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芷瑶受伤后身体虚弱,加上一整日未吃东西,只进了一碗白米粥,饿得肚子咕咕直叫,长虹庄的下人们都在忙着迎接呼延昊,是以无暇顾及她。
呼延芷瑶正抚摸着肚子,低头叹息之际,忽听门外脚步声响,一阵阵香味扑鼻,呼延芷瑶心中大喜,知道是方鹤翎来给她送饭,忙整了整衣衫,理了理云鬓,缓步走到外厅的圆桌旁,坐下等候。
“呀”的一声,方鹤翎推开门,见呼延芷瑶微笑着坐在桌旁,虽然脸色苍白,但仍旧清新动人,比之平时,别有一番姿态。
方鹤翎呆呆地望着她,嘴巴微张,呼延芷瑶抿嘴笑道:“瞧你,口水都流出来了,快坐下吧,我都饿死了”。
方鹤翎这才回过神,将那些菜一样样摆在桌上,说道:“都是你爱吃的,快吃吧。”
呼延芷瑶看着这些美食,也顾不得什么矜持了,右手抓起春卷,左手拿着汤匙,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
方鹤翎从未见过她这般吃饭,一时间大是惊奇,静静地瞧着她,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道:“慢点吃,别噎着了,都是你的。”不一会儿,已吃得干干净净,连菜渣都没剩下。
呼延芷瑶拿过手绢,抹了抹嘴,说道:“你吃了吗?”方鹤翎点点头。
突然呼延芷瑶惊叫道:“小心!”急忙抓住方鹤翎的左臂,拉着他低下头,只听“当”的一声,一柄飞刀插在二人身后的墙壁上,兀自振动。
方鹤翎惊疑不定,呼延芷瑶道:“此人暗器功夫极佳,手腕力道强劲,幸亏他无意伤人,否则你可就危险了。”
方鹤翎定了定神,说道:“他是谁啊,为什么要这么做?”
呼延芷瑶摇摇头,右手伸向墙壁想要拔出那柄飞刀,忽见刀刃上套着一张字条,上面写道:“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呼延芷瑶道:“此人显然是来提醒你的,不然凭他悄无声息地接近我们,要杀咱俩真是易如反掌”。
方鹤翎心想:“难道是申彦兵?如果是他,应该给我爹传信啊,为什么来找我,是了,定是他怕惹人注意,可这说不通啊,除了他还有谁呢,申豪武?他年纪跟我一般,何况不会半点武功,爹说过龙吟门的武功从不传给外人,申豪武从未离开过苏州,肯定不是他,那会是谁呢?为什么不当面对我说明呢?”
呼延芷瑶见他一会偏头冥想,一会点头称是,一会又摇头晃脑的,忍不住问道:“想什么呢你?”
方鹤翎将申豪武送信,葛英亲来挑战及呼延昊布置迎敌的事对她说了,呼延芷瑶一愣,随即说道:“葛英可不是善茬,爷爷这么做看来是打算玉石俱焚了。”
方鹤翎只道她重伤初愈,神思混乱,说道:“别想这些了,我陪你去花园里走走吧。”
呼延芷瑶正欲起身,但觉双腿发软,站立不住,加上她吃得饱了,反而疲惫,摆摆手说道:“算了,咱们就在这多说会儿吧。”
方鹤翎道:“你说呼延爷爷打算玉石俱焚,何以见得?”
呼延芷瑶道:“不算外面的兄弟,仅庄内就有三百五十七口人,除了我娘和奶奶等女眷不算,加上爷爷和我爹共有三百人,每人都配短刃软甲,你想想看这是对付一般敌人的做法吗?”
方鹤翎道:“龙吟门来势汹汹,其手下不乏武功高强之辈,如此防备也在情理之中,要说玉石俱焚,凭他那一百来人怎能敌得过整个长虹庄。”
呼延芷瑶道:“难得你也知道龙吟门下不乏高手,那我问你龙吟门四象堂,每堂堂主武功如何?总门三长老武功如何?葛英武功如何啊?”
方鹤翎闻言一怔,一时答不出来,心想:“爹在二十年前已是青龙堂副堂主,应当稍逊于正堂主,葛英是爹的师兄,自然胜过爹,爹自忖胜不了银面将军,呼延叔父肯定不是银面将军的对手,而葛英却能打伤银面将军,其武功之高已是不言而喻了。”
想到这,不禁心中一凛,顿觉手足无措,胜算渺茫,呼延芷瑶叹了口气,倚在方鹤翎的肩头,说道:“更何况龙吟门地位特殊,如果处置不当,反被他们扣上个谋逆的罪名,那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方鹤翎道:“龙吟门有什么了不起,难道还能把白的说成黑的?”
呼延芷瑶苦笑道:“颠倒黑白、无中生有本就是龙吟门的看家本事,自从葛英代掌龙吟门,江湖中不知多少门派一夜间销声匿迹,朝堂上不知多少大臣身陷囹圄……”
“照这么说,龙吟门如此嚣张,皇帝不知道吗?”
“皇帝?别傻了,现在的这个皇帝一天到晚就知道寻仙问道,祈求长生,哪管黎民死活?”
方鹤翎沉吟半晌,说道:“听你一说,我现在倒觉得银面将军干得对,只可惜他还是打不过葛英。”
“我是没见过鬼炼堂的人作恶,只是听爷爷和爹爹说起,若不是银面将军抓住了你,我是绝对犯不上和他动手的,不过……”
“不过什么?”
“这些也不能一概而论,就像你说的,方伯伯曾经也是龙吟门的人,但他为人热心,经常周济穷人,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管他呢,有呼延爷爷在,谅那个葛英也不敢胡来,只是,这把飞刀又是谁的呢?”
两人对坐沉思,却始终没有答案。
过了三日,长虹庄依然平静,所有人各司其职,没有丝毫异样。
到了黄昏时分,呼延昊夫妇,呼延瑅夫妇,萧逸天,方鹤翎和呼延芷瑶像往常一样,正在用晚饭,忽听管家来报说有个叫葛英的人前来拜访,呼延昊听罢,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整个房子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筷子落地的清脆声,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他。
呼延昊皱了下眉头,两道白眉向上扬起,却仍是镇定自若,俯下身子,捡起筷子,呼延昊心中明白,此时此刻,他必须保持冷静,不能表现出丝毫恐惧,即使他已经失态了。
呼延瑅道:“来了多少人?”
管家道:“只有两人”,众人闻言不由得吃了一惊,都放下了筷子,面面相觑,呼延昊右手一摆,道:“正堂看茶”,管家应声而去。
呼延瑅起身道:“爹,这葛英竟敢一人前来,分明是藐视我们,待我先去会会他。”
萧逸天伸手拦住,说道:“葛英既然有恃无恐,必定早有准备,咱们切不可轻举妄动,免得吃亏。”
呼延瑅虽心中不忿,但知道萧逸天所言不虚,乃是为大家的安危着想,便重新坐下。
呼延昊道:”逸天,你不宜出面,瑅儿,你随我来”。
萧逸天握住呼延昊的手,仿佛在说“您一切小心”,呼延昊点点头,和呼延瑅向正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