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城,镇远侯府。
檐牙错落,深宅寂静,偶然有鸟雀越过疏淡的枝头,落在半开的窗沿,叽叽喳喳跳个不停。
“啊!!”一声痛呼跃出窗、惊的鸟雀扑闪翅膀乱飞而起。
翠绿衫子的少女匍匐在窗下,泪眼婆娑。她唇角一咬,颤巍巍抬起头,“求,求夫人饶命……奴婢真的不知道……”
“不肯说?”华服下涂染嫣红蔻丹的手指轻轻敲在桌几之上,哒哒,哒哒,一下接着一下。胭脂绯红的唇斜斜一撇,“那便继续踩。”
“奴婢遵命。”站在一侧的红衫侍女也随之低头一笑,“小蝶妹妹,可不要怪‘姐姐’心狠啊~”
话音未落,红衫侍女的绣鞋向下狠狠一跺,猛地用力!
“啊!!!”绿衫少女的脚踝再次被红衫侍女踩住,像马车碾过脚踝,骨头碎裂般钻心的疼。翠绿衫子的少女哭声凄厉,“我的脚、我的脚!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
室内传来的哭声太惨烈、太可怕,在室外做洒扫的下等婢仆都不忍心再听下去。只拼命摇头,“哎,看来小蝶这脚是要断了……”
正当下等婢仆摇头的功夫,一道浅蓝色身影“刷”的从眼前扫过。紧接着临门一脚,“砰”的将房屋木门踢的大开。
“哐当”
木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这一切太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可那浅蓝色身影不管三七二十一,风风火火踏进屋里,抬腿又是利落一脚!
“砰”
“哎呦!”等众人再反应过来,红衫侍女已被一脚踢翻在地,捂着胸口痛苦大叫。
“不过是我贪玩,姨娘何必兴师动众为难我的丫环。”站在屋子正中央的不是别人,正是女扮男装、刚刚回府的卿杳。
她把手里的草帽狠狠一甩。
“啪”的一下,正甩在打算爬起来的红衫侍女头上。
“老爷这几日回京述职,妾身作为府中管事之人,自然不敢懈怠。”说话的是刚才一直窝在软榻上的华服女子,她慢悠悠坐直身子,随手拨了下高高的云鬓。
这人,是卿杳的姨娘月氏。三十出头的年纪,风华正好,举止风雅。
这样的女子,大多数男人都是喜欢的。
镇远侯府一众武夫,卿世安又丧妻多年,对这个姨娘自然爱惜非凡,这月姨娘也因此越发骄纵起来。
“你这贴身侍女连主子的行踪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护主不力,自然该打。”月姨娘懒懒拨弄自己涂染着蔻丹的手指,“二小姐您说是不是?”
“护主不力,自然该打。小蝶受罚也是应当。”卿杳负手站在门外,从容笑道,“姨娘驭下严明,阿杳无话可说。”
“二小姐理解就好。”
“自然理解。”卿杳恭顺的点点头,抬头狗腿一笑,随即转头向门外,“来人,晚霞护主不力,拖下去杖责二十板子!”
“小,小姐!”刚从地板上抖着腿、捂着胸口爬起来的红衫侍女还没从‘草帽甩脸’的阴影中走出来,就听见自己要被责打二十板子的噩耗,连忙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奴婢忠心护主,何来护主不力一说?还请夫人明察!”
“我方才那样直接冲进屋子,你却一点儿防范意识都没有。不仅如此,你还站得离月姨娘十万八千里距离。若真遇到个歹人,月姨娘还不得身首异处、香消玉殒?”卿杳笑眯眯的对着红衫侍女晚霞道,“你这也算忠心护主?”
“小,小姐……”晚霞一听,脸色煞白,连忙转向月姨娘,“奴婢一片赤诚,还请夫人救我!”
“月姨娘一向一视同仁,从不偏私,晚霞你这不是在为难她吗?”卿杳笑呵呵转向月姨娘,“姨娘,你说是不是?”
晚霞是月姨娘手下最得力的侍女,被这样将了一军,月姨娘脸色早就黑如锅底,“二小姐说的是。”
只见她轻轻扶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眼光轻轻一抬,“也不知怎的,自从怀孕以来身子特别容易疲惫,也是时候回房休息了。”
月姨娘缓慢的端着身子、从软榻上站起身,“晚霞,今日挨了板子以后不必来沁芳阁伺候了。好好将养着。”
“夫、夫人!”晚霞脸色一片毫无血色的白。但喉头一哽,只能一个低头、重重往地上一磕,“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