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顷尘兮吓得汗毛倒立,“否则,你怎么知道它们用飘的?”
“不然呢!我的公主殿下,你以为这云卧楼是什么地方?那就是一座鬼楼!咱这苍龙阁,就是鬼楼中的鬼窝窝!专门装鬼的!”她言辞凿凿。
“你骗人!我在这里住这么久,从来没见过鬼。”顷尘兮语气弱弱。
“那是因为你是公子的人,别的鬼怎么敢对你下口呢?公子吃剩下的,才有它们瓜分的份儿。”她说着,动手开始整理房间。
“你胡说!公子怎么吃人,他又不是鬼!”顷尘兮在这一点上,很有底气。
恩人虽然长着一头怪异的羊羔毛,但是他的手有温度,他的衣服也有温度,他绝对不是鬼!
诡回头,瞥一眼那气鼓鼓的小公主,冷哼一声,“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千方百计逃出去?世人应该都很向往云卧楼吧!”
“那、那、那皇宫还富丽辉煌呢,不也有想要逃出去的宫女。”她尽力反驳。
诡停下手里的活儿,突然笑了,问:“云卧楼的吊楼,你可瞧见了?”
“瞧见了。”她答。
“你觉得里面空吗?”她问。
可这叫人怎么回答,放了桌椅板凳床,自然不算空。可没人住,自然是空屋。
“陈设一应俱全,只是暂且无人居住。”她回道。
“谁告诉你没人住?没人住还修它个屁。我告诉你啊,那吊楼里啊,住的可都不是活人。所以你白天看不见,不信,你晚上去看看,飘来飘去不长腿儿的,可多了。”她说得有鼻子有眼,令人信服。
“你是说……那些吊楼,是给鬼住的?”顷尘兮讲话都带着颤音。
“不然呢,其实吧,除了苍龙阁,云卧楼里,根本没人。就算有,那也是后山飘过来的!”她越说越认真,一点不像是吓唬人的玩笑话。
顷尘兮觉得自己小腿都开始发软了,那公子对她如此好,难道……不对!
她突然怒瞪着诡,“你果然是骗我的!这云卧楼里,明明还有莲伯,还有驴子!我亲眼所见!我还骑着驴子到的苍龙阁。”
“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个瞎眼的老头儿吧?”诡冷笑一下,“那老头带你来的苍龙阁吧。可那老头不敢垮进塔门,对不对?而且,在那之后,你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对不对?”
“你什么意思?”顷尘兮开始后怕。
“我能有什么意思,不过实话实说罢了。这苍龙阁的入口,看着常年大开,实际上是有门禁的,恶鬼,进不来!不过其他鬼嘛,就难说了。”
“你说莲伯是恶鬼?”那老者,看起来真的好凶。但是眼前这个大葫芦,一样很凶!
顷尘兮疑惑的目光,锁定在诡的身上。
“别看我啊,看我干嘛?我可是有影子的,鬼都是没有影子的。”她语气很认真地说。
顷尘兮低头一看,果然有一个巨大的影子糊在地板上。
“你是人,你口中的姬仇,应该也是人,那公子呢?这世上当真有鬼?”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诡看着这小公主满脸认真,开始深以为然的样子,心中窃喜,只有这小公主滚出云卧楼,她才能重获自由。不禁心生一计来。
她看着顷尘兮,突然换成一副悲凉怜悯的面孔,“我反正是生生世世不能离开云卧楼了,你嘛,在公子归来前,尚且留有选择的余地。”
“我吗……”顷尘兮无奈一笑,“区别在于,是死在云卧楼外,还是云卧楼内。”
不过,她不信那男人是个坏人。
反倒这大葫芦,满嘴吓唬人的话,没准就是为了吓走她,这样她就不用伺候人。
相比救过他们母女的恩人,这个叫诡的凶丫鬟,显然更不可信。
诡从她眼里看出了怀疑,于是提议道:“口说无凭,不如这样,下午正好我要去招工,你陪我下山,听听别人怎么说。”
“下山招工?”顷尘兮是来云卧楼避难的,按理说,她不能下山。
至少,在易湛没有撤销禁出令之前,她都不能带女儿去外面冒险。
“我不能离开云卧楼,会冷热,会饿死,会被南安侯的仇人及爱慕者欺负死。”她气鼓鼓地坐到餐桌旁,开始慢条斯理地用餐。
“怕什么,你背后可有云卧楼撑腰,别说一个小小的南安侯,就是梁齐的皇帝,你也无需放在眼里。只要咱公子还有一口气在,这天下,你大可横着走!”她扯出腰间一块令牌,扔给顷尘兮。
那是一块墨玉所制的腰牌,约摸半个手掌大,里面有鎏金的三个字:云卧楼。
只是这字,不是雕刻在墨玉上,而是嵌在墨玉里,从表面摸不出一点痕迹,浑然天成。
“再说了,十个人都不够我打的,你怕个屁!你直接站在街上吼一声你是冷篱公子的女人,就算你那前夫南安侯,也得乖乖给你退避三舍,让行。”她说。
“为什么?公子很厉害?”顷尘兮问。
诡瞥一眼墙头角落的位置,干咳一声,“那可不,能镇守鬼楼的,会弱吗?”
顷尘兮总觉得这诡,是故意引诱她下山,于是问:“你是不是想趁着下山,丢掉我?”
“怎么可能。我还得好好养着你,以供公子享用。”诡突然瞥一眼乖乖吃饭的软软,皱皱眉,“你这女儿,不太对劲儿吧。我见过不少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少有这么沉默寡言,不露情绪的。她哑吗?聋吗?”
“你才哑你才聋!我女儿好着。很乖,她很乖。”顷尘兮在南安侯府里,听过不少尖酸刻薄的话,无非是说她女儿是个傻儿,痴儿,长大也没用,活着浪费粮食还丢人现眼之类的话。
她不想再听了!不想再听了!
软软明明很好,她只是比别的孩子安静一点,哪里不对!
“你带她看过大夫吗?”诡觉得软软这个小孩,乍眼一看,没什么问题,再一相处,又总觉得不太对。
不太像个正常的孩子,与人没什么交流,也没有喜怒哀乐,有时候瞧着,都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倒像是个木偶娃娃。
顷尘兮垂下眼眸,有些颓丧。
南安侯府的人,从来没有让大夫为软软看诊过,她们觉得丢人,家丑不可外扬。
怕人家觉得易家祖上缺德,才让后代子孙还债。
“看你一脸愧疚的苦瓜相,就是没见过大夫咯。我的建议是,不妨带软软去皇城有名的百草堂瞧瞧病,没准,有得治呢。”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