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瑶山县城被山贼劫掠和流民冲击后的第二天,李府遣散了八成左右的下人,每人分了十日的口粮和几两碎银便各自逃荒去了。而秋月白却有幸能跟着李府剩余的人前往京城。那总管淩叔和后厨李主事各自赶了一辆双驾马车分别搭载老爷子和夫人们。三个长工赶着牛车拉上仅余的口粮和一些轻便的生活用品子后方跟随。而秋月白便坐在最后一辆牛车上,随着队伍越行越远,瑶山县城慢慢的便消失在秋月白那深情凝望的眼眸中。
大虞朝的京城名为夏京,位于整个玄离大陆的最中心位置,是那西南三州逃荒的灾民心中救赎之地。而李府一行人也跟着无数的灾民如同万流归海般一起朝北方赶去。这日,正是夜幕降临前,夕阳残照之时,李府的车队已走了两日,离开瑶山县城怕已有三百余里,随着总管淩叔休息的声音响起,整个车队便缓缓的停在了路边。便见其他下人纷纷下车忙了起来,有起灶煮稀粥的、有去找水源的、有拾柴火的等等。那几位夫人也扶着老爷子老夫人下来走动走动,活络活络因赶了一天路而僵硬的手脚。正在这时忽然从前方也在歇脚的流民中传来了阵阵凄凉的哭声,那哭声中还伴随着婴儿的啼哭。那大夫人连忙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小青道
“青儿,你且上前去看看发生了何事。”那丫鬟应了是便前去打探了,不一会便见她回来向大夫人禀报道。
“禀夫人,前方似是一妇人欲卖自己的女儿以换口粮。”
“唉,实在是人间悲剧呀,你且领她过来。”大夫人对着小青吩咐道。小青听了也知主母心肠善良,便又往前去了。再见着小青时,却见她领了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蓬乱的女子走了过来。那女子怀中还抱着一个打满补丁的襁褓,里面有一个半岁大的瘦小的婴儿正在哇哇啼哭。小青带着她来到大夫人跟前道
“禀夫人,这位大嫂带过来了”那女子见小青说完,见眼前的妇人虽然也是逃荒之人,然而却衣衫整洁,脸不见菜色,便知眼前之人应是那大户人家的贵妇。她连忙抱着孩儿跪下道
“小女子荣氏见过夫人,还请夫人救我孩儿一命”说罢更是两眼朦胧,就要磕头了。大夫人见了,连忙不顾那女子衣服肮脏扶着她不让下跪。
“这世间福祸相依,你我皆在这世间的大熔炉里滚炼罢了,你且跟我说说你的遭遇”那荣氏见大夫人发问,便眉头紧皱,随后缓缓的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
“荣氏本乃巨鹿县黑土村人氏,在那蝗灾吞噬我们所有的粮食庄稼后的第三天,一群天杀的山贼闯进村来见粮就抢,有那不从者便将手中的大刀砍落,我那夫君舍不得仅有的救命口粮,便与贼子争了起来。不料那山贼穷凶极恶,不等我夫君躲闪,便被他一刀杀害了。我当时抱着沁儿在内屋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出去报仇,那贼子在搜刮时也发现了我们,但应是看我们没有威胁的可能性上,便饶了我们母女的性命。后来我便得知整个黑土村的粮食已被抢走,我孤儿寡母走投无路,便往外逃去了。一路上碰到那稍有口粮剩余的人见我母女可怜也会施舍一口粥水。可到了今日,大部分人自己也已无粮食可吃,我更有亲眼见有恐怖者直接将那新饿死之人煮了吃了啊,我好害怕那些恐怖的人打我沁儿的主意,便想将沁儿托付给那些善良之辈,自己死了便是了。”
李府众人听完,无不有感叹者,他们刚行了两日,只不过未见荣氏口中的恐怖情景罢了。他们有叹那蝗灾无情山贼可恶,也有可怜这荣氏的不幸的身世,更有咒骂吃自己同类不如禽兽的人。那老夫人更是垂泪不已的道
“霜儿呀,我们带上这可怜的母女俩吧”
大夫人听得老夫人的话便对她道
“娘,我们的口粮也不多了,但我们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悲剧发生”对老夫人说完后,又见她朝那荣氏道。
“荣嫂子,你便跟着我们罢,虽说不能吃饱喝足,但也还能保你一碗粥水。”
那荣氏见大夫人收留自己,更是痛哭着抱那小婴儿直磕头道谢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