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回来了!”
被誉为青俊一代最强弟子的夏龙渊,乘着长风剑杀入战场。
夏龙渊踏剑而起,祭出真元剑“明月”,一阵月华照彻天空,大梦灵狐也被映照得黯淡。
身外剑“长风”,真元剑“明月”。夏龙渊通过明悟《吾心剑谭》,自创的“天双剑法”,在明月长风的加持下,几近同辈无敌。
面对高出两个境界的青鸾子,夏龙渊没有丝毫畏惧,具现出的大真元开始猛烈燃烧,长风明月激荡出前所未有的共鸣。
纯净的月华绽放在双剑之间,狂暴的烈风在空中肆虐。
“真是真元大成境么?”惜才的青鸾子,早年间有意招揽夏龙渊未果,此刻亲眼所见他竟以真元大成的境界,激荡出元融真人境后期的气势。“比我当年还要狂啊……”一丝丝妒意袭上心头,青鸾子意识到他最得意的弟子,可能不是夏龙渊的对手。
燃烧真元是一种舍身抉择,战后,燃烧真元者可能要面临跌境的风险。如果超过燃烧界限,发生真元融毁,那么修士一生之艰辛苦修,都将付诸东流。
封神剑阵尚未成形,夏龙渊还有一线机会。
夏龙渊踏风而来,明月长风随着双手飞舞,剑势连绵至极,密不透风。
天道剑仍能自行蓄灵布阵,青衣剑仙剑指划出一道道剑罡,不断化解着天双剑法的连绵剑势。
与青鸾剑仙战至平手,即使让一把天道剑,也是青俊一代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不断拆招格剑,青鸾子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艳神采,不知为何,他心中萌生一念:此子日后必将超越我辈!
只可惜……
老剑仙看穿夏龙渊一式之破绽,凌厉剑罡无情划去。
剑罡穿过夏龙渊肩头,鲜血透肩飞溅。
夏龙渊以真气封堵伤口,面不改色,剑招竟然随着真元的燃烧而变得更加猛烈!
天双剑法随着明月长风的舞动渐渐进入极意状态,夏龙渊双眸精光四射,双剑飞旋成一片流光。
让青鸾子更为讶异的是,面前这个年轻人因为全力以赴的战斗,隐隐有了境界突破的征兆。夏龙渊本就处于真元大成境之巅峰,距离突破到圆融真人境,仅一步之遥。
虽然吾心剑门的修行之道是“以心为凭”,但天机难料,有足够修行积累的夏龙渊,偶以斗战圣坛“以战为凭”的理念,在此时突破境界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此时拔升至元融真人境,夏龙渊真元燃烧之威将再度飞跃,即使境界仍然压制,青鸾子将要面对的局面将更加棘手。
心思电转,夏龙渊不断制造的“惊喜”,让近年横行无忌的青衣老剑仙竟然出现了心神紊乱之征。
明月长风刮起的剑刃暴风,仿佛变得更为猛烈,不由得让本来从容应对的青鸾子,在空中退却了一步。
逼得“剑心第一”的青鸾子退了一步,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如渡此劫,假以时日,夏龙渊终将成为一代传奇,天下顶点的席位,已然提前预留。
此时,云涯远趁隙挥出绝学“无心一剑”,白玉色的一线剑光向苍天激射而出,重创奔驰的大梦灵狐,华彩夫人真元受损,顿时脸色苍白,收回灵狐,暂且退避。
黄龙的震旦威势依然猛烈,在空中灼灼燃烧,如日中天。他浑身铠甲也因为身后耀眼的日轮而金光闪闪,真如天神下凡。
吾心七贤已经陨落三位,云涯远此时收敛长剑,静息以待。
还剑入鞘之后,他呼吸深沉,白袍飘扬,似是在闭目沉吟。
气势如虹的黄龙,枪尖直指云涯远,全力攒刺出摧城一击。
这一枪如果刺中,强大如云涯远也要当空陨落!
虬髯刚猛的黄龙,此刻壮怀激烈,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洞穿了当世境界最高的强者。
气势如虹地冲刺之时,视野中的云涯远决绝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眼,是苍白云色。
仙气凛冽,白衣飘然。
镔铁剑承受不住仙气而碎裂,白玉剑气自成剑刃,云涯远轻轻拔剑,仿佛是挥起一支画笔。
他的视线随着剑气所指望去,目力所及之处,皆被这开天辟地的一剑所分断。
黄龙的视野之中,云涯远挥出了神乎其技的一剑。他的黄金铠甲和心里同时发出了应断之声。
远在黄龙身后的高天,原本有一层薄云,随着云涯远的一剑,那薄云也被分断,像是被裁剪的白纱,分界绵延到天边。
云涯远毕生绝学催生的极意一剑,其名为“分云一念”。
仍在与夏龙渊缠斗的青鸾子,终是看到了云涯远的“分云一念”,心中震撼无言。
被称为“剑心第一”的剑仙,却见识到了难望项背的一剑。
一剑之后,黄龙本可以抵挡真元大成境以下一切攻击的黄金铠甲破裂了,跟着破裂的还有他强横的躯体,以及击败云涯远的幻想。
霸者紧握长枪坠地,半跪在尘土之中,粗重喘息着。
千年唯一的“体气双绝”之黄龙,已经多年未曾尝到落败的滋味!
怒意上涌,黄龙对仍在观望的剑宗人士猛然喝道:“若再袖手旁观,事后一律视为包庇逆贼,必罚不贷!”
一直观望的天下剑宗人士,听到黄龙的威胁,只得拔剑参战,协助被云心剑徒阻拦的侯军。
原本不想让弟子参与的青鸾子,通过真气扩散发信召来弟子前来助战。二十名凌霄剑宫弟子,纷纷祭出真元剑,抛向空中,形态各异的真元剑指向封神剑阵,注入真气。
目睹师父击败黄龙,有些振奋的江枫,忽然看到数百名剑宗各派人士参与围剿,原本热起来的血又凉了下去。
“整个江湖,都想抹杀吾心剑门么?”江枫怔怔念道。
云野从草庐内寻出自己的剑,紧紧握在手上,拦在草庐之前,做好了拼死抵抗的准备。
此时,天空传来一声清越铮鸣,云野心中一寒,抬头望去,只见青鸾子身后的天道剑,绽放出猛烈霞光。
封神剑阵已成!
青鸾子凭空拔擢而起,远远甩下战意正酣的夏龙渊。后者正欲奋起直追,一道沛然剑霞从他面前掠过,夏龙渊急忙回旋避过。
天道剑以及剑宫弟子二十余真元剑,向封神剑阵注入之仙真已然成势,青赤交织的剑霞在阵内飞舞流动,不仅封堵了夏龙渊一切出路,甚还从各个角度展开追击。
一只林地中惊起的飞鸟,慌不择路地一头扎入剑阵之中,被剑霞刮过,登时化作一团血雾,连骨渣都不剩。
夏龙渊在密不透风的剑霞之间腾挪闪躲,山下剑宗人士抬头看,只见青色剑霞在空中汹涌,夏龙渊如一道闪电在其间穿梭。
霞光渐渐汇聚成一条横亘天空的剑霞烛龙,烛龙在空中游弋,追逐着夏龙渊,如同巨鲨追猎小鱼。
烛龙过处,在天空划出惊心剑痕;剑霞凶猛,催动烛龙越追越快。
御剑乘风的夏龙渊已经突破了自己的最快速度,但烛龙仍然亦步亦趋,眼看就要追上。
远处的云涯远,再度归剑入鞘:“龙渊,师父助你。”
分云一念是云涯远所领悟的剑涯极意,只是一击,便几乎让他消耗极大的仙源枯竭。
面对沛然剑霞,云涯远打算强行再度挥出分云一念,虽然威力仅存五成,而且要损伤自己的仙源,但这是拯救自己大弟子的唯一办法。
云涯远再度挥出一线白玉色剑岚,越过夏龙渊,正击中来势汹汹的剑霞烛龙。
白玉色剑岚,与天青色剑霞激烈碰撞,剑岚势竭,消散空中;封神剑阵所形成的烛龙被撞散,卸去了八成力道,青色剑霞在空中暴散成乱流。
虽然剑霞已散,但封神剑阵所凝聚的剑意仍然趁势爆冲,猛烈之剑意穿透夏龙渊躯体,对他的心神造成强烈冲击。
仅存五成威力的分云一念,阻挡了剑霞烛龙将夏龙渊绞为齑粉,但仍免不了心神受创,夏龙渊晕死过去,真元剑明月自行消散,长风剑在夏龙渊坠地之前将其接住,然后横躺在了夏龙渊身旁。
云野、江枫和楚怜三人跑到了大师兄坠落之地,三人合力将其抬进草庐中。
“大师兄,”师妹楚怜声音带着哭腔,“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云野和江枫两人俱是神色凝重——心神被凶猛剑意冲击,虽然躯体和真元不会受创,但心智却很可能受到严重影响。
云涯远在击退华彩夫人,击败黄龙,且成功拦下剑霞烛龙的追击之后,终于彻底耗尽了自己的仙源。
仅存的几名七贤已经无法继续维持,山下的云心剑徒也如雾气消散。
封神剑阵的烛龙虽然被阻拦,但剑霞仍存,在空中如同锋利的浪潮般继续汹涌着。
青鸾子未受损伤,仙源之中,仙气仍有五成以上。
云涯远落于草庐前,丢下断剑,席地盘腿而坐。由于强行驱动枯竭仙源,他的真脉受损,嘴角有鲜血流出。
“师父!”云野三人冲出草庐,正欲扶起云涯远,却见苍老的师父抬手阻拦。
侯军和天下剑宗人士冲到了山腰处,将草庐团团围住。
空中有青鸾子傲然俯视,周围是众多士兵和剑客虎视眈眈,围在垓心的却是一个老人和三个小孩,这种反差不可谓不荒谬。
已经服下疗伤丹药的华彩夫人,见云涯远已经力竭,也再次靠近。黄龙拄着盘龙长枪,拨开人群,走到了最前面。
事已至此,云涯远再无退路,他声音清朗地说到:“吾心剑门未入剑宗,以及收养异族,皆是我云某之独断,与云某弟子无关。
“今日江湖和朝堂人士皆在场,我云某甘愿自毁仙源,只求能留我弟子性命。”
元融真人境以上,由于真元已经开辟出仙源,且仙源与人体已是密不可分,若强行自毁,则必然形神俱灭。
“师父!”事情在往最糟的局面发展,云野已经无法忍耐,他与江枫同时冲向云涯远,大叫出声。
“跪下!”一向淡然随性的云涯远,转头厉声喝道。
云野和江枫只得向着师父的背影跪倒,江枫已经泣不成声,云野没有眼泪,但他双眼通红,拳头和牙齿都已经紧绷到了极限。
年仅十三的楚怜跟着两个师兄跪了下来,头发散乱,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垂落,她不停地用小手去擦,抽泣得呼吸都变得困难。
青鸾子与黄龙,两个主谋,通过真气振动密言简单沟通一番,由黄龙发话了,他将长枪一顿:“云涯远,你本罪人,没有资格谈条件。但朝廷和剑宗此行只为治罪,不愿多造杀孽。你若自毁仙源,我与青鸾掌门可以答应你,保全你弟子性命。”
云涯远点点头,没有再理会身后三个年幼弟子的大呼小叫:“好。有在场诸君见证,云某相信两位会言而有信。”
说罢,云涯远长吐出一口气。
天边有一行白鹭飞过,日渐西沉,白云变成了晚霞,被分云一念分断的云之沟壑仍能清晰分辨。
云涯远调集周天真脉内所有仅存之仙气和真气,猛然冲击自己已然过度损耗的仙源,仙真在丹田内激烈震荡,原本妙用无穷的仙真此刻震碎了云涯远那苦修了一世的仙源。
“徒儿们,照顾好自己。”亦师亦父的云涯远微不可闻地吐出一句。
仙源尽碎,云气蒸腾。
师父驼着背的微胖身躯,随着氤氲的云气飘散了,仿佛化作山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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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将第二三章合并为第二章,所以下一章标为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