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当日,李府上下全都忙活起来。原来是在为晚上的游园活动准备,连秋月白也分到了一项工作,那便是糊彩灯。约莫八百只彩灯需要悬挂。而街上只买到三百只,剩余的彩灯李府请了约十位制灯人过来府里现场制作。而秋月白便被要求帮忙在灯师制好的架子上糊上那画好的纸皮。而下一人则需要在其至好灯烛,更有下人们四处悬挂彩灯,只等入夜点亮。而那学堂夫子竟也来帮忙写灯谜,所有的灯谜都会集中悬挂在中院花园上空已牵好的绳索上。
这一忙活,竟然不自觉的已经到了夜晚,那制灯师也已归家与妻儿团聚。此时只听那总管来到从人处唤道
“今个儿,大伙都辛苦了。后院已经摆下中秋家宴,我奉大夫人之命来请大家一起享用。”秋月白不禁感到意外,平日里虽说陪伴正明与正心。然而到了吃饭的时间,自己还是得回到自己的小房间或与其它下人在后厨用餐。今日全府竟然全部一起用餐,实在是意想不到。
那总管说罢便领着众人行往后院,秋月白也跟着人群前往。到了后院,只见正东方的大桌已坐满了人,细看那正东方位坐着一五旬男子,此人目炯双瞳,眉分八字,鼻梁高挺,唇若涂脂,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那人头上的乌丝全都一丝不乱,鬟结插着一古朴的青铜簪,着一青衫端坐着,此人正是那李府家主当今朝廷的礼部侍郎李堂泽。那桌上还坐着几位夫人和正明正心的祖父母以及夫子。而正明和正心还有几个府里的小辈一起坐在下桌。正心见着秋月白到来,连忙站起来挥手叫他过去。秋月白正想和今日一起忙活的几位下人坐下,见着正心召唤便连忙走了过去。待走到桌前,秋月白便先到主桌躬身行礼道
“童子秋月白,见过李大人,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和两位长辈。”
“嗯,你便是那月白吧,我已听了夫子和芝儿的讲起。你倒也是个忠厚之辈,且下去与明儿心儿坐下吧。”李堂泽抚着自己的胡子道。
“谢过李大人”说罢便向正心那桌走去。正心早已在旁留好了秋月白的位置。同桌的除了正明其余人都是府里总管或主事的儿女。
秋月白甫一坐下,边见李堂泽站起来拍了拍手掌,便见他大声道
“各位,逢此中秋佳节,正当家庭团圆之日。李某在此感谢大家多年来为李府付出的辛劳,今日更得圣上恩赐,使李某人得以回府,想上次在家已是春节了。今观府中上下井井有条,干净整洁,人与人之间更是谦逊有礼,吾心甚慰。”
说罢又望向正明与正心,便接着道
“明儿、心儿还有一干小辈且站起来。”听罢只见李正明、李正心、秋月白等小辈全都站了起来。
那李堂泽见状忙道
“不学诗,无以言;不学礼,无以立。此乃我李家家训,尔等小辈须用心谨记。一诗一礼便足以使尔等终身受益。今吾观尔等之举止皆有礼仪,然需持之以恒,待人格物更不可孤傲。”
一众小辈听完连忙向李堂泽行礼道是。待得李堂泽训诫完成坐下后,便又见那内务总管得大夫人指示又大声道
“开宴!”
言罢,便见后厨及一些下人捧着各式菜肴穿梭于桌间上菜,那李府便在这温馨的氛围中一起享用这团圆家宴。
杯起盏落,盛筵难再,此时又见那总管高呼道
“老爷、夫人们、老太爷、老妇人及大伙,此刻明月高悬青天,府中中庭花园的花灯也已亮起,还请移步赏析”
等那总管言罢,这宴席中人大部分也前往花园去了。待得秋月白进入花园,不禁被眼前的景观给镇住,只见花园上空分百横百纵排列着各式花灯,此时明月虽高悬夜空,然而置身于这灯海下,却已分不清哪个是明月哪个是灯笼,且每一个花灯下方都悬挂着一个字条,上面正写着一个个灯谜。花园中央奶一凉亭,其中置一席,只见坐着李府李侍郎大人、各位夫人、老太爷、老夫人、夫子,而一边竟有那民间糖人手艺人在此摆摊,秋月白顾不得多看,又听那总管又道
“值此中秋佳节,得老爷许可,特置办花灯悬挂于此,那灯下正是一个个灯谜,尔等可取下字条并携到此处,并向张老先生说出你猜出的谜底,如谜底正确,可获糖人一枚,如连续猜中十个,可获桂花酿一碗,更进一步如猜中百个,可获桂花酿一坛。此便是规则,尔等可散去赏灯猜谜了”
待总管说罢,只见众人分散开去了,那李堂泽见状也携了三位夫人走出亭子赏灯去了。秋月白更待融入人群中,便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月白,你跟心儿和哥哥一起可好”原来是正心与正明过来邀约,秋月白自然应允。
“依山而傍水(打一字)”正心抓起一个字条看了谜题,可她也不知谜底,便欲放弃。秋月白一把揪下道
“我可能知道”说罢便把字条拿着了,正心见状也忙道。
“快去换糖人儿,哥哥你继续看”说罢拉着秋月白往亭子去了。
待走到亭子里,便听夫子高兴的抚着胡须道
“不曾想竟是心儿第一个猜对了灯谜呢”
正心脸上一红道“是月白,我跟着来看看的”
秋月白忙将字条递给夫子,然后道
“此谜底可是湍字?”
“正是,哈哈,你们取一糖人罢”夫子很是高兴的回答道
正心听罢,连忙到一旁的手艺人要求道
“心儿要一个兔子状的糖”
那手艺人手艺纯熟,顷刻间便按心儿的要求作出了糖人。心儿也高兴的拿着与秋月白又融进灯海中。
月上中天,时间已接近子时,只见那夜空中的明月又大又圆又亮了几分,花园中有人一边拿着糖人吃一边赏灯,又有那得了桂花酿的捧着碗坐于走廊栏杆上一起谈天说笑,更有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悄悄私语。而正明与正心也早已在三夫人的要求下回到床上歇息了。秋月白得了一碗桂花酿,自己端着独自坐在角落里,月光如流水般轻轻缓缓的洒在他那尚且稚气未消的脸上,而身躯却藏在那角落的阴影里,此时他的思绪不知已飘向何处,可能会想念自己的早已不在人世的父母、会想念石岗村的乡亲,想念那失踪的铁牛,更想起自己过去受过的种种苦难,眼中倒映着天空中的明月,隐隐有雾气弥漫,正是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