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谁?”她问,脸都快从车窗里挤出去了。
“不认识。”冷篱一声轻笑,又颇为神秘地说道,“想来应是张熟脸才对。”
熟脸?
顷尘兮在梁齐,认识的人,屈指可数。又能是谁?
她琢磨着,这光天化日下,能在凝寒园门口这般亲密的人,莫非是刚被赐婚的易湛与三小姐?
但瞧着那男子的身形,不似啊。
她侧过脸,疑惑地看向公子——
公子手腕上戴着一块圆形的物件,翡翠一样的绿色,周边刻有一些古怪的符号,还有几条粗细长短不一的小棍子在转着圈圈动。
他时不时便看一看那圆盘,似乎在等什么时机。
顷尘兮收回视线,趴着窗口,悄悄往外探出头去,左右扫视一圈后,发现并没有别的马车了。
“下雪了……”几粒雪沙子掉在她鼻尖上,冰冰凉凉。
“走,我们进去!”冷篱率先跳下车,而后伸出一只手,扶顷尘兮。
她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刚想避开公子的手,他已经一把揪住她手腕,轻轻往下一拽,再顺势托着她后背,缓缓落地。
“黏着我。”他突然在她耳边轻声嘱咐一句。
顷尘兮愕然,什么叫黏着他?
冷篱不等她做出回应,直接一把牵过她的手,拉着,三步两步就垮到园林入口。
“贵客,请出示帖子。”门口守卫沿用南安侯府的人,自是严格。
冷篱出示了顷尘兮的帖子。
“请这位夫人单独入园。”守卫并不准备放两人一起通过。
顷尘兮这才知道,公子没有拜贴。
可依照公子的身份,即使没有帖子,他应该也有办法入园才是。
只是没想到公子的办法,竟然如此简单粗暴。
他举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睁着眼睛说瞎话,“家属。”
帖子上的确写了携带家属的字眼,想必是为了膈应顷尘兮无依无靠。
守卫皱眉,“未曾听闻这位夫人有家属。”
看来顷尘兮的身份,守卫一清二楚了。
“稍等。”冷篱在身上摸索一番后,掏出一张婚书来,递给那守卫晃一眼,“新婚。二婚,低调,不曾宴请。”
他言简意赅,随后牵着顷尘兮,大摇大摆入了园。
“公子哪里来的婚书?”顷尘兮自然知道是假的。
“自己做的。”冷篱大方承认造假,倒叫她一时不知说什么了。
她想要将手抽出来,却被公子攥得更紧。
“牵牵小手还是可以的嘛。你一个豆丁大的小姑娘,我还能有什么旖旎想法不成?”冷篱的语气,老气横秋,让顷尘兮有一瞬的恍惚。仿佛回到幼时,被祖父牵着逛灯市一样。当时她太过幼小,祖父怕她走丢,还在她手腕上系了铃铛。
“怎么了?”冷篱发现小公主一直偏着头看他,有些心里发毛,“要不,我带个手套?”
顷尘兮知道手套是什么,诡也有,厚厚的,笨笨的,像个动物掌套一样。
她摇摇头,放弃将手拔出来的想法。开始转移视线,看向园林内的风光。
她不喜欢梅,感觉冷冷冰冰,孤独寂寥。
她在侯府后院住了三年时间,寒梅苑内,人烟稀少,唯有梅花,一片一片,种植得密密麻麻。
每每望见那些历经风雪,一簇一簇,争相竟艳的梅花,她就越发感叹形单影只的凄凉。
故而,鲜明对比下,她并不喜梅。
“母亲。”一个稚嫩的男童声音响起。
顷尘兮吓了一跳,低头寻去,发现一簇茂密梅树后,站着一个两三岁左右的男童,一身白粉色袄子,正对着她,躬身行礼,道:“翎止见过母亲,母亲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