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冥界,奈何桥前。
“小伙子,要汤否?”
“老婆婆,你是……孟婆?”
“小伙子,我不是孟婆,难道你是?”
“呃,这汤苦不苦?”
“老身没喝过,不知。”
“……可以不喝吗?”
“可以啊。”长勺往肩上一扛,孟婆将汤碗端在手上,慈祥的笑道:“反正你要是不喝汤,等会定有钢刃刺穿你的喉咙,我待那会儿把它倒进去,效果也是一样的。”
“……我喝。”
“这才对嘛,给。”用恐下的手段送走最后一个鬼魂后,孟婆将长勺放回桌子上,这才注意到身边的黑影。
“孟婆婆。”轻轻唤了一声,少女笑道:“多日不见,孟婆婆可还好?”
细细打量了一番,孟婆突然一拍手,想起了对面之人是谁:“哎呀,这不是楚丫头么。说吧,这次又要问老身要什么东西啊?”
少女掩唇回答:“孟婆婆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又不是那种人……”
“行了,”孟婆摆摆手,面露嫌弃道:“你什么样老身还不清楚?说罢,老身又不是不给你。”
“那……我就不客气了,不瞒孟婆婆,我此番来,是来带走一物的。”
“什么?”
轻笑一声,少女指指孟婆桌角上的瓷瓶,道:“水瓷。”
{一}
水瓷出生于洛城。
一直以来,“水波杉杉,一饮黄息“便是洛城水瓷的布局结构,为的就是要表达在忘川河面上的水波,及桥和船到达的那个地方。
然而渐渐的,随着水瓷的发展与延续,它的本意开始消散,开始从深变为浅,最后彻底丢失,至于它到底要表这什么,在对一个从来不缺少新鲜品的城街上,只要烧的好,制的好,又有谁去思考那些呢?
如今看来,一朝成名,最终不过是一江辞波。
{二}
我是水瓷,于一千多年前出生于宋国洛城。
“水“是指在我身上烧出来的水波纹,在经过“九洗三刷”之后变得更加逼真的花饰。
然而,我从前的“水“,并不是指波纹,而是指河面。
刚开始出现的我,只是一件普通的瓷瓶,白色的底胚上会被人画上水面,倒影和背景。要用那些人的说法来说,就是通往下一世的道路。
后来啊,开始有人渐渐厌烦这种制瓷方法了,他们想到了更好的方式——
河水淮漪,就把瓷瓶烧出水纹。
忘川黄泉,就制造出了“九洗三刷”。
彼岸花艳,就用红色水墨随意勾勒带过。
这样便成了真正的“水瓷”,成了“水波杉杉”的水瓷。
现在看来,“一饮黄泉”,也就听听足矣。
{三}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烧制它的时候,总有一种和已故人重逢的想法,相件游玩,饮酒作乐直到著色至夜。
然而这种强烈的想法,却在“九洗“的时候,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我想,这大概跟它的过去有关吧,据先辈的人说,它最开始的韵意,是跟轮回有关的地方。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因为我不会再烧瓷了。
或许是这种想法太强烈,又或许是我厌烦了整日在水墨与火炉间游走。总之,我只想回归到平淡的生活中去,让过去归于尘土间。
“水波杉杉,一饮黄泉”是父亲走时出下的,我把它挂在了门槛旁。父亲说,总有一天我会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如今的我再也没有机会去懂它了。
就这样吧。
人总会累的。
{四}
我是白芷,是水瓷的初始人。也是第一个在恣瓶上画被岸的人,其实最开始想到要这样做的时候,正是阿姐去的第三天。我画了水,画了桥画了船,却惟独没有画人。
一袭红衣,是阿姐的标签,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标志,可我却没有勇气将她画上去。
“水波杉杉,一饮黄泉”是我题在上面的两句诗,可是也只是有名无实。三月光景,“水瓷“成了洛城的新玩具。而那两句诗,也被看做是“水瓷”的制作方法,可只有我知道它不是。不是结构,不是布局。
不是。
{五}
“姑娘。”
手下一顿,少女抬头望着身边的人,略显困惑:“怎么了?”
“姑娘,”红倇用手指指少女怀中的瓷瓶,问道:“姑娘是要把它还回孟婆那里去吗?”
“嗯。”轻轻应了一声,少女笑道:“有问题吗?”
“姑娘换了这么大功夫把它弄过来,为什么还要换回去啊?”
“本来是想着把它还给它的主人的,”抚了抚瓷瓶上墨画,少女道:“但是却发现,它没有灵了。一个没有灵的物器,只能被称之为死物。如果把死物放在世间,只能使其破碎的更快。如此,倒不如把它放在该放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啊……那姑娘,这瓷瓶上面的两句诗,到底表达着什么意思啊?”
“我也不知道。”少女摇摇头,道。
“这两句诗后面还有东西吗?”
“有。”
“是什么呀?”红倇兴奋起来:“姑娘你就告诉我嘛!”
脚下突然停住,少女转头看向身边的彼岸花,轻声道:
“彼岸红衣,相思若骨。”
水波杉杉,一饮黄泉。
彼岸红衣,相思若骨。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