这班级里的一切活动,周莹和几个女生的傲娇少女的闺蜜团,蒙须的二代少爷帮,还有曹子墨为核心的孤僻小分队。
这当然只是玩笑话,人是群居动物,自然而然就划分了自己的圈子,而曹子墨、王宝宝、薛修义这种在别人眼中嫌弃、难以接触、怪咖就被抛了出来,当然其中还有一个特例,我们的交际花陆俊华同学,游走在各个圈子中间的人物。
学生们的聊天内容相对贫乏,年节的礼物,新上的时尚品,还有学校里的趣事,当然我们的先锋大将曹子墨的折戟沉沙,也是他们调侃的重点。
曹子墨对这些不以为意,在自己的后排角落低头看着自己的书,左右是哼哈二将薛修义与王宝宝。
对于天门那天的事,薛修义与曹子墨都没有提起,都不是好言语的性子,心内干净,自然不用去解释什么。
陆俊华从一旁百无聊赖,斜趴在书桌上听着班里的喧闹,实在是太过无聊,回头抄起了曹子墨手中的书,对着曹子墨满是疑惑的眼神嘿嘿的笑了起来。
曹子墨抢过书,不打算理有些神经的陆俊华。
陆俊华捅了捅曹子墨的手,飘了一个飞眼,妩媚道:“小子墨,我这里有个小秘密,打不打算知道。”
曹子墨只是斜眼瞥了一眼,继续投入到书本中,但陆俊华的话却引起了王宝宝的好奇,问道:“什么秘密。”
陆俊华本就是想逗弄曹子墨,见曹子墨不上钩,也没有了兴致,冲着王宝宝道:“不告诉你。”
王宝宝低落的哦了一声,就没有了声息,曹子墨望了眼陆俊华和王宝宝,叹了口气,收起书对着陆俊华问道:“什么秘密。”
看到曹子墨回头咬钩,陆俊华却摆起谱来,“求求我,就告诉你。”
曹子墨重新拿起了书,陆俊华却忍耐不住,“知不知道,下午武道课,我们可是要学真本事了。”
曹子墨疑惑的看着陆俊华,零号班的武道课连普通学校的体育课都不如,老师见面打声招呼,宣布自由活动,曹子墨一度怀疑自己来了一个假的武道院,同比普通班老师的认真负责,曹子墨对自己的身份感到莫名的难受。
这时,薛修义的声音从旁边出来,阻止了想继续吊人胃口的陆俊华,“不就是教授普技,有什么好激动的,还秘密。”
说着薛修义还耻笑的看了眼陆俊华,陆俊华也厌烦的看着薛修义,俩人就大眼瞪小眼起来。
可薛修义的话语真引起了曹子墨的好奇,薛平阳虽然对曹子墨进行了一些训练,也教了一些搏击技巧,但是曹子墨对于武道知识还是相对匮乏,武道课除了开始还有些干货,慢慢就进入了放羊阶段。
曹子墨问道:“普技是什么。”
“哦,小子墨有兴趣吗。求求我就告诉你哦。”
陆俊华一听曹子墨的话,立马懒得搭理薛修义,而薛修义却随之就到,打断了陆俊华的声音。
“除了简单的搏击技巧,武者对气的运用方法统称为武技,大体分为四种普技、秘技、绝技和禁技。细分的话还可以分出三种,伪秘技、伪绝技与伪禁技,威力一次类推,武道院只所以被人们推崇,就是可以学到这些武技。当然一些武馆、门派也教授武技,不过大多数都是普技,而武道院基础七技,都达到了伪秘技的程度,其中两技都为秘技。”
眼看都要被薛修义抖个干净,陆俊华紧跟着说道:“武技修炼的最低标准,也是一阶武者,所以这也是学院清退非武者的原因,当然武道院基础技也是我们这帮人愿意来此上学的原因。”
在薛修义和陆俊华接连的解释下,曹子墨总算对武技有了大概了解。武技基本可分为七类,不仅威力依次递升,难度也是如此,不单单是身体内气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身体的强度。
武道分院所教授的基础七技,分别是崩掌、剑指、枪腿、炮拳、闪步、千金、柳絮。
其实就是气的运用,通过咨询薛平阳,曹子墨也了解到,武者的突破,其实对气的突破,如1阶到2阶,就是适应气的一个过程,由冥想状态下的感知,到正常状态下的运用,体内的气外放的过程。
曹子墨成为武者的时间已经不短,虽然每次训练都能感觉到气在身体内流动,只是对于外放,还是摸不到思路。
气流更像是随着他的潜意识在游走与身体之间,而他的主观意识却调动不起这个调皮的小家伙。
而陆俊华和薛修义的话,像是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如果修炼武技,是不是可以更快的跨越到二阶武者。
在曹子墨的期盼中,下午的武道课开始了,武道老师不再是他们熟悉的放羊老师,而换成了他们的班主任孙也刚。
松松垮垮的孙也刚站在操场上,对面是更加松垮的零号班队伍。没有什么开场白,懒散的孙也刚简明扼要的宣布了下午的学习课程。
没有同学们所想的武技教学,不过进校以来一直处于放养阶段零号班也算开始了他们的第一节武道课,站桩。
武道站桩,对于全员一阶武者的零号班来说不算太难,但飕飕的凉风也让一帮养尊处优的公子小姐们叫苦不迭,而教学的孙也刚也拿出了为人师表的样子,不时的推一把这个,然后又去撩拨下那个,当然学生们体会不到老师的良苦用心,尤其以周莹为首的闺蜜团,更是对这个色狼老师怨声载道。
曹子墨却从人群中凸显出来,没有白费日夜的苦练,许久的桩功早就有所突破,脚底入地如生根,肌肉如一似铅罐。
孙也刚也注意到这个学生,摇头晃脑了转一圈却不以为意。对于今年的一年级的零号班的素质也只是差强人意,确实有实力早去考A1班了,那会在零号班混当,不过零号班也不是没有蹦出过妖孽,只是时间太长,渐渐成了学校传说。
孙也刚倒是不讨厌这帮孩子,小小的年纪,又不是天生坏种让人厌恶,正是青春靓丽时还有些童真。
只是他是武者,更对武道路有个透彻的理解,练武本就是苦事,这帮金枝玉叶又有几个下得去狠心,自己这个被打发来此的给这帮孩子当保姆,还真是憋闷。
扫了一眼,眼看日头已经由正中划出了一大块,孙也刚瞧着几位大小姐摇摇欲坠的样子,而几位大少也咬紧了牙关,凶狠的盯着自己,嗤笑一声,宣布了解散,不理身后摊倒的人群,向着办公室走去。
你说你拿山珍海宝灌起来的武者,纸一般的身子,还不如养头猪来的实在。
散去的操场上,零号班的学生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休憩,你要说多累,倒也谈不上只是孙也刚的撩拨再加上天气也不太友好,更多的是烦躁。
当然零号班里学生也不都是孙也刚看到的这么无用,场子里还是有几个学生依然坚持着。
陆俊华好似和薛修义卯上了一般,曹子墨也习惯性的持着桩功,看到如此白少康与刘学新也只得在一旁坚持。
日头又是一阵西摇,曹子墨收起了桩,之所以今天持桩这么长时间,是因为曹子墨今天感受到了不同的东西,薛平阳只在教的时候提点了两句,以后就对曹子墨不置一词,今天孙也刚再次讲解,让持桩很久的曹子墨,体会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眼见曹子墨起身离开,陆俊华和薛修义也像约定好的一般,站直了身体,白少康和刘学新见状又坚持了一会,慢慢直起了身。
旁边还有没散去的零号班学生观望着操场上的一切,见到白少康刘学新坚持到了最后,一阵欢呼声传来,曹子墨好奇的望了一眼,聚集在白少康身边的人群,回头默然的思考这自己的事情,领着王宝宝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