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律晗想,他应该一直都会记得,他爹临死前奄奄一息还强撑着身子板对他进行的孜孜不倦的教诲:
“箴儿啊,咳,我死后,一定要,一定要用最贵的棺……”
话说到一半,谢谙一口气没提上来,就那么殪了去,眼睛还眯着一条缝,眼珠子有着点要向里头翻去的趋势。
谢律晗淡定地对着他爹的尸首看了几眼,然后挥手让书房外的小厮进来:“把爹的尸首搬出去随意扔了吧。”
小厮们愣了愣,有一个看着机灵的,壮着胆子道:“小郎君,郎君身份如此之高,不应安葬于龙崖脚下吗?”
谢律晗皱了皱眉头,随手拿起书桌上的算盘,打了几打,看着那数额轻轻叹了口气:“不必劳心了,钱还是在怀里踏实。”
小厮们:“……”
是我们听错了还是你眼瞎了看不见你家库房里的钱?
谢律晗还想说些什么,只听得院外突然传来专为皇室准备的丧钟声。
谢律晗:……
他当即看向小厮们,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我在砚山上那几年,爹和皇上有再掐架吗?”
小厮们整齐划一地连连点头,那个胆子大的小厮忙从袖子里摸出一本书来,读到:
“记九百三十二日,皇上共召一千一百六十四次,观念不合一千一百六十二次,切磋一千六百八十五次……共耗黄金三百五十八万两……”
谢律晗借着他极好的眼力瞥到了那书扉页上大字“论皇帝有多事妈”
谢律晗:……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谢律晗捂了捂头,又问道:“你们也不知道门外那丧钟为何而响?”
小厮面面相觑,又一次齐齐点头。
谢律晗皱了皱眉,扭头看到从门口走进一人,衣上绣的是细蟒,一身锦衣,他淡淡看了一眼装着谢颐的棺材,双手作揖向谢律晗微微一恭:“谢小郎君,皇上有请。”
谢律晗也回了一礼:“齐大人客气了,可是皇上有什么要事吗。”
齐嗣似是想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只是微微一叹:“谢小郎君还是先与臣同去吧。”
殊阁前跪满了人,个个眼泪如不要钱一般掉下来,还有几个戏过了的哭嚎着皇上万岁。
齐嗣目不斜视地领着谢律晗从他们身边走过,顺带踢开一人想掰住他锦衣的手,扣了扣殊阁的门:“彤妃娘娘,谢小郎君到了。”
殊阁门缓缓打开,露出一张色如芙蓉的脸蛋,不施粉黛,扮相清纯:“是小郎君吧,快些进来。”
谢律晗应了声,推开门走进去,正想道声皇上万岁,就与在榻上揽镜自照的司马晋四目相对。
司马晋:“……”
#丢脸丢到死对头儿子面前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彤妃赶紧掩好了阁门,一把夺过司马晋手里的铜镜:“有什么好看的?没有子箴这般的容颜还不服老。”
司马晋略显悲伤地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双手,感觉自己受到了嘲讽。
彤妃压根没管自己给司马晋带来了多大的心理伤害,扭头看向谢律晗:“子箴,你应该也猜到了,明日皇上便准备退位于太子。”
谢律晗点了点头,而身后的阁门忽的又开了,走进一人来。
那人,眉目淡然,如雪山上的仙人。眼中没有星河灿烂,只像人家门前的浅溪,干净得一望到底。身形修长,青丝三五束起,其余落在腰间。一身青衣,唯有袖口处绣了云纹。白色腰带上配了一枚奇模怪样的玉佩,似凤非凤,似龙非龙。
谢律晗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目光,看向彤妃:“娘娘请继续。”
司马晋自那人一来,一下子端正了神色,抢在彤妃前开口道:“子箴,这朝堂里风云莫测,太子尚且年幼,恐怕是应付不了那些臣子。朕自是信你,今日命你为太傅,待明日新帝登基,你便做丞相辅佐他。”
谢律晗神色有些复杂,想说什么还是咽了下去,俯下身子:“臣遵旨。”
司马晋又望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白衣男子:“颜述,希望你能帮着些新帝,帮他将朝堂里的蛀虫给揪出来,还大晋一个盛世。”
谢律晗听闻,低垂着头,眼中闪过些许惊诧。
司颜述,大晋有史以来第一个被冠以国字的国师,原来是他吗。
看着心机怎么那么浅。
不过……揪蛀虫……
“皇上!治理贪官佞臣这些事理当由丞相做主。臣不怕辛苦,愿为国师献微薄之力!”
司马晋:……你又要开始了是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给你爹出谋划策敛了大晋多少钱,你个死贪官(ノ=Д=)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