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门一众人见黑衣人出现,纷纷拔出兵刃戒备,那位总门护卫使上前两步,说道:“银面将军,把东西交出来,便放了你,否则……”
黑衣人掀开斗篷,月光洒在脸上,越发显得那张戴着银色面具的脸阴森恐怖,方鹤翎愣了一下,低声道:“就是他,就是他!”
呼延芷瑶点点头,心想:“银面将军?怎么从没听说过呢?”
刘发佯装畏惧,哆哆嗦嗦地指着银面将军道:“你,你,你什,什么,什么时候进,进,进到我院子里的。”
银面将军并不答话,从屋顶一跃而下,将右手伸进怀中,取出一个青色布包。
总门护卫使申彦兵大喜,正欲伸手去接,银面将军突然左手一扬,五枚钢钉一齐飞出,申彦兵情急之下,哪还在乎什么面子,连忙像小狗一样趴在地上,只听“啊、啊、啊、啊、啊”五声惨叫,五个龙吟门护卫倒在地上,登时气绝,银面将军趁机纵上屋顶,向城西逃去。
刘发上前扶起申彦兵,说道:“申大人,那家伙走了”。
申彦兵又气又羞,便把心中的不快发泄到刘发身上,抬起右手抡圆了,“啪”就是一个大嘴巴,打得刘发眼冒金星,半晌说不出话来,方鹤翎忍不住笑出声来。
申彦兵大惊道:“谁?”
呼延芷瑶暗叫不好,忙拉着方鹤翎的胳膊,跳下树去,申彦兵带着一众人随后追来,呼延芷瑶凭借对苏州城的熟悉,东拐西绕,尽向小巷子钻,费了一番功夫,才将申彦兵等人甩开。
方鹤翎早已精疲力竭,坐在路旁大口地喘气,“没追上吧,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呼延芷瑶道:“你自己抬头看看,什么时候了。”
方鹤翎道:“啊,这都快天亮了。”
呼延芷瑶道:“方伯伯已经起来了,现在回去,他肯定打烂你的屁股,再说了万一被龙吟门的人发现我们的身份,你想想会怎样?”
方鹤翎沉吟了一下,“你说的没错,那,不如咱们先出城吧。”
呼延芷瑶道:“莫非你想去追银面将军?别傻了,此时他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方鹤翎道:“非也,你忘了咱们的约定吗?”
呼延芷瑶这才想起上个月曾答应方鹤翎,一起去西郊的山中游玩,但因婚礼将近,父亲严禁她随意出门,一旦上街,总是派人暗中跟着,这令呼延芷瑶时常感到厌烦,眼下正是个机会,呼延芷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二人趁着月色出了城,在山中闲走了半日,约摸申牌时分,来到一山涧旁坐下休息。此处离山脚尚有十多里路,呼延芷瑶轻轻地踢着方鹤翎的脚,说道:“快起来,别睡了。”
方鹤翎斜倚在一块大石头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说道:“折腾了一夜,你让我再眯会。”说着,又朝后倒去。
呼延芷瑶道:“眯什么啊!你再一眯可就天黑了。”
方鹤翎道:“天黑就天黑,急什么?”
呼延芷瑶道:“还说带我来游玩呢,自己却像个懒猪一样躺着。”眼睛一转,忽生一计,大喊道:“龙吟门追来啦!”
方鹤翎猛得坐起身来,当下四处张望,却连个人影也不见,呼延芷瑶看他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说道:“哈哈,瞧你,怎么怕成这样?”
方鹤翎这才明白是呼延芷瑶在捉弄他,偏过头不理睬她。呼延芷瑶凑过来说道:“喂,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告诉我。”
方鹤翎道:“什么事?”
呼延芷瑶道:“你和刘发的赌局,按道理应该是他赢,如果这样的话,我料他不敢对你下死手,可是你却赢了,这难道真是你运气好?”
方鹤翎面露喜色,说道:“那当然了,我新婚在即,自然时来运转。”
呼延芷瑶小嘴一撇,哼了一声,“贫嘴!”
方鹤翎见她有些生气,忙拉住她的胳膊,向她说明。
原来三年前,方鹤翎在赌场上意外遇到一个老汉,他穷困潦倒,穿得破破烂烂,但是非常喜欢看别人赌钱,听人说他是一个赌徒,因为赌钱输光了一切,被妻子扫地出门。呼延芷瑶听到这,对方鹤翎说道:“以后你要是再赌,我也赶你出门”这句话一出,不禁脸上微微一红。
方鹤翎道:“好好好,听我往下说嘛,那天他跟人发生了口角,被人臭揍了一顿,刚好我准备回家,看到他鼻青脸肿的样,心中不忍,便带他回到府中,请郎中为他诊治。
半个月后,他基本痊愈了,就要离去,我苦留不住,只好让他走,临行之时,他说他一个穷老头子无以为报,就教我一门绝技,叫做‘摸金手’,同时教会了我如何制作骰子的方法。那日在赌场,我估摸着刘发肯定会使诈,便故意拿出那把扇子展开,那时他的心思都在扇子上,我便趁此机会,将骰子掉了包。”
说罢,方鹤翎从怀中掏出三个骰子,演示给呼延芷瑶看,无论如何掷,均是一、二、三点朝上,四、五、六就是无法朝上,呼延芷瑶看了,微觉诧异。
她虽然自幼便听祖父和父亲告诫江湖人心险恶,朝堂纷争不息,但是从未真正踏足江湖,对这种偷偷摸摸,尔虞我诈的东西天生打心底里厌恶,因此说道:“这些开赌场的就知道使诈骗人,今后你不许再用这些小把戏了。”
方鹤翎道:“这是什么话,那姓刘的使诈在先,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兵不厌诈’,难道我要坐以待毙不成?”
呼延芷瑶道:“就算不坐以待毙又能如何?你如果用心读书,专心练武,哪有时间去赌,又怎会认识些不三不四的人?以至于险些把自己搭进去。”
方鹤翎本以为她会被这有趣的绝技打动,从而不去一味地反对自己,可是见她如此,心中勃然大怒,说道:“我赌不赌关你什么事?你是清高自洁的大家闺秀,我是游手好闲的浪荡公子,就喜欢赌,就喜欢钱,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既淡泊名利,何必穿金戴银,衣绫罗着绸缎?”
呼延芷瑶听他这般讽刺自己,一张脸胀得通红,身子不停地打颤,方鹤翎见此情形,不禁脊背发寒,他从来没见过呼延芷瑶这般生气,咽了咽唾沫,心里已经怯了三分。
四周空气变得格外安静,方鹤翎能听到的除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砰砰的心跳声外,就剩下呼延芷瑶牙齿磨动的声音,似乎力量再大些,便能将牙齿咬碎,方鹤翎一动不动地站着,好像在等待着狂风骤雨的降临。
突然,一只全身火红的兔子跃入二人的视野,但见其身如火炭般赤,无一根杂毛,当真旷世罕见,方鹤翎与呼延芷瑶凝神观看良久,呼延芷瑶情不自禁地拍手称赞道:“好漂亮的兔子啊!”
此时,呼延芷瑶一心在这只兔子身上,刚才的怒气已然烟消云散,方鹤翎道:“不就是一只兔子吗?看我捉来送给你。”说着便跃起身子扑向兔子。
谁知这只赤兔行动如飞,每次都是差着一两寸便可捉住它,却都扑了个空,方鹤翎大感尴尬,心想:“我若连只兔子都捉不住,岂不更让芷瑶瞧不起?”待觑得近了,方鹤翎使一招“饿鹰扑食”,张开双臂,纵身一跃,眼见兔子已在自己身体的笼罩之下,方鹤翎忙伸出左掌准备按住兔子,右手则去提它的耳朵,谁知那赤兔灵敏异常,当方鹤翎双手离它仅有一寸时,“嗖”的一声,钻在方鹤翎胸膛下面,随即两脚一蹬从他双腿间蹦出。
这前后动作迅捷无比,方鹤翎尚未回过神来,已经趴在地上,沾了一脸污泥,把一件白净的衣裳愣给弄得满是污渍,呼延芷瑶看到他这狼狈像,不禁扑哧一笑,说道:“这哪是‘饿鹰扑食’明明是……”她本想说“明明是‘恶狗抢屎’啊”,但她一个姑娘家,实在说不出这等言语。
方鹤翎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一红,下定决心非要捉住这只兔子不可,于是爬起来,抹去脸上的污泥,又去捉兔子。
只见那赤兔忽尔向西,勿尔向东,兜了几个圈子,越跑越远,方鹤翎在后紧追不舍,呼延芷瑶渐渐发现,这只兔子好像在引诱方鹤翎去什么地方,随着她这么想,方鹤翎早已追着兔子跑向树林深处去了,呼延芷瑶心中感到隐隐的不安,一种说不出的担忧涌入心间,便也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